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楼沂南干笑了两声,在表弟心目中那么厉害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哦!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又不是铜皮铁骨,我也是血肉之躯,当然会受伤,但此次让你看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待会儿诊脉无论结果如何,你都给我平常心对待,而且要守口如瓶,知道吗?”
“嗯嗯。”表哥脸一沉,没有人不害怕,荣意连忙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保证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诊脉的结果如何,都心境平和、不动如山。
荣意是记吃不记打,刚才还一副小媳妇模样走在楼沂南的身边,现在又恢复了本性,“表哥你让我给谁看病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过了一会儿后,荣意想到了一件事,洋洋得意的说道:“还好表哥你有先见之明把我带来了,要知道现在可是一个御医都找不到的。”
“怎么了?”楼沂南疑惑,难道这一晚他不在出了事情?
“昨日下午便天阴沉了下来开始下起了暴雨,很多在山中狩猎的人没有及时出来,估计是在山林之中迷失了方向,后来便派人进山寻人。只是不久后便爆发山洪,待山洪平息之后有人过去探看情况,在泥沙石块之中找到了一些人,有些人已经当场死亡,尸体都凉了,有些人还有一口气在喘。”昨日晚爆发山洪,那惊天动地之势让人胆颤,就算是如荣意这般心大的人,也一夜未眠,说不担忧楼沂南的安危是假的,但他知晓就算是自己在营地内担忧的死去后来,楼沂南也不会立刻从山林之中飞出来,最好就是把自己照顾好,待表哥出来后也好帮忙。
营地内静悄悄的,颇有些死气沉沉,偶经过某个帐篷的时候可以听到压抑的哭泣之声,楼沂南皱眉,应该不只是山洪爆发死了很多人这么简单,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不然哭泣的声音不会那么压抑,就像是怕一旦哭出来自己就会受到灭顶之灾一样。
不用楼沂南询问,荣意接着说的内容就给他解了疑惑,“山洪爆发后,太子得知山中还有很多人没有出来,特别是表哥和宁王爷都在里头,所以就急得不听人劝告进去寻人,鸣锣给山中迷失方向的人指路。山中雨大,地面湿滑,太子所骑的马滑了一跤,太子便从马背上摔倒,滚到山下,被抬下来时身上有十几处伤口,右手手臂脱臼、小臂骨折,脑袋还被撞了一下,被抬下来不久后就晕了过去。现在绝大多数太医都在太子那儿,别处是请不到太医的。”
楼沂南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石墨怎么先前没有说?”
“小的该死,未及时告知少爷此事。”石墨几次要与楼沂南说,但楼沂南不是忙着安置祁承乾,就是忙着到荣意这边来,石墨几次开口都被堵了回去,这个消息就一直押后到现在。
楼沂南按着额角,“算了,也不能够全怪你,但日后如此重要的事情,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要及时告知我。”
“是,小的了。”
“太子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荣意没有明说太子情况如何,而是对太医嗤之以鼻,“太医说是医者,前提却是官,给达官贵人看病当然不像乡野大夫那样轻巧,说话的时候留三分去三分,没病也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更何况太子看起来是挺严重的。”
“也就是说太子无事?”
