“难道你们要用阿离的血来救人,那样做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凌清瑄拦住姜远皱眉问道。
“凌教主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一切都没问题,而且对阿离只有益处,没有损伤。”姜远满是笑意看着凌清瑄,这小子是真的担心阿离。“你如果不放心,就随我们一同去。”说完又回头冲着姜恒说道:“你知道到时情形有多重要,我们说好的希望你不要忘记!”
“放心,我会先处理了他们。”
“两位师父,能不能让我去给阿离采些碧羹果,带着路上熬粥补身。”凌清瑄还是有些担忧,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还没红润起来的重离,到时要用血救人,更得好好补补。
“好啊,这里倒是有很多外面没见过的稀罕东西,我们也趁此机会好好在这谷中转悠一番。”
“……离儿,你说这潭里曾有只玉蛟?”坐在潭边的姜远不可置信打量着不见底的深潭又问了一遍。
“这是凌清瑄用玉蛟皮给我做的软甲。”见姜恒一贯淡然的神色也显出几分诧异,重离便翻出包裹中的软甲递给两人。
“真的是玉蛟,离儿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姜远说完捏了捏重离脸颊,不等重离回神便纵身跃入潭中,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你师父不会有事,既然堃元特有的玉蛟能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这里是通往堃元的一处界面。难怪这里会有龙树。”见重离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姜恒微笑拍拍重离的手,看着他的身后若有所思说道:“我们当然不会丢下你,你若想和我们一起回堃元如今也不是问题。”
“……只要知道师父和师伯还有阿爹平安,我回不回堃元都无所谓,再说我已习惯这里。刚醒那会,心中满是不安和疑惑……不能问不能说,是凌清瑄带着我在这住了整整一年……”重离看着崖顶的山洞笑了下“我们就住在那里,他那时完全把我当做孩子在养……也为我付出很多,只要他需要……我就会留下来陪他。”
“你当然得留下来陪我,你还欠我一个贴身侍卫。”凌清瑄略有些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嘴角那丝笑意还没隐去。
“离儿,给这样的主子做贴身侍卫也不错,哪天你主子烦了,师父就来接你回堃元。”潭里传来破水声,姜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轻松的语调彰显着愉悦的心情。
“……师父……”姜远的戏谑让重离有一瞬的羞赧,瞬间便想到重要问题,“师父,你们……何时回堃元?”他还不曾见过阿爹,这还未谋面就要面临分别。
“放心,潭底确是连接堃元的转界面,但却不是人为设置的转界栈道,眼下却还要等合适的契机。如果那边没人触碰界面,估计得等百年左右,等那边充盈的蕤气冲开界面了。”姜远揉了下重离的发顶,又看了一眼显然放下心来的姜恒和凌清瑄好心情的解释着。“目前最主要的是回月龙教复苏你阿爹。”姜远运用元力烘干身上袍服。
通往凌国的官道上,十几辆马车疾驶而过。
“看来乐谨对你真的不错,当年我给他的行元心法倒也悉数教给你了。”姜远赞许的看着重离运转刚生成的荏弱元力。当年他在月城找到重离时还感觉不到什么,后来乐离的遭遇让他不止一次后悔当时没有将心脉之血给与重离,虽说得了他的心脉之血会导致重离身形容貌停滞在那一年,但也总能保其原身不损。
“……离儿,那个白慕轩你准备如何对付他?,你想怎样惩治他……师父都帮你。”姜远看了一眼旁边的凌清瑄小声问重离,那小子明显在竖着耳朵偷听。
“算了,他如今对我来说就像陌路人,而且父亲和大哥已经为我惩治了他。”重离将乐朗当时给白慕轩喂了“痛悔”的事情说给姜远和姜恒听,不止姜远好奇“痛悔”的药性奇特,身旁的凌清瑄也暗自感叹这药名贴切。
