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虚鸾假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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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吵什么?”

    “哦,是那画舫上的人不讲理,撞了咱们的船非但不道歉,反倒怪我们的不是”

    一听,朱文渊立马哼了一声,看样子是生气了,一拍小方桌站起来,道: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种无赖之徒,岂有此理!”

    别说,他这一怒,还真有那么几分世子小王爷的气势,只见他撩起纱帐走出船舱,身形挺拔,不由得让人起敬。

    第二十九章

    朱文渊出了船舱果然见旁边挨着停了艘画舫,船头站着一群人在那吵吵,看穿着都不错,心想该都是当地的公子哥儿。其中一人尤为显眼,倒不是穿的多好长得多俊,朱文渊一眼看过去只觉一堵肉墙占据了半个视线,船头正中间儿站着一人,好家伙,那一身肉扔锅里估计能炼出来一缸油。朱文渊本能的觉得腻歪,皱着眉走过去。那群人见有人过来,看那样儿还挺风度翩翩的,都渐渐小了声儿。等朱文渊走近了,众人都忍不住打量他,站在最前头那人昂着脑袋斜眼看了两下,哼哼道:

    “你是管事儿的?”

    朱文渊听他问话,语气傲慢的不得了,顿时将他腹诽了一通。将船头几人扫了一遍,朱文渊将视线落在刚刚说话的那人身上,眉头皱的更紧,心里腻歪!

    “敢为阁下有何贵干?”

    他口气还算客气,只是脸色有点不好,尤其那眼神儿,毫不掩饰的一股鄙夷,船头那人大概也是个好面子的,瞧见他这眼神不禁有点恼羞成怒。

    “既然你是管事儿的,那我直接跟你说,刚才你的船撞了我的船,瞧瞧,这船头都撞坏了,你看怎么办吧”

    朱文渊看向他手指的地方,这一看顿时哼笑了一声,知道这是来讹人的,那船头根本没多大事儿,就蹭掉了点油漆!且不说这赔不赔的事,到底是谁撞谁的船还不一定呢!那人见他不说话,眼珠子一转悠,哼哼两声,又道:

    “我看你挺面生的啊,不是本地人吧,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省的人家说咱们欺负外乡人,你就随便给个……随便给个两千两,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朱文渊差点被他气乐了,抱着胳膊正想用什么词儿来挤兑他,这时连容他们也从船舱里出来了,苏怀春眼尖,头一抬就看见那边船头站着一熟人,顿时咧嘴乐了,用胳膊肘捣了捣跟前的连容,连容自然也看见了,眯着眼瞧那人。苏怀春手一扬,唰的一声展开扇子在胸前摇啊摇,龇着牙冲那人喊道:

    “诶!这不刘大少爷么!最近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吧,衣服又瘦了啊”

    那人看朱文渊不吭声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正准备再吓唬吓唬他好讹些银子来花花,乍一听见有人喊他,声音还挺耳熟的,冷不丁就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眼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心说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啊。苏怀春呵呵笑着走上前,瞧着有些日子没见的刘满,忍不住嘴贱就想挤兑他两句。刘满现在最看不得两个人,一个是连容一个是苏怀春,这就是冤家啊!他气哼哼的捧着肚子瞪苏怀春,心说你就缺德吧,就别落什么把柄在我手里,爷整不死你!

    “苏怀春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少爷我可没工夫跟你磕牙”

    朱文渊看着他们像是认识的,干脆让到一边不说话了,就抱着胳膊跟看戏似的,连盛跟在连容后边白了他一眼,脚踩着船板有点晃悠,抓着连容袖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打一看见刘满几人就猜出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心里都有点好笑,心说刘满啊刘满你还真长了个猪脑袋,就算不认识朱文渊你好歹也仔细看看这船,一般人能乘这么好的船么。刘满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眼睛再往他们后面扫了扫,见一船就他们几个人顿时气焰涨了不少,打定主意要狠狠讹一讹。吭吭两声,他昂着头带着鼻腔对朱文渊说:

    “赶紧的,该掏银子掏银子,别耍花招啊,小心押你到县衙打板子!”

