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完了空头支票,林晨初作势要离开,却听身后男人轻笑道,分神期气息瞬间笼罩了林晨初全身:“弱冠未满的元婴期,如此旷世奇才也难怪宿夜要招为客卿长老呢,你也的确担当的起。”
林晨初登时瞳孔大缩:“你……”
“虽然不清楚阁下的名字,但是应该是姓林吧。月满前在夏国林府见过一面,那时的你明明还只是个金丹期,是隐瞒了修为么?呵,即便如此,我也是对你印象深刻呢,只可惜你应该对我不会有什么印象……”男人身后猛然爆发一阵黑色的土幕,瞬间笼罩了林晨初的身形,林晨初只觉得周围的声音瞬间远去,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已经被拖至一片只有一个方形平地的空间,那个后生分神期的修为挑衅的围绕在林晨初的身边:“在下紫霄派首席大弟子,蒋春。我们的同伴——魔门癸阴宗岳,红霜副宗主前些日子承蒙照顾了。”
林晨初额角缓缓滑下了一行汗珠,这个空间应该是某个渡劫期本命灵器中的法界,难道他仅仅是分神期便有驱使这样灵器的修为么?但随即他立刻眯紧了眼睛——不对,有哪里不对劲!如果他真的能够使用渡劫期的本命灵器的话,根本就用不上这样的法界。但如果是他早在我进入晟国的时就盯上我的话,那么相应的他布置法界的时间就会增加很多,刚才与我说话也只是为了靠近我而已,这样便可以说不和谐的地方了。也难怪钟磐寂会离开,看来他也发现我被盯上了而出此下策吧。
这么说来,这个本命灵器应该也不是他的,而是“被同伴”的岳红霜送上的投名状,同时负责来捉我的除了这个人应该也不是那群修真者中最强的,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是大宗门的弟子而受到了驱使。如此看来,他们的那个团体也不是铁桶一团,只要我加入进去,说不定能找到薄弱环节打破这个临时组织,带着钟磐寂、父亲和大长老一起离开!
蒋春本以为会他看见少年惊慌失措的神奇,却没想到他仅仅是愣了愣,便忽然露出了一副如拨云见雾般惊喜的神色:“原来你也是从‘外面’来的么?那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如此晚辈便打扰了,蒋春师兄。”
……
☆、第188章 秘境之人间界(终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秘境之人间界(终中)
林晨初随着蒋春走出了集市,正四处寻望之间,鼻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暗香,引头脑一阵发昏,了悟自己中了对方的阴招。
“劳资又不是美女,你丫放什么蒙汗药……”林晨初暗骂蒋春猥琐,体内生机之火迅速解开了迷药的药性。电光火石之间,林晨初忽然福至心灵,轻声“啊”了一声,以体转三百六十五度完美的角度向地面倒去……
蒋春冷哼一声,随手接住了他,道:“想用将计就计让你的同伴救你,做梦!”
林晨初舒舒服服的躺在宽大的飞剑上,怜悯的看着蒋春——哥们你想多了,小爷只是飞了一整天想搭个顺风车而已……
以林晨初的速度而言,就好比本田跟兰博比色差值,移动和比联通比漫游价,两者之间丝毫没有任何可比性,坐在蒋春的飞剑上,林晨初似乎人到黄希,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飞剑晃晃悠悠的,林晨初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没过多久便沉浸在了甜黑梦乡,睡中多梦,林晨初看见了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社会,娶了个女神级别的美女回家,乐滋滋的抱回了家,手忙脚乱的脱衣服一看——我去,男人!
