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什么都不问了。”吴亦凡又继续哄着他，鹿晗终于点了头，身体放松了些。
吴亦凡低头要吻他，鹿晗躲着把脸往一边歪，感觉到怀里的人又僵住了身体，吴亦凡不得不再次轻拍他背，示意自己不亲他了，让他尽量放松。
无声之间，传来一丝细不可闻的哽咽声，吴亦凡锁骨处无故染上一片湿润，怔住身体，低头看怀里的人，问：“鹿晗，你怎么了？”
还是不说话。
“告诉我，怎么了？如果是失败了我们明年再来。”一边问着，自己心里也慌了，鹿晗不会因为比赛的输赢而这般难过，让他难过只能是其他。
“告诉我怎么样？我陪你。”
吴亦凡伸手又要开灯，鹿晗一把抓住，闷着声音说：“你去洗漱间给我拿块毛巾我就告诉你。”
“好。”吴亦凡放开他进了洗漱间，鹿晗跟上他的脚步，一把拉过门把吴亦凡反锁在洗漱间里，站在门外道：“亦凡，我没事，现在我要回家了，等会他们回来帮你开门。”
拿起吉他出门，关上门还能听见吴亦凡在卫生间叫他的声音。
鹿晗打车到家，推开院子门径直跪到枣树下。
鹿爸拿着皮鞭就过来，二话不说往背上抽：“我早就说过这个儿子不会有什么出息，你看，是你同意他去比赛，是你为他四处张罗，这下好了，他让你满意了吧，说不唱就不唱了，临阵退缩，鹿晗你还算是爷们吗！你还能再出息一点吗？”
客厅的门被反锁，爷爷和鹿妈都被关在里面，鹿妈搬起凳子砸落地窗，砸了几回，落地窗纹丝不动，爬到二楼，打开窗户对着院子里的鹿爸说：“鹿兆国你再不住手，老娘从这儿跳下去阻止你。”
鹿爸停下鞭子一瞪鹿妈，看见她把腿都伸了出来，急忙把鞭子一扔：“老婆你别乱动！先回去！”
“把门打开！”
客厅门一打开，鹿妈从二楼冲下来，推开鹿爸去看宝贝儿子的背，破皮了一大片，忍着眼泪，抬起鹿晗的头，愣了愣，转身狠狠给了鹿爸一耳光：“鹿兆国你还是人吗？打人不打脸你懂吗！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舍得打他的脸！”
“我没有！”鹿爸也抬起鹿晗的头。“这不是鞭子打的，你看清楚一点！鹿晗，说，你脸怎么回事？”
“妈，我脸上的伤不是老爸打的，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鹿晗低着头解释。
“看着妈妈眼睛说，这伤，到底怎么弄的？”
“摔的。”鹿晗咬牙认定这两个字。
鹿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气：“以后走路看着点，起来妈给你上药。”
“不。”鹿晗定定跪着，斩钉截铁道：“妈，爸，我想去韩国学唱歌。”
鹿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你再说一遍。”
“我要去韩国学唱歌。”鹿晗坚定地重复。
“想当明星是吗？”鹿妈又问他。
“不全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证明。”
啪的一声，震进了所有人的心，包括刚跑到鹿家大院的吴亦凡。
鹿晗直接被甩到地上，脸立刻又肿了起来，应该是肿得更醒目。这是刚刚打鹿爸的那只手，刚刚袒护自己儿子的那只手，这只手会做舒身的衣服，暖暖的红毛衣，还有好吃的蛋糕，美味的佳肴……现在它灌入了鹿妈所有力量，毫不犹豫落在自己宝贝儿子脸上，那还有不知名伤痕的脸上。
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在鹿晗头顶，鹿妈用手胡乱一擦眼角，痛心道：“鹿晗，我还是太惯你了是吗？你说对象是个男孩，你爸爸嚷着不要你这种儿子，妈妈说没事，儿媳妇是男是女只要对你好就行，你说想搁置学业参加比赛，你的成绩让你老爸在那些同级局长面前一直抬不起头，妈妈也说没事，你有梦想就行，我为何什么都说没事，因为你是老娘十月怀胎忍着要命的痛生下来的！你爸他没有给你换过一次尿布，喂过一次奶，他不知道你长这么大的代价是什么，他可以随随便便说不要你就不要你，我不同，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什么都要给你最好的，因为我是你妈妈啊，可是鹿晗，你给这个妈妈什么了，她已经不求你有任何出息了，她只希望你好好毕业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你在想什么呢？离开她，找你那些狗屁梦想，你觉得你能几年成功，我还能拿出几年来给你去撞南墙？”
鹿妈叹着气站起身，“鹿晗，我不会再纵容你了，我现在最后悔，没有教好你。”
转身忍下眼角的泪，对鹿爸说：“把他锁进屋子，谁都别放他出来。”
鹿晗始终垂头看地面，眼里一片空洞，嘴唇泛白，对照脸颊上的红印，更加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话，跟我说说话呗欢迎大家去贴吧玩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吴亦凡走过去扶他起来，听鹿妈的指挥把他带回了房里。
拿过酒精给他消毒，轻轻上了药，鹿晗咬着牙忍痛，嘴唇咬得泛白，吴亦凡都为他疼，他却一声不吭。
给他上好药，低头亲吻他的发旋，不停拍着他的背，鹿晗疲惫的闭上了眼，倚在吴亦凡怀里开始犯困，见他什么都不想跟自己说，吴亦凡忍下要问的冲动，无声叹气，心疼的揽住他。
