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快……快一点！”布鲁斯哑着嗓子嘶吼，右手撑着浴室墙壁站着，受伤的左手则保持着一个很别扭的高举姿势，热水顺着他紧绷的肌肉不断地流淌下来，看上去充满了阳刚的美感：“我们十二点之前得下楼……啊……否则阿尔弗雷德会杀了我们的……”
他身后的克拉克看上去完全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只是毫不留情地用力撞击了几下，布鲁斯因此开始颤抖，他修长的脖颈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克拉克则趁势把他搂紧，低头开始舔吮他的耳垂——这大概是黑暗骑士全身上下最平柔绵软的部位，又薄又嫩，随着克拉克的舔弄开始不由自主地充血。“拜托，”他粗喘着，一只手绕到前面去抚摸布鲁斯，声音在蒸腾的雾气里显得模糊不清：“别在这时候让我想起阿尔弗雷德，好吗？”
不过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到底还是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克拉克低吼着，一只手紧紧箍着布鲁斯的腰，竭尽所能地把自己深埋进这具充满了力量的身体。这样猛烈的进攻终于冲破了黑暗骑士最后一道防线，布鲁斯整个人都倚在他强壮的身躯上，双眼无神到只剩下灯光反射出的亮影。他被过于粗暴的冲击弄得疼痛不已，却又快活得要命，喉结上下抖动，声音几乎是在哀求了：“克……克拉克……轻一点……”
克拉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依然勉力维持着自己的力度和频率，然后扳过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布鲁斯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瑟缩的树叶，终于被超人近乎残酷的讨伐推上了最后的顶点。他放肆地在克拉克嘴里尖叫，感觉像是在万米海底，被飓风袭面，压力大得能逼出他最后一口气，死亡恐怕也不过如此，而一切都模糊的不像真实。
他身后的氪星人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克拉克像一头狼一样紧紧含住自己的猎物，从胸腔深处发出剧烈的颤抖和满足的哼声。
几分钟之内他们谁都没有动，过于激烈的交锋已经榨干了他们的体力，只剩下悠长的美妙余韵。许久之后，超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布鲁斯的身体，换来的是对方充满愤恨的低吼：“滚！”
克拉克对此的回应是拖着这个明显心情不爽的家伙砸到了好像小游泳池一样浴缸里，巨大的冲力造成了一场小型海啸，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热水被这两个大块头挤出了自己的地盘。布鲁斯因为没有防备而呛了一口，“嗨！”他恼火地抗议，反身给了克拉克一记肘击，对方疼得——至少是装作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下次我会注意。”他毫无诚意地保证说，而布鲁斯不知道他是如何用兔子的脸笑出狐狸的表情来。
他们到底还是没能赶在十二点之前下楼，布鲁斯试图带着克拉克偷偷摸摸地溜进厨房，结果在走廊上就被阿尔弗雷德逮了个正着。
世界上最伟大的超级英雄们顿时就像是恶作剧却被老师当场抓包的淘气鬼一样手足无措，蝙蝠侠东张西望试图装作若无其事，而超人突然对地毯有了极大的兴趣，盯着它好像正打算用热视线把这精美的堪称艺术品的羊毛玩意烧出个洞来。阿尔弗雷德纵容地看着他的少爷，尽管他很也想就这么忽略那件随随便便披着的浴袍开得过大的领口和露得过多的胸膛，但他还是不得不考虑下这位任性少爷的造型有可能给家里的其他佣人，或者更糟糕点，某些突然来访的不速之客们带来过大的震撼。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个穿着明显小一号睡衣的英俊先生——他身上那件可怜衣服只能勉强扣上两个扣子。更何况他的头发被拨到了脑后，眼镜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露出来的那张脸跟某个经常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家伙出奇的相似。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他最最温和的嗓音提醒他们：“布鲁斯少爷，我必须得说，难道您和您的朋友都没发现，我已经把二位的换洗衣服都放在您房间门口了吗？”
可是他的苦心显然白费了，因为他亲爱的少爷薄薄软软的耳朵尖居然一下子红透了。老天爷啊，这可是那位变脸比翻书还快、演技足以斩获奥斯卡、顺便还以装神弄鬼为人生乐趣的小主人，脸红对他来说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产生这种反应是什么时候了。至于那位英俊的外星先生，没了眼镜遮掩，那一脸窘迫至极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要拍下来拿去给他的老朋友们看看，谁能想到，那副光耀盖世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一个害羞腼腆的好孩子呢？
这时候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他转向外星先生，彬彬有礼地问：“我擅自揣测了您的着装尺码，建议您先去试穿一下，若有不合适，您用餐的时候还能差人调换。顺便问一句，您是比较喜欢被称为超人先生，还是肯特先生呢？”
被点破身份的人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去摸眼镜，显然他失败了。然后他的目光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探究意味，但不是对着这位万能的管家，而是第一时间转向了庄园的主人。
布鲁斯显然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他斜着眼睛瞥回去，不满地大喊：“嗨！干嘛这么看我！他可是阿尔弗雷德！你难道还指望我能对他隐瞒什么秘密？你的DNA检验报告还是他放在我床头的！【注17】”
在韦恩庄园之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伟大管家露出一个矜持得体的笑容，显然对少爷的这番言论表示满意。而超人结结巴巴地说：“哦……您叫我克拉克就行，阿尔弗雷德先生。”
管家后退半步，优雅地躬了躬身：“请称呼我为阿尔弗雷德，肯特先生。另外，绅士们，我们再过一刻钟开饭，你们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着装。”