噩梦乍醒,林晨初虚着汗睁开眼睛的时,已经被关在了一个昏暗的小地牢之内。四周皆是一片十米高的石泥墙,墙壁上固定着一圈又一圈长着倒刺的玄钢,没有窗,只有一扇好似狗洞的小门,看这架势,要是通了电,比起某国的重型犯监狱也不遑多让。林晨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进去的,只能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非常伟大的,蒋春的“摇篮剑”策略是非常有效的。
正揉着眼睛坐起来,林晨初忽然感觉墙壁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灵机一现,连忙灵遁贴身贴于天花板,手成桶状侧耳倾听。
“松月,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林晨初眼睛一亮,说话的是林城!
清松月的声音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少主在地囚牢内,蒋春抓回来的。”
林城嗤笑道:“地囚牢?笑话,金丹期的修士再怎么不济,逃出一个用来囚禁凡人的地牢也当得上是轻而易举,蒋春的脑子是让驴给踢了么?”
林晨初鲜少听见林城这么刻薄的说话,很明显,蒋春的行为让他很不爽。
“少主自来时便是昏着的,听岳红霜说他是中了丧骨香,即便有渡劫期的能耐也逃不出地囚牢。”
林城“咦”了一声,道:“丧骨香我倒是听说过,但蒋春怎么会有这种魔门产出的药物,况且丧骨香只能让人浑身无力,怎么会至昏?”林晨初额角淌下了一行冷汗,他在此之前连丧骨香是方的圆的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它不会至晕?
等了半天,清松月也没说话,正当林晨初觉得两臂酸软想要落下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林城下面那句话让他瞬间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也忘记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一年前掺在小晨汤药中的那些药终于起作用了?”
清松月似乎是在点头:“魔门药物向来配料奇特,说不定其中哪味不知名的药物便能与少主当年吃的那些药起反应。毕竟……毕竟掌门不但给少主吃过药性极其不稳定的抑灵药草,还在他年幼时与一些极寒药草同时丢进炼丹炉内炼化。”
“松月,你这是怪我么?”林晨初口气颇为不快。
“松月并无此意,掌门对少主的疼爱我等有目共睹。”清松月继续道:“只是如今还有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岳红霜以少主为踏脚,向琅鼎投诚,要求一齐过人间界法门,琅鼎已经答应,并且还赠她一盒据说是夏家制造的秘门灵药,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她原本的修为。”
“夏家?隐世五门的那个?”
“是的。想必岳红霜是准备要在穿过法门之时使用,若是那时她两个渡劫期同时向我们发难,不但少主性命堪忧,恐怕掌门、玉绫罗长老以及在下都不能囫囵个离开,更何况暗处还藏着一个不知敌友的钟磐寂。”
“钟磐寂此人向来与我们是敌非友,你不必为他说话。如今小晨离开了他,我也算安了心……”
对于两人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林晨初已经无从得知了,他到挂在天花板上,他不知道蝙蝠终日保持这种姿势是不是会让他更加清醒,可是他的头脑却已经渐渐模糊。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当年钟磐寂嬉皮笑脸的纵容他不去吃药的场景,只是越想,心中的酸楚就越是膨胀,脑中的画面就越是模糊,最后剩下来的,只有钟磐寂堆在脸上的坏笑,以及自己装似无奈实则得意窃喜的嘴脸。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因为钟磐寂的默默保护让他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假如让林城知道自己没有喝下那些汤药,钟磐寂就算是不死,也要终生成为废人,更不要说为惨死的宗族报仇!而从前的自己却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被保护的是钟磐寂,对冒着更大的风险在保护这自己的钟磐寂熟视无睹,沉浸在自己身为“保护者”的快感里,盲目的享受着钟磐寂的用双手小心翼翼将捧起他的光环,却没有看见他的举步维艰,忽视了他的进退维谷!
或许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切,所以他心中早就不恨钟磐寂了,所以他入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使用灵力,所以他再见到钟磐寂之后没有觉得憎恨而是惶恐——其实他只是在逃避,逃避承认事实,逃避交出头上“善良”的王冠,逃避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他能够看出自己不是林城亲生的,能看出钟磐寂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却看不出自己是个自欺欺人的傻瓜。果然,这就是传说中江山如画皮,人生如梦遗,每一个人艰不拆的天才背后的敌人永远是自己……
想到这里,林晨初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搞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瘆坏了蹲在地下观察了他半天的人。事实上,任谁看家一个倒挂在天花板上,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有笑出来的家伙,都瘆的慌……
“喂,你没事儿吧……哎!林晨初,我跟你说话呢!”