    他这心里还美呢,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爹怕他再出去胡作非为的惹上什么麻烦就减了他月钱,这段时间手头紧巴巴的,这下可好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是傻子!

    之前划船的家丁实在忍不下去了,站在这边船头上嚷了几句,朱文渊笑了笑示意他安静,不想跟刘满他们多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这位兄台,你的船只是蹭掉了点油漆,我的船也是,咱们谁也不占便宜,这银子我是不会给的”

    刘满正得意,一听他这话立马沉下脸,样子是怪唬人的,嗓门大了点。

    “怎么?你想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的船撞了我的船,我告诉你,今儿这钱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再不识好歹我抓你去衙门!”

    他这话一说旁边和他一起的也跟着附和,船头上又吵吵起来,连盛皱着眉啐了一声,低低骂了一句“无耻”,他声音真不大,可刘满耳朵好使啊,立马一个眼刀子射过来,连容眯着眼笑着挡在连盛前面。两人互瞪了一会儿,刘满恨不得上去咬死他,前仇旧恨加在一块儿他可恨死姓连的了。正当两船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道清丽柔美的声音响起。

    “苏公子”

    众人一愣,都闭嘴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艘小小的画舫正往这边驶过来,那画舫装饰的很漂亮,但是不同于朱文渊的画舫雅致,那给人一种妖娆艳丽的感觉,是青楼里的花娘专属的画舫。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花满楼的花魁玉离春。一见到玉离春刘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跟他一起的那些个人也都差不多,有的甚至忍不住咽口水。玉离春手里捏着丝帕倚在船头,紫色的纱衣随风飘摆,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苏怀春没料到在这里遇到她,有点惊讶,随即在胸前轻摇了几下扇子,露出一抹风流倜傥的微笑。

    “春儿姑娘,真是巧,你也来游湖啊?”

    他话一出,立马招来无数白眼,心说你这不废话么,不游湖难道来吹河风。玉离春掩嘴轻笑了一声,脸颊微红。

    “苏公子也是好雅兴,春儿看今儿天气好,在楼里虚度就太可惜了,这不,就约了几个姐妹一起泛舟”

    刚才只顾着看她了,听她一说众人才往后边看,还真是好几个,都是花满楼叫得上名儿的。苏怀春嘴皮子利索,上下翻一翻就跟玉离春聊上了,两人站在船头喊来喊去的。连容无力的瞥了他一眼,心说你是缺心眼儿怎么的,没看眼前什么情况么,刘满那群人眼看都要扑过来啃了你了!

    刘满现在心情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妒火中烧,看着苏怀春跟玉离春喊得那叫一个欢乐,恨的牙痒痒,现在整个珠城都知道花满楼花魁玉离春就买一个人的帐,这个人就苏家大少爷苏怀春,他俨然已经成了全城男人的公敌。公敌苏显然没这层意识,他站在船头跟玉离春喊了一会儿,直到玉离春的船到了跟前才想起跟朱文渊介绍。朱文渊早就看直眼了,苏怀春唤了他几声才回神。苏怀春看他跟丢了魂儿似的觉得好笑,王爷世子什么的也就这么点儿出息。至于朱文渊,现在心情十分不平静,心里直庆幸这趟是来对了,这珠城美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美啊!

    玉离春是除了苏怀春以外的人都不看进眼里,这时见苏怀春引荐倒也很给面子,体面的跟几人打了招呼,至于刘满那船的,直接无视。刘满可不愿意了,心说你个小婊子拽什么拽,早晚办了你!压下心里的火气,他扬声打断那边的寒暄。

    “怎么的怎么的!当我刘满这话随便说着玩儿的怎么的,快赔银子,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关衙门大牢里蹲着!”

    几人听他张口闭口衙门衙门的都不太快活,连盛表现的最明显,本来就觉得不舒服,这些人还没玩没了的吵吵,当下呸了一声,指着刘满鼻子骂道:

    “刘猪头,闭上你的猪嘴!”

