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临时小分队从达克塞德手上拯救了地球之后，世界人民似乎就很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团体。不管绿灯侠有多么反对，在几次迫于无奈的联手之后，这个传言只有更加坐实的趋势。等某一天晚上他们真的好好坐下来商讨成立联盟的事项时，才发现好事的媒体连名字都给他们想好了：“正义联盟”。
蝙蝠侠对此相当愤怒，令人惊讶的是，闪电侠也一样。冷峻的哥谭骑士从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凯尔曾经暗自怀疑过他的铠甲上是不是自带了什么光能吸附系统，以至于他就算坐在灯光下都给人一种藏身在阴影里的错觉：“他们真的不是在用这个灾难一样的名字讽刺我们吗？”
以及满屋子乱窜的小红人抓狂一样的“我觉得‘七巨头’要比‘正义联盟’威风多了”。
超人被“七巨头”这个字眼刺激的不动声色地往椅子里缩了缩，然后拍板道：“‘正义联盟’不错，就这个。”
神奇女侠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赞成超人。”她说。
绿灯侠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我是无所谓。我估计电子人和水行侠也一样。”被提到名字的两个在他身后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不觉得我们应该需要一个基地什么的吗？”
凯尔噎住了：“什么？基地？”
“是的我们需要。”蝙蝠侠难得赞成了绿灯侠的建议。“毕竟，”他嫌弃地四下打量这间废旧的厂房：“我们不能每次都像个耗子一样钻进一个洞里来讨论地球的存亡问题。”
神奇女侠再次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觉得蝙蝠侠说的对。”她说。
闪电侠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勾住了绿灯侠的脖子：“嗨哈尔，要不你用戒指给我们造一个？”
被叫做“哈尔”的绿灯侠恼怒的甩开了闪电侠的手：“别叫我的名字！你在泄露我的身份！”
“得了吧，”闪电侠耸耸肩，“你上次还不是叫我巴里，天才。”
凯尔很认真的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孤独堡垒贡献一部分出来，即使他的潜意识拒绝他这么干。然后蝙蝠侠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起身向外走，临走还不忘抛下一个重磅炸弹：“这事儿我来解决，就这么定了。”
“你来解决？”水行侠哼了一声，“别说的好像是用泥巴堆一座房子一样，这是一个基地。”
“是的，”蝙蝠侠用他鬼魅般的嗓音答道，凯尔莫名的有点怀念他天鹅绒一样的真正声音，“真可惜我们不习惯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开会，不然你也许可以提供一片连房顶也不需要的场地给我们。”
在水行侠发火之前他就离开了这间四面漏风的破厂房，一秒钟也不愿再多待的样子。凯尔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蝙蝠侠，”他小心斟酌着用词，“我不想冒犯你，但是你能确定你不需要我……我们的帮助吗？”
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黑骑士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在黑暗中凯尔看见他伸手在腰带上按了几下，“别低估了地球人的本事，你这外星傻大个。”
“嗨，”凯尔抗议道，“我不叫外星傻大个。我有名字，我叫凯尔-艾尔。”
“凯尔-艾尔？”虽然看不见，但凯尔知道在那面具之下，蝙蝠侠一定又挑起了眉毛，“我还以为会叫什么凯斯特沃斯林曼斯基?艾斯查克特里特之类更……”他刚刚似乎随口念出了一段没有任何含义的音节：“……更特别一点的？”
凯尔被他过于毒辣的评论弄得哑口无言，他试图找出什么话来反驳这只满口喷毒液的坏蝙蝠，只可惜有东西打断了他，虽然事实上他也想不出怎么反驳就是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眼前这架肯定从没出现在任何公开刊物上过的静音飞机给凯尔的震撼过于强烈了。完全符合某种夜行生物品味的纯黑色，以及机腹位置显眼的蝙蝠标记，都在高调的宣示它属于定制货，还是最昂贵的那种。