“我到了胥阳山之后,便给大哥去了密信,想让他们回胥阳山也好避开白慕轩。”重离看了眼凌清瑄见对方并没有责怪他自作主张的意思,“父亲和大哥拒绝了,他们说‘痛悔’在碰到桂花茶之后先是噩梦连连,要想好眠只能继续饮桂花茶。而好眠的同时也会让他慢慢忘记施药人,以及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只是每逢阴雨天他的旧伤依旧会蚀骨疼痛。也就没必要避到胥阳山了。”
“想不到乐谨的心思如此缜密,也为你煞费苦心。罢了,既然白慕轩不会再来烦人,也就无需再理会这种小人。”姜远和对面的姜恒交换了下视线说道。
次日,晨起,几人吃完早膳后齐聚重离他们的马车。
姜恒看了眼重离又看向旁边的凌清瑄说道:“明日我们就能到凌国国都了,以依兰的谋划肯定会派皇族禁军和部分灵使劫杀我们。我秘密先行回月龙教,除掉依兰清理教中属于她的心腹并控制凌皇。”
“最迟到今夜,你们就要面对他们的劫杀。姜远对敌时难免会有疏漏,凌教主,到那时离儿的生死就全靠你了。”姜恒定定的看着凌清瑄,希望对方能不负所托。
“师伯,我的伤已经好了,自保还是可以的。”重离皱眉说道。
凌清瑄伸手抚平重离紧皱的眉头“阿离,师伯说的没错,这次你可不能再拼命,你如今的生死也关系着你阿爹的生死。”说完看着姜远和姜恒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师伯放心,就是拼上性命我也会保阿离平安。”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从现在开始,阿离就交给你了。”姜远赞许得看着凌清瑄,“杀敌就交给我了,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刚好活动下筋骨。”话中透着隐隐的兴奋。
夜里,马车上。凌清瑄静静坐在重离身旁,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他们已经杀退了两拨人,多半都是那些皇族的禁军。
“也不知道师伯到了没有?”重离有些担心孤身一人的姜恒。
“师伯的功力有多厉害,上次在胥阳你也见到了。”凌清瑄握紧重离的手轻声安慰着。
“阿离,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换我做你的贴身侍卫可好?终生的那种。”凌清瑄沉吟片刻说道。
“……为何要换?”重离略有些诧异问道。自己名义上是凌清瑄的侍卫,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照顾自己。
“以后由我来照顾你,阿离……等你阿爹醒过来了,我会亲自向他提亲……”
“……提亲”重离有些茫然的看着凌清瑄的方向,他觉得凌清瑄的话有些隐约的熟悉。
“阿离,嫁给我好吗?虽然我不能陪你到老,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让我陪着你。”黑暗中凌清瑄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些伤感。
伤感的话语让重离脑中闪过的某些情节瞬间清晰,自己沉睡时凌清瑄在他耳边反复念叨的就是这些,难怪他觉得熟悉。
重离的心忽然涨得满满的,眼中有些胀痛。从初次相见时,凌清瑄就以兄长甚至长者的身份为他筹划一切,他虽自称是对方的侍卫,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照顾他,为了他对方这几年一直在劳碌奔波,甚至在他生死未卜时愿意许下相守的诺言。
“不会的,师父说过,只要我愿意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重离用力拥着凌清瑄,仿似只有这样凌清瑄就能一直陪着他,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等我明日问过师父就知道怎么做了。”
“那你同意嫁给我了!”凌清瑄心悦重离的主动,更为这拥抱背后的意义欣喜。
“为什么是我嫁给你,我也一样能照顾你。”黑暗中重离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还是掩不住轻微的颤抖。
凌清瑄伸出双臂抱着重离,头靠在重离肩上低声笑着说道:“好,以后就有劳相公照顾清瑄了。”说完轻轻在重离耳后落下一吻。