“嗯,我虽然在外围,但望闻问切,切无法成形,其他也可以进行判断,依我看太子下来的时候还能够说那么多话,肯定是无事的,最多受到了惊吓,伤到了筋骨,需要修养。”
“没事就行。”如果太子出事,他的计划不就被打乱了。
“虽然我判断太子肯定无事,但是表哥你是否有事,我就不确定了。”荣意不雅的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此话怎讲?”楼沂南觉得接下来说的消息自己肯定不喜欢。
果不其然,荣意说道:“太子被抬下山还心心念念着你和宁王爷,说没有找到你们心中很是担忧,陛下听到了。”
楼沂南的面色黑得能够滴出水来,太子这是嫌弃自己过得太好,给自己在皇帝心中又记上了重重的一笔,太子受伤,陛下心中怒火无处发泄,肯定会将过错归咎到他和祁承乾的身上。事已至此,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但好在他被困山中彻夜未归一事死死的瞒着母亲,如果累得母亲担忧,就是他的罪过了。
☆、第三二章
楼沂南一人单独一个营帐,和祁承乾的相比起来要小上许多,布置得也不是多么豪华、精致,堪称简陋,地上、榻上铺着兽皮,倒显出了几分的野性和不羁来。
此刻,祁承乾坐在榻上,肖冰志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王爷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我还是去喊太医……唉,算了,现下要找个太医也不容易。”
“嗯?”祁承乾身上的伤口都不深,也很少,绝大多数的伤口都添在了楼沂南的身上,楼沂南为他挡住了绝大多数的袭击,摸着手臂上的伤口,祁承乾有些出神的想到。
“太子受伤了,昏迷不醒,所有太医都在御帐外面守着。”肖冰志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和荣意说得不差多少,但荣意对太子的情况是推测,而肖冰志说的却是肯定,“太子伤了右臂,胳臂脱臼,小臂骨折了,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划伤十几处,总的来说并不严重,只是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额头,头上鼓了一个大包。太子身娇体弱,金枝玉贵的,能够坚持到被抬下来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才晕倒,已经很了不起了。”
“哦?太子被抬下来后还交代了一些事情?”祁承乾对此很好奇,他那个心底柔软的弟弟会交代些什么。
“就是让人救灾,特别是山下村庄的百姓可受到伤害。还有就是派人继续寻找你和楼沂南,他十分担忧你们,现在大家都知道太子兄弟情深,为了哥哥和表哥进山身受重伤。”
“我们何德何能,让太子如此记挂在心上,想必父皇现在对我和楼沂南都恼怒异常吧。”祁承乾嘲讽的说道。
“肯定如此。”肖冰志挠头,他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哪个皇家是有真情在的。
祁承乾和肖冰志话音刚刚落下,松烟就恰好将午膳送了进来,三菜一汤,都是清淡适口的,也都是祁承乾喜欢的。
“王爷请用膳。”松烟摆好碗筷之后垂手而立,恭敬的说道。
“你家少爷呢?”祁承乾看向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南瓜炒肉片、西葫芦炒虾仁、糖醋小排骨,汤是鱼丸豆腐汤,清清爽爽的,让本来没有什么食欲的他也忍不住想要吃上两口。
“少爷去请表少爷过来了,现在应该在过来的路上。少爷让王爷先行用膳,不用等他。”松烟胆小惯了,趋利避害那是本能,本能让他畏惧祁承乾,哪怕宁王爷看起来并不是凶神恶煞之人,可冷冷清清、不动喜怒的王爷却给人威严的压迫之感,让他畏惧害怕、伺候的时候不敢有丝毫差池。此刻松烟想着少爷已经很吓人了,原来宁王爷也不逞多让,更何况他还是见证了少爷和宁王爷倚红院之事的人,就怕他们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宰了,每次见面松烟都绷着身子,显得十分的拘谨。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喊我,小的松烟,就守在帐外。”
“嗯。”
肖冰志对楼沂南看不顺眼,他做什么都觉得有问题,皱着眉头就开始挑剔,“也未免太清淡了一些,要不王爷您等会儿,我给你做几个菜过来,很快的。”
“不用,这些就够了,小志你别一直挑剔楼沂南,他性子爆,要是惹怒了他,我也救不了你。”祁承乾对待肖冰志更像是对待弟弟,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教导着弟弟为人处世,要分辨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惹不得,很显然楼沂南就不是好惹的人。
肖冰志梗着脖子,色厉内荏的说道:“我不怕他。”
“那行,要是下次你惹怒了他,我会袖手旁观的。”祁承乾抿了一口热汤,汤清而鲜,一点儿都不油腻,汤中有着鱼肉的鲜甜,吃了一个鱼丸,微微的弹牙,咬开后满嘴都是鱼肉的鲜美。楼沂南让人准备的三菜一汤都是他喜欢的菜色,不管是无意中碰巧了还是刻意而为之,这份心,祁承乾都感受到了。
肖冰志立马就蔫了,“那算了,那个野蛮人我打不过。”
“再说哪个是野蛮人?”说曹操曹操就到,楼沂南真是一点儿都经不起念叨。
“没什么。”肖冰志没好气的回了一声。
楼沂南笑容满面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无半点儿笑意,肖冰志只觉得头皮一麻,本来还想逞强的回看一眼,但终究是不敢,畏畏缩缩的侧身站在了祁承乾的身后。楼沂南收回了视线,要不是肖冰志是祁承乾看重之人,他早死千八百回了。“阿乾觉得饭菜如何?可还入口?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再让人做!”