“我收回刚刚的话，看来我可以期待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了。”最后他干巴巴地回答。
蝙蝠侠没多看他一眼，直接跳上飞机的驾驶室，凯尔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过自己他的名字，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自己，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可以期待更多。”起飞之前他说。
然后他就用瞭望塔直接把其他人都给砸晕了。
凯尔还记得闪电侠激动地在一秒之内把瞭望塔兜了五十圈，绿灯侠张开的嘴就没合起来过，号称无所不知的电子人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满屋子的高科技，连水行侠都没抱怨这里没有海水浴池，还有神奇女侠，她喃喃的说了一句“赫拉”，凯尔估计那跟“拉奥”属于一个性质的词汇。
“老天！”绿灯侠张大了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一个闲得无聊的阔佬赞助的，他还会一直提供资金以防我们从这里掉下去。”蝙蝠侠说完，随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一个控制屏凭空出现，闪电侠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哇哦”。
等送走了其他人——这个工作有点儿难度，没人想离开这儿，包括凯尔自己——他终于有机会去问蝙蝠侠，“我知道这有可能会冒犯你……”
“那就别问。”
凯尔噎住了，小镇男孩克拉克试图冲破超人的外壳钻出来，被他用武力镇压了。
眼睛一直盯着显示器的蝙蝠侠大概是没等到他的回应，终于大发慈悲的转过头来，“开个玩笑。”他毫无歉意的说，用回了他原本的嗓音，凯尔不得不说他因此不知所谓的松了一口气：“反正你冒犯我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我只想问你，你……确定这其中不存在什么法律问题？”最好别告诉我你半夜去扒了那阔佬的窗子，用蝙蝠镖顶着他的脖子逼他投资。
蝙蝠侠终于把他的注意力从屏幕上转到凯尔脸上，他突然伸手摘掉了他的面具，那动作让凯尔的心跳快了一拍，而那张露出的脸上带着全然的不解：“你不知道？”
凯尔的超级大脑在一瞬间就告诉他他确实对蝙蝠侠的这个话题毫无所知：“我该知道什么？”
“没什么，”那男人英俊的脸此时已经恢复成蝙蝠侠该有的表情：“我只是惊讶于外星人居然也知道地球有种叫做法律的万恶玩意。”
凯尔再一次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最后他说：“我只想确保，嗯……那位先生是完全自愿的，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而且万一哪天他反悔了我们真的会从这里掉下去的。
“噢别担心这个，凯尔。”男人挑挑眉，脸上突然换上了一个轻佻又……放荡的笑容，而整个瞭望塔仿佛都因为这个笑容闪闪发光。这简直像个魔法，蝙蝠侠在笑，光这个事实就足够让哥谭的罪犯们做一辈子的噩梦了。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凯尔，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相信我，布鲁斯?韦恩百分百是自愿的，明天你会在报纸上看到他亲口承认这一点。不管怎么样，他永远都拒绝不了我，因为他全身上下，彻彻底底，都是属于——我的。”
凯尔觉得自己虽然在人群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但肯定还是有什么人类行为是他所不了解的，比如眼下这个——他是杀了自己才会相信蝙蝠侠在暗示他和那位韦恩先生的关系就算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个亿万富翁的痕迹不然他从那儿搞来他的那些装备可是哈尔会这么干巴里会这么干但是蝙蝠侠绝对不会——话说，蝙蝠侠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保持住自己最超人的表情，冷静地点点头，看着蝙蝠侠关掉显示器带上面具准备离开。
“那么再见，凯尔。”
拉奥啊他又叫我凯尔了他居然还带着面具就对我笑了拉奥啊其实是你在做梦吧！