    这一骂可不得了了,刘满同行的众人立马噤声,再看刘满一张脸眼看就要从猪肝色涨青了都不由得替他捏把冷汗,心说连二少你敢拽猪尾巴你牛啊!半晌刘满一口气才顺上来,眼睛都冒着火狠狠瞪着连盛,两艘船紧紧贴着的,他想也没想,一步跨到了朱文渊的船上,连容等人顿时就感觉船身晃了几晃有点往下沉。

    连盛抓着连容袖子的手改抓着他胳膊,这船晃的他一阵头晕目眩,还没等他缓解过来就觉得船身又是一阵晃,这一抬头就看见刘满怒气冲冲的奔了过来。连盛哪能怕了他,硬撑着瞪回去,刘满现在一把火在胸口烧的旺,蹭蹭蹭几步走到连盛跟前伸手就想拽他衣领子,好在连容动作快把人拉到了身后。刘满一拽没拽着更气,红着眼不管不顾的朝着两人扑过去,连容护着连盛,但他哪能招架得住刘满这体积,两人扯了几下他就被刘满一使劲甩到了一边,好在苏怀春扶了他一把才没狼狈的摔倒。可是当他刚站稳脚四周顿时响起了数道惊呼,他一看,也惊得倒抽了口气,只见连盛双手在空中抓了几□子一歪扑通一声栽进了河里,当下溅起一阵水花。

    “救救我!”

    连盛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呛了几口水,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声就软了身子,这脑袋咕噜一下就沉了下去。刘满傻眼了,他刚才就想着逮着连盛教训他一顿,可刚才他还没碰到人连盛没站稳就自己栽下去了,看着还泛着涟漪却不见人影的湖面他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这…这别是淹死了吧,这不关他的事啊!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晃,只见一个人影闪过,接着听见扑通一声,河面又溅起一阵水花。

    “连小容!”

    苏怀春看的心惊胆战,眼见连盛沉下去了,还没反应过来,连容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朱文渊和玉离春等人也是惊出了一身汗,怎么转眼就出了这种事。

    连盛意识逐渐涣散,稍一喘息河水就呛进口鼻,痛苦无比,他已经无力挣扎,只觉万分疲惫,就在他即将放弃任由自己沉下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一紧,一阵熟悉的感觉让他心一跳,艰难的睁开眼睛,从眼缝里,他看到一张脸,那张脸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脑里心里,让他疯让他癫。渐渐的,那张脸开始变得模糊,只是圈着自己的双臂丝毫没有松懈,他突然扯动嘴角笑了,这一刻竟然让他觉得无比安宁,也许…也许就该这样,就这么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居然更了!!!……

    第三十章

    再次睁开眼,连盛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神智还有点不清醒,半晌才听到耳畔有人轻唤,他转了转眼珠子,感觉有点累。闭上眼歇了一会儿再睁开,这次视线清晰了很多,就见原先的蓝天白云不见了,多出了一圈脑袋,都围着他看呢。

    “看…看什么!”

    他皱眉冲了一句,可是浑身乏力,吼出来的声音就没什么气势了,跟在嗓子眼里腻着似的。连容等人见他醒了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苏怀春扇子在手里捏着,这时候才展开扇了扇,对众人道:

    “快别都围着他了,好不容易弄醒了别再给憋个好歹,让他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众人一听,赶紧撤开了,连容扶着连盛坐起来,连盛咳了几下左右看看,发现他们还在河中间儿朱文渊的画舫上,玉离春跟她几个姐妹也都上了这船。

    “刘满呢?”

    他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连容帮他拍拍胸口顺气,担心他这湿漉漉的在船板上坐久了着凉就搀着他将他架起来,等人站稳了才说:

    “走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救你上来就没看见他了”

    他这是知道,连盛哪是能吃亏的人,这下差点给淹死,跟刘满的梁子算是结上了,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决不罢休。连盛听完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脸色不太好看,咬着牙嚼出了一句话:

    “刘猪头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猪皮!”

