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过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如今尽然也敢给我脸色看了。”赵姨娘气愤的说道。
贾环叹了一口气,这三姑娘自己也是知道的,她的心结就是这庶出的身份,如今看到这姨娘能不说几句吗?却不料这赵姨娘倒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倒真是直肠子。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人却身在这样的深宅大院,纵使有锦衣玉食又怎样,到最后不一样还是被逼疯了吗?
“哎!母亲,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有些话还是想要和你说一说的。”贾环难得的正色到时让赵姨娘有些愕然,一直以来贾环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起来倒真的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你倒是又要说什么?难道是也和你那个姐姐一样,吃里扒外,来教训一顿我!你——”
眼看着赵姨娘那脾气又上来了,贾环叹了一声,道“母亲,这家里的情况难道你是不知道的。这家中我能依靠的只有你,而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难道我还有害你的心思不成?”
赵姨娘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大概又是觉得贾环说的没错,便没有说出什么。最终虽在嘀嘀咕咕,却说的不是那样的混账话了。
“母亲,以后不要再和那些奴才们拉拉扯扯的,平白落了自己的身份。”听得这话,赵姨娘忽的想起刚刚贾探春所说的话,那样的鄙夷语气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原本的气就没有发散出去。而今又听着贾环说这样的话,刚刚没有散出去的气被撩的更加的旺盛了。
“好啊!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出息了!一个个的都教训起我来了。没出息的下流种子,不过是多认识了几个字,到爬到老娘的头上来了!”赵姨娘指着贾环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贾环平静的看着赵姨娘没有多说什么。门外彩云听着房中的动静,连忙进来看看。
看着两母子这样剑拔弩张的模样,便劝道“哎呦呦!这又是怎么了?刚刚才好些,怎么又吵起来了?”
原本只是想要进来劝劝,却没有想到这一进来正好成了赵姨娘的出气筒了。
“就是你这个小娼妇,贱蹄子挑唆的,环哥这样的诚实孩子就成了这样的顶撞我的坏东西!”赵姨娘指着彩云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彩云没想到自己的好意竟会被这样曲解,当时眼圈就红了。
“母亲,这又与彩云有何关系?你又何必将气撒到她的身上?”贾环淡淡的说道,然后看着彩云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先出去吧!今天不用过来了,出去散散心吧!”
“是!”彩云感激的看了一眼贾环,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这些个丫头片子就是你惯得,现在都怕到你的头上了。”赵姨娘看着彩云出去了,将刚刚还没有撒完的气都撒在了贾环的身上。
“母亲,这家中什么样难道你不会比我更清楚?且不说之前的事情,就是现在我的头打破了又有几个人来过。而且,我为什么摔跤难道母亲不明白吗?”贾环平心静气的说道。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去找老爷去!”赵姨娘一听心中火腾地就上来了,站起身就要出去找人去理论了。
“母亲,你且坐下!你就是这样一个火爆的脾气,被人暗算了到还不自知。”
“哼!谁说的?”虽口中不服气,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
“母亲,且不说你我尴尬的地位,就说你这样的不服输的性子,任何事都要争上一争,又有什么意义。那一次我们又讨了好去了,反倒是让这些下人们更加的看不起我们了。”
“不争?如今我们不争就已经是如此的光景,要是不争,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赵姨娘愤愤的说到。
“母亲,你怎么不明白呢!这家中是谁说了算?是太太不是?既然如此,我们去碍他的眼不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吗?与其这样争来争去不招人待见,我们何不自重些,反而让别人尊重些。我自是知道母亲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但是我想要自己争取。母亲,你只管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贾环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能不能将赵姨娘的性子改一改,但是希望能够起点作用。
赵姨娘听了贾环的话,半响没有说话,让贾环自己也没有了底。
“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么一个人值得依靠,三姑娘是太太的,我这个母亲说的话她都不听,而今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那就这样吧!母亲为了让你暂且忍一忍!”
贾环听了这话才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在赵姨娘和之前书中的也很不一样了,也算是他到这世上最好的事情了。
娘俩正在说话间,贾探春已经派人将人参送了过来。彩云将人参拿来进来,交给了赵姨娘,而后便出去了。贾环看着彩云有些别扭的样子,到颇有些好笑,到底是个孩子啊!
看着桌上的人参,贾环心中明白刚刚赵姨娘受气定是因为这人参吧!
看着赵姨娘欢喜的模样,贾环笑道“母亲,谢谢你!为了我一大早的就去受了别人的气!”
“只要你记得就好,以后啊!只要你孝心有出息,我啊就是死了就值了!”
“瞧你!一大早的就死啊活啊的!多晦气!以后不要再为我受气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照顾就好,母亲不好担心了好不好?”
“你啊!当我是为了谁?病了一场,倒是愈发的无赖了。”虽口中说着这话,到底是个笑着的模样。
这里倒真的是和书中的不一样,只要母亲好就好,以后定要逃脱了这牢笼才好。
话分另一头,贾探春说了赵姨娘几句,心中颇为不痛快的回太太那边去了。
进了房中,太太正在和王熙凤说话呢!看着探春回来,王夫人停下话头问道“环哥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回母亲话,环哥已经大好了!早起在屋檐下散心呢!”贾探春笑着道。
“哼!下流坯子!这就要过年了,贵妃娘娘也要回来了,偏这下流坯子惹出这样的晦气事!定又是那赵姨娘没有照顾好的缘故!”探春话音刚落,王熙凤就啐道。
王夫人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惜春忽的想到刚刚贾环的话,又想起赵姨娘哀求的模样,便站起身道“母亲,环哥虽已经大好了,但身子终究是虚着。他命贱,但终究是大过年的,若是有什么不好终究是晦气事。所以想要请母亲个恩典,赏环哥点人参,也让他身子好些。”
“瞧三姑娘说的,夫人这是最菩萨心肠的,这人参的是原本怨我没有考虑周到。既然三姑娘说了,我便吩咐平儿等下送些过去!夫人看这样可好?”王熙凤笑着问道。
贾探春看着王夫人点了点头,心中也算大安,只是心中终究有些不舒服。
第四章 熙凤送参
且说王熙凤在和王夫人闲话一会儿之后便带着平儿离开了,坐在马车中,平儿看着正闭目养神的王熙凤,有些为难的问道“二奶奶,这环哥的份例——”
“我自是知道环哥的份例什么样?这府中啊可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清净呢!”王熙凤没有睁开眼睛有些不屑的说道。
平儿看着王熙凤爱理不理的模样,任有些不确定。这环哥的身份在这府中算得上是最为尴尬的,说起来是个主子,却有时候却连一个上等的丫鬟都不如。哎!这一次的事情倒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呢!