6
克拉克站在哥谭机场的出站口茫然四顾。
佩里看起来是真的对他心怀愧疚，居然提前给他订好大都会航空的商务舱，并且一再表示这是“全公费，放心吧肯特”。这让他那些不得不乘坐18个小时火车去完成采访任务的同事表示出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恨。可是克拉克酸疼的背脊抗议说它们还是更喜欢超人牌航班。
在飞机上无事可做的他又一次拿出布鲁斯?韦恩先生的资料，希望再从这平淡的文字上发现什么新东西。这位先生身世悲惨，从小父母双亡，由管家抚养长大。然而这痛苦的经历没有将他磨练的更强大，反而把他带向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让他成为了一个纵情声色的浪子。不过这位韦恩先生虽然生活高调，对自己的隐私看得倒也颇重，他似乎对拍照这件事相当抗拒，资料里仅有的两张照片还是典型的狗仔队的偷拍风格，两张都是韦恩先生侧头亲吻搂着的金发美人——不同的金发美人，连个侧脸都看不清的那种。
“他全身上下，彻彻底底，都是属于——我的。”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脑海里掠过蝙蝠侠低沉又带着沙哑的嗓音，这让他的脊柱窜上了一股微妙的酥麻感。他恼火地摇了摇头，引起了坐在他身边那位年长女士的注意。她探头看了看他摊在小桌板的资料，惊呼一声：“哦，这不是我们的布鲁西宝贝儿嘛！”
克拉克有点茫然的看着她：“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女士？”
那位衣着打扮都很得体的女士伸手指了指贴在资料首页的两种照片，挤了挤眼睛：“布鲁西宝贝儿，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想着某一天能在街上邂逅这位哥谭王子，不过要我说，他更像是个哥谭的吉祥物。”
克拉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位女士话里的深意：“吉祥物？”
“没错，”那位女士嘴角浮起一个冷笑：“一个彻头彻尾的呆头鹅，他的脑子里除了酒色之外一无所有，他玷污了他父母在哥谭的荣耀。那些蠢到家的警察不去抓他，却满城搜捕蝙蝠侠，真是个莫大的笑话！”
“蝙蝠侠现在是个英雄。”克拉克努力接上她的话题。
“没错，他是个英雄，我从一开始就坚定的这么认为。”那女士的口气缓和下来：“抱歉，你看上去像是个记者？这仅仅是我的一面之词，别让它影响了你的工作。”
“我确实是个记者，”克拉克真心实意的回答：“不过我想我很乐意多听听您的意见，女士。”
之后的行程在他们的友好交流中度过了。克拉克知道这位女士叫做辛迪?莱赛尔，是哥谭一家生物制药公司的财务总监，年轻时曾受益于老韦恩夫妇的青年学生资助计划，并一直对这份恩情铭记在心。在她看来，老韦恩夫妇是有能力改变整个哥谭的人，只可惜他们去世得太早：“如果韦恩夫妇还在的话，我相信哥谭根本不会需要蝙蝠侠。”而这位小韦恩先生此番大方赞助正义联盟的行为，在她眼里恐怕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他看上了那个火辣的神奇女侠——哦，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孩子，他真干得出来这事。”
而克拉克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反驳她，你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女士，他可没看上戴安娜，他看上的是你们的哥谭老乡蝙蝠侠。
飞机降落后他们友好道别，克拉克一人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门。扑面而来的浑浊空气让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即使在白天也有些昏黄的光线让哥谭这座城市显得颇具压迫感。这是一座跟大都会截然不同的城池，这里绝少看见有玻璃幕墙的新式建筑，即使是去年重建的市政大楼也是用含铅的石料堆砌，仿佛生怕这里的人们忘记了这座城市厚重又血腥的历史。克拉克发现自己很难讲清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哥谭。
正当他犹豫着是去坐班车还是直接喊出租车时，一辆红色通用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辛迪?莱赛尔的笑脸：“嗨，帅哥，要搭车吗？”