“这是定情之吻,以后你就不能弃我而去。”凌清瑄压下心底的渴望又在另一侧落下同样的吻。
温热而柔软的唇触碰着重离耳后,瞬间似绽开一串火花。劈啪作响的顺着每一处脉络涌向心底,点燃心中的燥热,一时间宽敞的马车中竟有一种难言的热。
重离忍受着血液中沸腾的叫嚣,深吸了一口气。稍显颤抖的双手坚定地捧住凌清瑄的脸,薄唇紧紧贴上对方温热的双唇,不等对方反应须臾便又离开。
“……好,今生我定不会弃你而去。”重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郑重向凌清瑄表明自己的情意。
凌清瑄压下心底那种想要冲破束缚的冲动,紧紧地将重离拥在怀中。待心情平复了才轻声在重离耳边说道:“只要你阿爹醒过来,我们便成婚。到时我将密谷的房间好好修修,冥教和密谷随你想住哪,我都跟着你了。”
隐身在暗处的姜远听着马车中的动静无声地笑了,看着无尽的夜空感叹着昔日的小人也要成家了,今后就要托付给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凌国祭台
往日神秘的祭坛上,亮如白昼,上百手执火把的白衣人,围拢着一蓝衣女子。他们皆一手握紧腰间所配的苗刀,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只有火把在毕剥作响。
忽然一声难言的呼痛声打破这种寂静,众人回头之间蓝衣女子往日绝美的脸上遍布细密汗珠,额上的青筋蜿蜒暴起像一条条蚯蚓,转而那些蚯蚓又慢慢隐没,随之而来的是颈部血脉也如蛇般游走,伴随着依兰的呻*吟。还不等他们回神,暴起的血脉又慢慢回归平静,刚才的一切好似幻觉。
依兰招了一下手,旁边一个酷似姜恒的白衣男人,拿出帛巾细致的帮她拭去脸上的汗珠。看着男人痴痴的眼神,她微笑着拍拍对方脸颊似在安慰,随后转身向着着前方的夜空娇笑着:“大祭司,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藏了,我知道你回来了。”
夜空中一道银色的身影如踏风而来,一眨眼便停在旁边高大的祭坛上。“你特意让教里埋伏的刀斧手通知我到这来,是要开祭坛吗?那我助你一臂之力。”姜恒面无表情的说完,就抬手舞动着奇怪的手势,几息后那手势渐接繁复,最终停了下来。
“大祭司,这是要为自己祈福吗?”依兰掩口笑着,“可惜,你虽然每次都在暗处观察我我开祭坛的手势,但你却不知手势对了,人却不对。”
“你再看看,看完了再笑。”姜恒眼中满是厌恶的看看对面笑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还有那些痴迷的盯着这女人的灵使,“堂堂一国长公主,南凌遗族神秘的巫女竟然学了媚术。”说完回了下宽大的袍袖,他本人也随即向远处掠去。
“姜恒,你不要走,别人不知我为何学这媚术,难道你也不知。为了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我才练了遗族禁术,却不想不论我怎么做你依旧冷若冰石。倒是这些蝼蚁如闻到蜜糖的蚂蚁,让人无比生厌。”依兰鄙夷的扫了一圈那些痴迷与她美貌甘心供他驱使的灵使,却发现那些人,都惊讶的看着祭坛上方。
祭坛上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个银光勾勒出的女人,只一眼她就发现那女人正是她自己,一时间心中如翻起五位罐。她在夜空中搜寻姜恒的身影,“姜恒,一百多年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暖热了。你就是整日陪着他,那也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你回头看看,我一直在你身后,不离不弃。”她抬袖抹了一把眼角沁出的泪,“如果非要他变成灰,你才会回头,那就让你亲眼看他变成灰!”依兰咬牙切齿的冲身旁的灵使喊道“抬上来。”
精美的玉床,面目冷俊的男子静静地安睡,他的左右手上各握一颗碧色的珠子。
姜恒眸光紧缩了一下,那是……可是姜远不是说过他已经将阿洛转移了吗。难道说一向善谋划的姜远竟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他紧紧盯着火把照耀下夜洛,忽然笑了。右手指间慢慢凝出一滴血,血滴在他弹指的瞬间划出一道淡淡银光,无声地融入祭坛上方那片越来越亮的银光中。