“饭菜很好,你也没有用午膳呢,一起吃吧。”
“唉。”楼沂南连忙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盛了饭、汤,还给祁承乾又续了一碗汤,其态度之殷勤,看得荣意目瞪口呆。
清淡的饭菜对于楼沂南来说还是太过寡淡了,他最喜欢大口的肉、大块的鱼,那样吃起来才格外的满足。但往常会嫌弃菜色清淡的楼沂南此刻却吃得高兴极了,还殷勤周到的给祁承乾布菜,向来不喜别人布菜的祁承乾也没有拒绝,最后三菜一汤全都吃掉了,两个人也吃多了。
让松烟进来收拾了碗筷,消食片刻的楼沂南连忙招手让荣意给祁承乾诊脉,疗伤,但祁承乾更在意的是楼沂南身上的伤口,他身上伤口那么多,又经过雨水的冲刷,简单的包扎后也不知伤口如今情况如何了,失血过多的楼沂南面色发白,本来红润的双唇都变得苍白黯淡,祁承乾看得心中不忍。
“你脚崴了,身上有伤,昨晚不是说还腹疼吗,还是先给你看。”
“不,还是你先看。”
两人你推我让,谁都不让谁,荣意朝着天翻了个白眼,作为大夫先给谁看病更加有话语权吧,为什么没有人问他?“表哥你面色发白,唇色发青,一看就知道失血过多。而宁王爷,情况就比你要好上很多了。这样,按照轻重缓急来,我先给表哥看伤,尽早处理了伤口,这样也不会让宁王爷过多担忧。”
楼沂南本要坚持让荣意先给祁承乾看,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也就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并不严重,但祁承乾不同,不说皮外伤,就是肿起来的脚踝就十分的刺目,更何况腹中情况让他怎么放得下心。可抬头,触及到祁承乾带着担忧和坚决的目光,楼沂南却怎么都坚持不下去了,祁承乾的担忧让他欣喜、坚决却让他心疼,他知道如果他坚持不肯先行医治,以祁承乾的自尊和执着,一定会病都不看就离开营帐。
“好吧。”免得祁承乾担忧,楼沂南无奈的应了,况且在这边无谓的争执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让荣意手脚快点儿给他处理好伤口,然后认真仔细的给祁承乾诊脉,“你动作快点儿啊!”楼沂南还不忘催促一下荣意。
“知道啦,表哥你先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伤口。”
楼沂南身上的伤主要集中在后背和四肢上,后背是因为敌人从后面偷袭所致,四肢上是为了给祁承乾挡住攻击所致,但身前也并非没有伤口,只是相对而言要少上许多,其中腰腹上一条伤口就极长,好在并不深,只是被刀风伤到了表皮,敷上药很快就会好。
荣意从军多年,见多了各色伤口,就算是肚肠出来了都可以面不改色,为了了解人体他可是小小年纪就跟着家中长辈处理尸体,皮外伤就太过寻常了。将包扎用的布条全都拆开,任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荣意先给伤口处理好表面,有几道深一些的伤口又崩裂开出血了。
“表哥你失血过多,等会儿我给你开几副汤药,你最近饮食也多用一些补血食物就行,吃些什么我会告知松烟和石墨的。”荣意给楼沂南把脉之后说道,他的表哥真的是身壮如牛,如此重的伤,如果放在别人身上非去了半条命不可,而他的表哥只是失了血,不愧是他的表哥。
楼沂南因为寒冷抖动了一下肩膀,就算是身上带着狰狞的伤口,也无法掩盖他躯体的美丽,对,就是美丽,和女子的丰腴白皙之美不同,他的美在于矫健、在于蓬勃的生命之力,紧实的肌肤、形状完美的肌肉,举手投足时,肌肉牵动出来的线条充满了魅力,真是多添一分则肥、减少一分则瘦,楼沂南现在是刚刚好。