第二天早上，吴亦凡回了学校，鹿晗待在家里，一整天默默不语，也不闹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被困在家里一个多星期，慢慢地伤痕淡去，脸上也有了光彩，下午还提出要给爷爷读报纸，有些不同的是，不跟鹿爸鹿妈吴亦凡三人说一句话。
就在大家都觉得他死心的时候，十一月的一天，鹿妈打开鹿晗门上的锁，开门叫他出来吃早餐，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窗户锁被撬开，窗帘耷拉在外面，染着露水湿哒哒一片。
没想到，恐高的鹿晗，也敢从这里跑出去，看来真的够任性的。
打电话给吴亦凡，让他请假回来，收下吴亦凡手中的所有□□，鹿妈解释道：“他是铁了心要去，什么都没带就跳了窗户，既然他想离家出走，就让他试试外面的滋味，亦凡你的□□都交给我，以后阿姨会往你饭卡里充钱，以防你心软帮他去韩国，这孩子，的确被阿姨惯坏了，才会这么肆意妄为。我还不信，身上没有一分钱，他还能游到韩国去。”
吴亦凡瞥见鹿妈憔悴的双眼，两鬓多出来的两三根白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回到学校逼问了鹿晗的几个好哥们，连同桌也问了，大家都表示没见过鹿晗。
鹿晗就这样失踪了，一个人若想不出现，怎么找他都没用。直到吴亦凡生日那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那人开口就是：“亦凡，生日快乐。”
“鹿晗。”吴亦凡久久才能唤出他的名字。
“亦凡，我要去韩国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鹿晗，为什么？”
电话里的人轻声笑出：“亦凡，我答应你的，在你生日这天，为你弹一首自己的曲子，你好好听。”
“你在……”电话冷冰冰被挂断，吴亦凡愣在原地盯着那个数字发呆。
校园里突然响起一首曲子，不一会儿，每个角落的音响都响起来，吴亦凡跑下楼，他总觉得有一个声音是真人在弹，他在找他，他以为他们可以心灵相通的。打过去那个电话已经停机，吴亦凡甩下手机，在学校里喊着鹿晗，广播里还有曲子的声音，那仿佛是鹿晗在告别：“吴亦凡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跑到湖边，有一群人往这边过来，鹿晗的女同桌端着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向吴亦凡走来，上面写着gaxy生日快乐，吴亦凡冷冷瞪着那群人，“鹿晗呢？”
“这是鹿哥给你订的蛋糕，凡哥生日快乐。”女同桌笑着道。
“我问你鹿晗呢？”吴亦凡差点打掉那盒蛋糕直视那女孩子问。
“吴亦凡她是女生！你小心一点。”高苏荛从后面冲过来拦住吴亦凡。
“你一定知道对不对？高苏荛，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不介意让你进这湖里游一游。”吴亦凡转身拽住高苏荛衣领，居高临下怒视他。
“好了，大家都散了，今天谢谢大家了。”高苏荛挥手让众人散去，转过头告诉吴亦凡：“他们都是我请来帮你过生日的，根本不知道鹿晗在哪儿，实话告诉你一句，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地方，不过，这是他那天找我帮你过生日的时候，让我交给你的纸条。”
吴亦凡慢慢把手松开，怀疑的死盯着他，拿过那张纸。
没一会儿纸被揉成团，随手扔在地上，高苏荛被再次拎起来：“告诉我！他是不是就在学校里？说！”
高苏荛拽着吴亦凡手点头，随便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吴亦凡扔下高苏荛往那儿奔去。
摔在地上喘气的高苏荛捡起纸条一看，是鹿晗的字：“亦凡，也许我和你，从来都不是爱情。”
夜空中飞过一架飞机，远处还有吴亦凡喊鹿晗的回音，高苏荛愤怒一指天空：“鹿晗你丫的真不是人，你就这么甩了吴亦凡，你还甩了老子这个好哥们，韩国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你丫有本事别哭着回来！”
2008年，三月，草长莺飞，春回大地，入眼都是新气象。
高苏荛站在走廊角落里接电话，电话那头一来就急急地问：“老高我爷爷怎么样了？”
“没事，你先别急，吴亦凡和鹿叔一直在病房守着，看样子缓下来不少。”
“哦……那就好，你没事的时候帮我去看看吧，谢谢你了老高。”
“别说了，咱哥俩谁跟谁，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
“还行吧，会说一点点韩语了，我也找到固定工作了。”
“你还是别找工作了，上次不是说进了一家公司了吗，进去好好学习，兼职的地方能挣到多少钱，我不是打钱给你了吗？”
“对了老高，你还没告诉我那笔钱你哪儿来的？如果你不告诉我，你自己知道的。”鹿晗冷冷威胁老高。
“好吧，反正你早晚都得知道，是吴亦凡，他的卡被鹿阿姨收了，他把自己的大提琴买了，把钱交给我，让我寄给你。”
……
那边沉默了很久，直到老高唤了几声鹿晗，那边淡淡回道：“老高，我不会用那笔钱，以后我可能没时间跟你联系了，等哥出名了，再回来找你。”
就这样，直到鹿爷爷五月份去世，高苏荛都没有联系到他。
这世界说大不大，却可以让人就这样消失，人海茫茫无从寻找。
这一辈子说长不长，却可以这般造化弄人，制造多少来不及说再见的生死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