看着那银光勾勒的人形几不可查的晃了一下,仿似被风吹动。姜恒勾了勾嘴角,在夜色里无声的笑了。
“姜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留下他的尸体也让你们好有个念想。”依兰手执着火把歇斯底里冲着夜空大喊。
周围的灵使突然躁动起来,纷纷向后退去,只留着手举火把的依兰站在玉床边。依兰回神诧异扫了一眼周围的灵使,那些人在她看过来时瑟缩了下继续向后挪着。
“……快看!”颤抖的声音如利器划破有些诡异的气氛。
依兰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祭坛上空,只见那个银光勾勒出的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那些清晰的银光也变成银色的粉末,但还能依稀看出人形。
“砰”一声巨响划破夜空,那银色的人形瞬间爆开,无数银色粉末随着爆开的气流慢慢消散,就如女人常用的脂粉被风吹散。
有些灵使回神抹了一把脸上疑似雾滴的东西,忽然见鬼一般惊恐地叫喊着,向祭台外奔跑去。也有些痴愣的看着祭台中央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尸体上还嵌着紫色或蓝色布碎,而祭台上空还有蓝色布碎在慢慢飘落。原本该在此处的玉床没了踪影,一身蓝衣的依兰也不见人影。
“师父,师伯,阿离怎么还没醒过来?”凌清瑄紧握着重离的手皱眉问屏风那边的两人。
“急什么,他阿爹还没醒过来。”姜远小心的给夜洛擦拭身体,一旁的姜恒则熟练地给夜洛更衣,夜洛的身体随着心跳的复苏,也慢慢回复。
“你都等了半个月了,也不差那几个时辰。”姜恒掩饰着心焦头也不回的平静说道,视线却一刻也不离开夜洛,灼热的眸光一遍遍勾画着对方熟悉的眉眼。
“够了,收起你那眼神,别把阿洛吓着了。”姜远撇撇嘴轻轻的抚着夜洛恢复血色的脸颊。从几百年前他们从洛水中捡到阿洛的那刻起,他们就这样守着阿洛,从呀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翩翩少年再到优雅青年。好似只要他们回头,就能看见那温和的琉璃眸盛满星光,而他们就是灿烂星光追逐的方向。
“你可想好了,等阿洛醒来你如何解释,我是不会帮你。”姜远示威一般又轻轻地抚上夜洛白皙面颊。
凌清瑄无视那边毫无意义的斗嘴,只是一遍一遍感受着重离的心跳和体温。如不是那两人叮嘱,他觉得抱在怀里才放心。
“……阿远,”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地唤着,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回来了,阿恒他……”温润的琉璃眸眨了一下,逼回了眼中的潮湿。
“嗯,我回来,再也不让他欺负你了。”姜远伸手轻柔的抹去夜洛眼角的湿润,定定看着对方,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笑意,随即紧紧抱起夜洛从姜恒身边飞掠而过。
陌生低沉的声音让凌清瑄也愣了一下,待姜远戏谑中带有一丝哽咽的声音落地,便有飞快的脚步声一前一出了灵室,凌清瑄顿时明白,他的岳爹醒了。那就是说重离也快醒了,仔细感受重离的脉搏,却不想被另一只手缓缓握住。
“好久不见。”重离抚着凌清瑄的胡茬,看着对方眼底的青黑。“你多久没阖眼了?”
“没多久,也就半个月。阿离,你阿爹也是刚刚醒过来。”凌清瑄单手扶起重离,另一只手任由对方握着。“不过被师父师伯带走了,他们不回来我都没法提亲。”凌清瑄拉下重离的手并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故作苦恼的蹙眉说道。
“不怕,还有我在。”重离在凌清瑄眉上轻啄了一下,故作郑重说道,除了略红的耳尖。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和凌清瑄亲密,不同与上次在黑暗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