楼沂南面上不显,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着祁承乾的反应,待发现他对对自己的身体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后,心里面不禁怀疑,难道添加了伤口的身体不好看了。不会啊,看肖冰志那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就知道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楼沂南就像是努力展现自己美丽的雄鸟似的,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他估计会学毛色艳丽的雄鸟在祁承乾面前搔首弄姿。
祁承乾真的没有反应吗,看他直视前方,不敢往楼沂南方向那儿看上的一眼的模样就可以窥出一二,只是他心中究竟想着什么,天知地知他自己知了!
天气阴冷,楼沂南光着膀子又加上失血,就算是不畏寒也冻得要打哆嗦,看荣意磨磨蹭蹭的还不给自己处理伤口,立刻骂道:“快给我滚过来,你就这么把我晾着啊,冷死我了。要是我伤上加伤,得了风寒,我就书信一份给舅舅,让他给你上上紧箍咒。”
“来了来了,表哥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好药都是要慢慢找的。”说是慢慢找,可见荣意直接从
药箱里端出个小酒坛子,那草率的模样,楼沂南看得牙痒痒的很。
“你这是药?”楼沂南咬牙问道。
荣意立刻点头,献宝似的举到楼沂南面前,“这可是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得好药,去疤不留痕,愈合伤口速度快,像你身上的伤口,一两日表面便可愈合,三四日便可彻底痊愈,就是……”坛子挺大,他一只手举了一会儿就开始发酸,连忙两只手一起捧着,“就是”之后的话,也没有及时说出来。
楼沂南斜着眼看着他,一脸的不信任。
“表哥你别如此看着我,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你是不会说瞎话,但是你会直接拿我试药。”
“哪有,没有把握的药我不会用在你的身上,这药用量大,好的快,伤好后无疤痕,唯一的缺点便是疼,上药的时候特别的疼,如果你怕疼,我就不用这药了。”荣意反驳的太快,明显透着一股子的心虚样,他是不会拿没有把握的药给楼沂南用上,但楼沂南肯定是他成品药出来后试药的第一人,荣意什么德性,楼沂南难道还不明白吗!
表弟虽然不靠谱,但他的医术楼沂南还是信得过的,更何况被他这么一激,就算是涂药如割肉,楼沂南也不会在祁承乾面前叫嚷上一声。“药可得到外公、舅舅们的认可啊?”
“当然,外公还夸我有灵性,问我要了药方之后多多配置了好用在平时的行医上。”荣意洋洋得意的说道。
虽然相信表弟不会拿不过关的药出来给自己用,但楼沂南还是要问上一声才放心,听得到外公的认可了,楼沂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行,你上药吧。”
刮骨割肉,楼沂南觉得和此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疼,入骨的疼痛,一会儿像钝刀子割肉,慢性的折磨;一会儿像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噬,麻痒酸疼;一会儿又像是被火烙在烫,灼热难当。楼沂南紧咬着牙关,牙齿被他咬得咯咯作响,因为疼痛,身上的肌肉隆起,拳头握紧、骨节泛白。
这种疼痛反复持续了很久,其实也就是几息之间,疼痛过后,就有一阵清凉舒缓了疼痛,楼沂南表情变得和缓,没有先前的痛苦。
观楼沂南舒服了很多,祁承乾握着的拳头也悄然的松开,在寻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