直到此时林晨初才感觉到这个屋子之内关着的不只是他一个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就着大头朝下的姿势看去,只见黑乎乎的屋子内似乎蜷缩着一团人影,皮头散发,一身长及地的女装,地囚牢内一直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那人影似乎也感觉到了林晨初再看她,猛然一抬头,正露出了一张惨白诡笑的僵硬鬼脸!
林晨初被吓得两腿一哆嗦,一个倒栽葱就跌了过去,鬼影一下,连忙伸手去接,只听“普通”一声,林晨初与鬼影两头相撞,修真者坚硬的脑门顶在了面具上,面具“嘎达”一声,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与世长辞……林晨初只觉得上牙磕下牙,顶的脑门生疼,却冷不丁的听鬼影呻-吟着叹道:“好体位啊……磕的真*……”
林晨初猛然一睁眼睛坐了起来,身下人痛苦的哼了一声,借着微弱的灵火,宿花影那张万年欠扁的俊脸果然铁青的抵在自己小腿上。
“果然是你丫,我就说世界上除了你找不出这么不着调的人……”
“废话,要是一个比你见过所有女人都好看的男人活生生的在你眼前,你能着调么?”
林晨初一想也是,要是人妖站在他眼前他还指不定怎么样呢,随即他立即反应过来他貌似把自己跟人妖混为一谈了,站起来的时候报复性的踢了宿花影一脚,空招无妄之灾的某人假了吧唧的惨叫一声,打了个滚坐了起来。
林晨初理了理衣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跟你老爹玩捉迷藏去了么?藏在这里也藏得忒死了点,不怕等你出去让他活剥一层皮?”
宿花影在地上左右摸索着,不知在何处竟然掀起了一块暗板:“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钟磐寂让我来接你,咱们边走边说。”
此时此刻钟磐寂对于林晨初无异于一支强心针,两人没有做更多的停留,迅速跳入了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外进发。地道之内不算狭窄,内部石壁非常整齐贯长,看得出这时一个土灵力惊人的修真者特意计算过后所为,而这样的人选除了宿花影不做二选。
宿花影的灵力竟然也出奇的十分精纯,并且每股灵力之中都含着一股让林晨初捉摸不透的奇特力量。两人速度都并不弱,在地底犹如两枚导弹般飞窜,竟然也能平稳的互相交谈。原来在钟磐寂在入境之前就知道宿花影伪装成了边缘人,这才一直不着急离开人间界。
直到此时,林晨初才知道自己竟在极南之地吹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箫(字面意思),同时远在凌国的空间法门也像是慢腾腾的小姑娘一样向南方移动,直接将无时无刻不想进入她的那群修真者引到了晟国。不得已,钟磐寂只能隐藏在凡人之中,在取得与宿花影的联系之后,才通过“臭仙姑”的嘴透露出林晨初的方位大概。而更让林晨初颇为惊奇的是,钟磐寂这黑货竟然在入境之前就知道宿花影这次的隐藏身份和任务!
“这么说,你是为了清除门派之内的异己才装成这样的?”林晨初侧头看着虎背熊腰女装样的宿花影,满脸的鄙视。
宿花影倒是显得格外自得:“不能说是清除异己,只能说是清理门户。钟磐寂告诉过我他与我们门派中的一个人有仇,他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提醒我们,如果我们不自己将他处理掉,他会亲自动手。我相信钟磐寂绝对有揪出那个人的能力,届时若是魔道两届知道了我岐山派出了屠杀隐世五门的人,事情就有些棘手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尽早自己处理掉。”
“重点不在清除异己上,而是在你一身女装上!”林晨初瞪着死鱼眼道:“……你小子趁这段时间没少进女澡堂女厕所吧,我听说玉绫罗也来了,你没死皮赖脸的跟人家蹭一个被窝?”