显然这番煎熬的对话已经快要进入尾声，超人和蝙蝠侠都在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而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对着布鲁斯补充了一句：“我想您说的对，少爷。”
布鲁斯和克拉克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而后布鲁斯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说：“哪一句？关于老年痴呆的吗？”
阿尔弗雷德微微一笑，以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动了动花白的眉毛，愉悦地说：“我不愿意反驳您，但是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依然对事实有着正确的判断力。我想说的的是，您确实已经到了不用再向您的管家汇报感情生活的年纪了。”
他又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转身迈着舞蹈一样的优美步伐往餐厅去了。
克拉克看上去显然犯了他记者的职业病，他兴冲冲地就想对这对主仆之间没头没尾对话进行一番深入探讨，而布鲁斯决定不给他这个机会。
“闭嘴。”他转向记者，干净利落地说。
克拉克看上去有点沮丧，不过他向上天发誓，这外星人的沮丧最多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烟消云散了——没人能在面对阿尔萨斯鹅肝批、蟹籽鲜果沙拉和蒜蓉焗龙虾时还能拉长着脸。当然布鲁斯?韦恩除外，他显然对他的那道取代了焗龙虾的普罗旺斯龙虾汤万分不满。但奇迹般的，他居然没有因此而对阿尔弗雷德指手画脚，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将从管家那里得到一个自取其辱的答案。所以他乖乖地把那份清淡有营养的汤喝得干干净净，并且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恶毒的评论。
而超人过于放松的大脑直到被作为饭后甜点的草莓拿破仑都吃完了之后才想起了一件大概、也许、可能是迫在眉睫的事。“哦，拉奥！”他因为惊讶和愧疚差点扔了勺子：“理查德?邓斯特！”
布鲁斯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怎么了？”他不耐烦地问。
“怎么了？”超人瞪大了眼睛：“他被小丑抓走了，我们必须去救他！”
亿万富翁优雅地把最后一口酥皮叉进了嘴里，不慌不忙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冷淡地说：“纠正一下，是‘我’，而不是‘我们’。”
“布鲁斯！”
被点名的人看着超人有点受伤的脸，面无表情。他向后靠在餐椅的靠背上，两手手指交握这放在腹部——不太典型的防御姿势，但足以表示这场谈话很可能会向一个不怎么愉快的方向发展下去。“抱歉，凯尔。”他用蝙蝠侠一样一板一眼的声音说，叫出了超人的名字：“但恐怕我在联盟成立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们，哥谭是我的地盘。我不会把手伸到大都会、中央城或者海滨城去，相对的，你们也离我的哥谭远点。”
凯尔懊恼地大叫：“我不过是想帮助你！”
“放轻松点，凯尔。”布鲁斯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高兴地说：“谢谢，可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超人伸手捂住了脸，片刻之后他喃喃地说：“布鲁斯……你不能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得学会相信我们，至少……至少是我。”
布鲁斯尖锐地回答他：“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来说服我。没错，我跟你睡过了，但别指望我会因此对你有所妥协。你可不是个姑娘，凯尔，我没必要、也绝不会花心思去刻意讨好你，又或者，你其实希望我送你跑车和珠宝？”
凯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布鲁斯自己都在下一刻意识到这番话是有多残忍无情。“老天啊，凯尔。”他有点懊恼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捂住了眼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抱歉，我……我绝没有在轻视你，只是这段关系对现在的我来说过于复杂了——如果你能理解我的意思的话……我有点对付不了。但是凯尔，”他艰难地抬起头，几乎用尽他最大的勇气。“我是认真的，也许我暂时还没办法回应你，可是我还不至于连喜不喜欢都分不清。”
他重新用手遮住了眼睛，就像个天真的孩子，好像这样就可以装作问题不存在，从而不用去面对。这不是一段平等的关系，超人的爱交付的得太过轻易，而这是现在的他所承受不了的东西。可是他还是固执地不想让凯尔离开，凯尔是除了阿尔弗雷德以外第二个能真正介入他生命的人，他甚至给了自己连阿尔弗雷德都给不了的感情。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没法把哥谭拱手相让，这是他的生命之源，是他最后的骄傲。
布鲁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自私，但他已经寂寞了太久，久到没法下定决心放弃这样的温暖。他始终静默着，而凯尔也没有出声。
过了大约两分钟，也有可能是两个世纪——他听见了椅子拉开的声音，凯尔站了起来，也许是准备离开。这让他更加懊恼和绝望，可是他不会后悔，他没有后悔的权利。
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摊在椅背上的左手，温暖的，湿润的，带着难以抵抗的微电流——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而超人正半跪在他脚下，低头吻他的指尖。老天，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正向他屈膝，用近乎虔诚的方式朝拜他的君主。就算他没穿那件标志性的红蓝制服，这梦一样的情景依然能让最坚强的心脏开始崩溃。
“没关系的。”凯尔抬起头，碧蓝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我说过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又吻了吻布鲁斯的被绷带缠绕的手背，而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抬手抚上了他光洁英俊的面孔。