“那你看——”
“等一下去库房拿几只下等的山参吧!就环哥不配用上等的东西!”平儿没有在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不尴不尬的地位倒是和自己一样,只是环哥似乎比自己更为难。
在库房拿了山参,赶忙的送到了贾环处。
平儿刚到,就遇着正好受了气被贾环放出来透气的彩云。平儿将手中的山参放到彩云的手中,问道“环哥可好些了?”
“多谢平儿姑娘关心!环哥已经大好了。”彩云看着手中的山参,虽然不是上等货,但是有就算是不错。感激的看着平儿言道“多谢姑娘帮忙,彩云带环哥谢谢姑娘了。”
“得得得!这一次你真的是谢错了人了!这是三姑娘求的恩典,不是我的意思啊!”平儿笑道。
“哎!”说道三姑娘彩云又想起了刚刚赵姨娘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你这眼圈都是红的,这是又受了姨娘的气了?”虽是疑问但是确实肯定的模样。
“倒也没事!姨奶奶的脾气我都已经习惯了。”
“倒也委屈你了!这么好的姑娘怎生偏偏在这里呢?要是你不愿意呆在这里,我去和太太求个恩典!”
“谢谢姑娘了!倒也不用,我在这里带着挺好的。”虽然以前的确是有这样的心思,但是现在环哥像是变了一个人,彩云倒也绝了这心思了。
“傻丫头!就你实诚!若是有什么难处,便来告我!我能帮的尽力的帮!”
“恩!”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平儿拉着彩云的手笑道。彩云一直将平儿送到了院门口,直到看着平儿走远了看不到人影之后才转身回到院中,将人参交给了赵姨娘。
平儿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饭点了,王熙凤正在房中用饭,看着平儿回来放下了碗筷,问道“平儿可吃了?”
“还没呢?”平儿过来给王熙凤夹菜伺候着王熙凤用饭。
“哼!这赵姨娘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小家子气!”平儿没有说话,夹了一筷子冬笋放在王熙凤的碗中。“也是,这样的人物又有什么拿得出的东西!既然你也没吃,就过来就着吃一点吧!”
“恩!”
话分两头,王夫人跪在佛堂前念着佛经,一旁金钏小声地说道“太太,宝二爷来了!”
王夫人睁开眼睛,口中连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说话间,宝玉就已经进来了,口中叫道“母亲,听说环哥病了?”一听到贾环的名字,王夫人眉头一簇却没有说话,就着金钏的手到了正厅。
“这么大的人了还咋咋忽忽的,小心你父亲来了,仔细你的皮!”虽是教育但是却是一脸的笑意。
一看到自己的母亲一脸的笑意,贾宝玉就知道母亲一定没有生气,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跑到了王夫人的身边坐着,抱着王夫人的手撒娇道“母亲,你还没告诉我呢!”
“环哥是病了,不过已经大好了!你这一天又是到哪里去了,看你这一身的汗。这大冬天的,怎么身边的人也没有提醒你换一身衣服,这要是感冒了可怎生是好?”王夫人拿着手绢给贾宝玉擦汗,笑着骂道。“母亲不用担心!袭人可是已经给我换了里衫了。”贾宝玉高兴地在王夫人身边撒娇道。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茗烟,进来说说!”看着贾宝玉开心的模样,王夫人叫了贾宝玉身边的小厮询问道。
“禀太太,今儿个老爷叫了宝二爷去了省亲院子,一路上听着宝二爷题的词、做的诗,一路上嘴都没合拢呢!”茗烟一脸笑意的回禀道,那模样就像是自己受到了赞扬一般。
“咱们宝玉今儿个也算是出息了,看你这一头一身的汗,等下和我一起去老祖宗那说说。”
“母亲,晚上儿子再和你一起去!现在我去找林妹妹和宝姐姐了!”
“好好!不过别忘形了!仔细等一下老爷回来问你的书!”一提到贾老爷,刚刚还一脸笑意的贾宝玉登时收敛了笑意,没有再说话。
“好了好了,你也别这样的害怕!去找你的姊妹们吧!”
“是!母亲,我先走了!”宝玉几步跑到了门外。王夫人看着宝玉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心头肉啊!且不说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更是因为先天的那一块玉让所有贾家的人都对她和宝玉另外相待。想到这里,王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那孩子虽不能比得上宝玉的一根手指头,但是却是宝玉的绊脚石。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挡住宝玉的路,不论是谁!
这边是满家欢喜,而另一边贾环处却是冷冷清清。所有人都只记得今日宝玉得到了贾老爷的认可,却没有人还记得这个庶出的孩子刚刚脱离的危险。
听着赵姨娘嘀嘀咕咕的,贾环倒是没有一点点的担心。对于贾宝玉,贾环是知道后来事情的。
“行了,母亲,你也没必要这样!宝玉得到赞扬我们倒是应该高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