“……”
林晨初看着宿花影赤诚的眼光,知道自己至少猜对了一半不说进没进女厕所,跟女神挤被窝的事儿他绝对做了。但见宿花影一脸的心事重重,林晨初也没好意思继续揭他短,只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钟磐寂应该会想到吧,我想他总不会把你们往火坑里推。”
宿花影道:“恕我直言,小晨。”他展了展额头上的汗,继续说:“这世界上能让钟磐寂三思而后行的,除了他的那些仇人,就只有你林晨初一个。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凭他……”
林晨初道:“睚眦必报。”
“……凭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却不准备自己动手,但绝对与你脱不开干系。”
林晨初叹了口气,难怪钟磐寂会和在过去一年整日与宿花影厮混在一起,这厮看着大条,实际上比谁都要敏锐。林晨初眼看话题越来越往不好的地方扯去,连忙转移话题:“额,对了,你入境之前也不过是元婴期刚过个头,怎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然窜至了分神期,而且你那一身的灵力着实古怪——难道你这三个月装成女人去喜欢女人,对境界有所领悟,所以突破了?”
宿花影汗:“如果这种方法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但是应该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和钟磐寂跟怪物一样又进阶了。事实上我的一年前就已经踏入了分神期,但是因为我是两个修真者结合生出的‘纯子’,与生俱来的先天灵力就达到了筑基期。在我三岁的时候门派内因我而发生了一场暗杀,我母亲为了救我而死,自此之后老头子便把我属于先天灵力的那部分封印在灵器之内纹在手上。这样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岐山派的废物少主,另一个是修真界不出世的边缘人。”
猛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无心之失扯出了一个非常伤人的话题,但宿花影过于坦然的讲述实在让他无从道歉,只能尴尬道:“我很抱歉……不过你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宿花影低头跑路装作没听见。
林晨初无语,一人分饰两角,宿花影也不怕精神分裂。说实话,这个偶尔毒舌但敏锐可靠的宿花影让人有些心疼,如果说,他还是更加喜欢那个带些神经质的好色少主,但有些事情不是单方面期待就能决定的。假如宿花影的母亲没有为了救他而死,他如今的模样可能真的是他所扮演的那个不省心的花花大少吧。
宿花影没有注意到到林晨初有些低落的眼神,只是自顾自说着:“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这个东帝秘境本身也很古怪。我的先天灵力到了这里之后竟然稳定不少,刚进入秘境还是元婴期后阶的清松月在找回灵力之后莫名就变成了大乘期,而原本是渡劫期的乔瑜却降到了大乘,不过当然,他们谁都没有你忽然从魔修变成道修离奇。”
林晨初干咳一声,他自然不会轻易满足宿花影的好奇心,只是让他觉得不妙的是季望南所说的秘境之内的“平衡”——钟磐寂的一番杀戮显然已经破坏了平衡,看来秘境之内至少又要多出三个渡劫期了……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抬头一看,头顶竟是一轮明亮圆润的玉色圆月,而月亮边则是一个门形橘色巨洞,一个身材修长的面具女正站在山顶月亮下观望大门,见林晨初出现欣喜的朝他挥了挥手,不必多言,这人就是等候多时的钟磐寂。
林晨初与宿花影飞快飞至钟磐寂身边,短短四十九天,钟磐寂竟然又削瘦了一大圈,只是眼睛却越发明亮,活似辟谷悟道的狂热佛教徒。只是显然钟磐寂比佛教徒更理解什么叫做“食色性也”,见到林晨初出现,他也似乎觉得饿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大包子啃着,两个腮帮子鼓得满满的好似土拨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