“我尊重你。既然你这样希望，那么你所有的决定我都愿意听从。你要知道，”他抬头对布鲁斯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笑容里带了点悲伤：“我只是……我爱你，布鲁斯。”
“我知道。”蝙蝠侠像个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国王，他幽沉的眼睛像蒙着一层纱，酝酿着情绪的风暴。然后他低下头，郑重其事地在他的骑士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纯洁的吻：“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外星骑士抬起他不染尘埃的面庞，露出一个连太阳都要黯然失色的笑。他凑上去，胆大妄为地夺去了国王的嘴唇：“我的荣幸，陛下。”
【注17】请翻回第11章最后，阿尔弗雷德放在布鲁斯床头的就是超人的DNA检测报告。
珍惜食用肉汤，LZ表示这种突破尺度的东西以后不会再有了……
30
戈登哆嗦着站在警察局大楼的楼顶，把那件其实还挺厚实的警用大衣裹得更紧了一点。他实在不想表现得像个卖火柴的小姑娘，但是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能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取取暖。这该死的天越来越冷，那位神出鬼没的老伙计却任凭自己这个年老体衰的糟老头在蝙蝠灯旁边等他半小时，也许等他终于到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装神弄鬼地吓唬自己，而是心急火燎地抢救一个冻僵了的吉姆?戈登。
好吧，“心急火燎”这个词来自他自己的臆想，有很大可能蝙蝠侠会一走了之，或者更干脆一点，他会把昏迷的自己从楼顶扔下去也说不定。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石子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响，咕噜咕噜地滚了几下，正好停在他脚底下。
戈登下意识地就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他的老伙计一如既往地浸淫在夜色里，用他那把有碍青少年心理健康发育的恐怖嗓音招呼自己：“戈登。”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在用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方式提醒他吧？
警察局长瞪大了眼睛：“等等……蝙蝠侠？”
他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似乎引起了蝙蝠侠的不满，他冷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地指出：“说自己有心脏病的是你，戈登。”
“纠正一句，是我家有心脏病史，我觉得我还没糟糕到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诅咒我退休。”戈登不客气地反驳他，接着，他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心情不错？要知道你今天听上去就像是逮了耗子的猫。”
蝙蝠侠看上去像是被这个比喻恶心到了，但戈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总不能说“你今天看上去就像一只吸饱了血的蝙蝠”吧？而黑暗骑士也许是撇了撇嘴——他没看清，不过光想想这个可能就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冷冷地说：“说正事，戈登。”
“好的，好的。”戈登明白自己也许有点过火了，他举起手示意到此为止：“小丑昨天出现了，还好死不死地挑了布鲁斯?韦恩的酒会下手，听说还差点扒了韦恩的皮——老天，真够疯狂的。现在全哥谭的媒体都高兴坏了，他们这一个月的头条都指望着韦恩呢。有愿意透露消息的目击者说布鲁斯?韦恩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很可能落下残疾。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错，我怀疑那个花花公子会雇佣一整队的雇佣兵把这个该死的疯子扫射成筛子，省得我们再把他送回阿卡汉姆。”
蝙蝠侠轻哼了一声：“从警察局长嘴里听到这番话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得了吧。”戈登冷笑着，挥了挥手：“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杀人，但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介意把那些家伙都送进地狱。不过你说的对，谁让我是警察局长呢。也许等我退休了，我也可以考虑去做你的搭档？”
阴影里藏着的人显然没有能理解这种幽默感，他换了个话题：“韦恩那里有什么消息？”
“什么也没有。”戈登耸了耸肩：“除了在我们去韦恩庄园去做例行访问的两位警员留下了后遗症——他们现在听到英国口音就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我猜这要归功于韦恩的管家。尽管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头发都快要掉光的老头。”
蝙蝠侠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中国人常说，人不可貌相。”
戈登冲他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你还懂中文，但我听人说过，那玩意跟外星语言差不多。”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耸了耸肩，“听说你最近忙得要让‘同事’来代班了？超人呢？”
他说完还特意四处看了看，然而并没有外星人从夜色中显出身形，唯有蝙蝠侠冷淡的声音：“那只是个意外，不会有下一次——他回大都会了。”
戈登顿了顿，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搓了搓，随口说：“看上去你跟超人关系不错。”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在戈登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