这位古道热肠的女士一直把他送到下榻的酒店，那真的是一座酒店而不是通常情况下的街边小旅馆。哥谭和情酒店，克拉克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堂想起佩里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放心我会安排好，不会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哥谭人把你看成乡巴佬的，肯特”，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适应一个带着豪华冰吧和小按摩浴缸的房间，他开始认真怀疑佩里是不是准备等他做完这单就直接把他炒了。
等他完整的思考过一遍被炒之后的悲惨人生之后，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8点，布鲁斯?韦恩先生在四季酒店有个酒会，邀请了少数媒体，而神通广大的佩里就搞到了一张入场券。
克拉克认命的打开箱子，拿出那套临行前被露易丝收藏得很好的西装。佩里一再重申“穿你最好的衣服，肯特”，而这件确实挺不赖的，是上次去采访星城富豪奥利弗?奎恩【注1】时露易丝陪着他去买的，花了他整整一个半月的工资，但得到了露易丝一句“它让你看起来很帅，小镇男孩”，所以还是挺值得的不是么。
他在七点半的时候到达了酒会现场，到了之后才发现现场七成以上的宾客都是各种类型的火辣美女，他甚至看见一个身材傲人而全身上下布料总和跟一条围巾差不多的褐皮肤姑娘，她差不多就要被其他女人的目光钉死在那里，但显然她享受得要命。克拉克不由自主地想起莱赛尔女士的话，全世界的傻姑娘们看起来都指望着能嫁给这位哥谭王子呢。
八点半的时候韦恩先生仍旧没有出现，而全场的宾客似乎都习以为常，没一个人对此显露出焦躁的情绪。克拉克这时已经在会场里认识了几个哥谭本地的同行，而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有着丰满胸部的金发美女，克拉克猜测这大概是布鲁西宝贝儿偏好的那一口。她们对这个虽然身材魁梧但是畏手畏脚又呆头呆脑的同行显然没什么兴趣，而克拉克为此感谢他那耷拉在脑袋上的厚软头发和不合时宜的老式眼镜。
差五分就九点的时候正主终于出现了，克拉克那时正缩在墙角给露易丝发邮件，向她控诉韦恩先生的种种恶行并真诚的希望此刻在这里的人是她。他大概不再爱她了，但他仍然把她当成一个应该被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豌豆公主，这种感情是没法在一时半刻之内磨灭的，也许终其一生他都脱不离露易丝?莱恩的魔咒，可这不妨碍他继续把她当作朋友。
等克拉克注意到的时候布鲁斯?韦恩已经被饥渴的人群团团围住，而记者肯特先生则兴致缺缺。要不是他得写点儿东西给佩里交差，他大概宁可作为超人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机会碰上韦恩的哥谭老乡蝙蝠侠。可是不行，他要是不能从布鲁斯?韦恩那里挖出点什么，佩里大概会扒掉他的皮顺便告诉他公费之旅取消了而他得自己付机票和酒店钱。所以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试图拨开人群往韦恩身边挤。
在他遭遇了无数美人的白眼并被高跟鞋狠狠踩了两脚之后，他听到了一个过于夸张，却很讨人喜欢的惊呼：“哦，南希宝贝儿，你今天真是有够光彩照人！”
克拉克僵住了。
他前面的一个黑发大波妹黯然神伤地退出了韦恩包围圈，所以他看见了站在人群最中间的布鲁斯?韦恩。韦恩今晚身着一件合身到不能再合身的黑色礼服，这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衣服上甚至没有一道折痕，克拉克毫不怀疑那跟他的大多数小玩意一样属于典型的私人定制货，因为它哪怕再小上那么一寸韦恩就没办法套上身了。这把韦恩勾勒的身材修长，但又绝不纤细，这样的体型肯定不是这位阔佬的所谓极限运动小爱好所能造就的。然后就是他黑色的、向后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笔挺的鼻梁，蓝湛湛的眼睛，还有贵族标志性的苍白皮肤。唯一跟克拉克印象中不一样的是他的嘴唇，此时他的嘴唇鲜润的就像一朵蔷薇花绽放在上面，连带着他锋利的下巴都变得温柔又可爱。
布鲁斯?韦恩有一张跟蝙蝠侠一模一样的、英俊的脸。
——就算明天莱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