    刘满这会儿已经到家门口了,他一路连滚带爬的生怕后面有人追来,这左脚刚跨进门槛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差点栽一跟头。他扶着门框,脸白的跟刷了层白石灰似的,一想到刚才连盛在河里扑腾扑腾的就沉下去的情景就吓得哆嗦。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他嘴里嘀嘀咕咕的往自己房里跑,半路上撞了他爹跟没看见似的闷头往前跑,这给刘师爷郁闷的,孩子这是怎么了?不怪刘师爷纳闷,刘满平时是个什么死德性他可一清二楚,就是在外边惹了祸多半也是人家愁,还真没怎么见过他慌成这样儿的。放下刘师爷满腹疑惑不谈,刘满一钻进房里就满屋子乱转,急的跟热锅上的耗子似的,想派人去打听连盛的情况又担心被他爹知道,更怕待会儿有人找上门说连盛给淹死了。他是不怕他爹,有他娘罩着,他爹顶多动动嘴皮子,可是他爹顶上还有他大伯呢,他大伯跟他爹不一样,说要教训他那都不带含糊的,真出了事儿没准就大义灭亲了。越想他越心凉,这事儿不愿他啊,是连盛他自己没站稳!可是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他眼见就要抓着连盛了,手都挨着衣服了,就当时那情况是个人都会以为是他动手推下去的。这么一想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儿啊,银子没捞到不说,这指不定就成杀人凶手了,早知道打死他也不缺那个德啊!

    刘满在家里急的乱转,连盛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喝了几口水胃里不舒服,浑身没什么劲儿,等缓过来他干脆赖在连容身上不愿动弹了,连凶带撒娇的非让连容背他回去。朱文渊本来想多留他一会儿,可见他浑身湿透又坚持要回家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他道歉说是自己没顾周全,便将船驶回了岸边。

    船一靠岸,连盛就催促连容下船,苏怀春等人自然也跟着下来,今天实在没玩的尽兴。玉离春跟她几个小姐妹跟苏怀春最熟悉,都挨着他站,朱文渊看的有点眼红,尤其看玉离春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这趟来珠城就是奔着她来的,这会儿见着真人了直感慨不虚此行,心里还盘算着晚上干脆就去花满楼捧场。他这边打着小算盘,连容已经背着连盛跟他道别了,他恩恩啊啊了几声点点头,说过几天找个好日子再出来聚聚。连容看的明白,这人就是一浪荡子,看着挺有教养,骨子里比苏怀春还浪,这会儿估计已经打上玉离春的主意了。这么想他忍不住看了看正跟玉离春她们说话的苏怀春,这段时间苏怀春跟她挺腻歪的,朱文渊要真想要了玉离春,就不知道这位舍不舍得割爱了。没等他想仔细,苏怀春突然转头看过来,咧嘴冲他笑,这笑还有那么点意味深长。他眯着眼跟他对了一眼,一挑眉,背着连盛转身走了。

    他俩一走,苏怀春领着玉离春她们就打算去城东的小戏馆听戏去,朱文渊一听立马毛遂自荐说是自己今天安排的不周全扫了大家的兴,自己愿意掏腰包请诸位听戏权当赔罪。有人掏银子请客苏大少自然拱手让他做东,而且买了那鱼之后他最近也不宽裕,现在能省则省么,说罢几人结伴就往城东小戏馆去,朱文渊一路上总找机会献殷勤,要邀请玉离春去他府上做客,当然为了不表现的太明显也顺便请了其他人。

    连容这会儿背着连盛已经走了半条街,眼瞅着就快到家了,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太阳晒的身上都快冒油了,连盛趴在他背上用袖子给他擦汗,这大街上的难免让人看上几眼,连盛现在是浑不在意了,喜滋滋的还晃悠着小腿儿。连容喘了口气,在旁边一个水果摊边儿停下来转头问他想吃什么,连盛扫了一眼就摇摇头,有点赌气的说:

    “喝水都喝饱了!”

    连容笑了笑,还是买了几个果子,连盛撇着嘴给拎着。

    连容拼了一身汗总算把连盛背到家了,将人放下的时候他还想着以后不能再这么惯着了,这要多背几次非把自个儿小身板儿累瘦了不可。

    连威跟秦丽华这会儿在后院消暑呢,搭了个凉棚,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