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慕容寒诺诺的答道。
轩辕顼若有深意的望着慕容寒,想起之前为此人泛起的酸意,竟觉得冤枉了,眼前根本就是个木头,又何须让自己如此不安,“本王身边从不留着该死之人!坐下吧,将这局完了。”
“属下遵命!”
“寒跟着本王有五年了吧?”
“是的。”王爷已经很久没找自己对弈过了,说起下棋,慕容寒确实没有兴趣,当年也是这王爷逼着自己学的,还是王爷亲自教的。后来王爷收了个小倌,棋艺方面是个能手,自那以后轩辕顼便未再找自己下过棋。
今日下棋只怕是个幌子,慕容寒不敢大意,自然是要谨慎应付,心思便不在棋上,更何况心内还挂着另外一人。
“前几日的慕容彦如今是怎样了?”
轩辕顼突的又将话头扯到了慕容彦身上,慕容寒有些云里雾里,探不清楚轩辕顼的用意。
“很吃苦,进展很快,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材料。”
“比你还略欠了几分。”
轩辕顼对着慕容寒又是轻轻的一笑,慕容寒心内一怔,今日王爷对着自己笑了三次,可这笑,怎么看都觉得里面内容丰富,只是自己这个榆木脑袋看不通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谢恩还是谦虚,脑子里百转千回。
慕容寒脑海里直直的冒出了那人的身影,像是有些清明,只是那念头飘啊飘的抓不住。自那日之后自己便踏不进那座院子了,也不知道那人如今是怎么样了,心内想着嘴上就问出了口,“不知璃儿他如何了。”
啪!玉子重重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截断了慕容寒的话,慕容寒抬头却见轩辕顼冷冷的瞥着自己。
“还有四年,慕容彦如果能成为有用之人,你就可以提前获得自由,如若不能,许你的自由自然还是会如期给你,只是少不了你得受罚了。”轩辕顼将话题硬生生的扯到了慕容寒身上。
“属下必定不负王爷之托。”
“哈哈,好,这棋恐怕也没有下得必要了。陪本王喝几杯?”
又是笑么?慕容寒却觉得越来越糊涂了。
慕容寒遇见王爷的时候,刚满十八,那年王爷才十七,却已经是个万人之上的裕王爷,不仅帮着兄长推翻了前朝,甚至亲自出征将蛮族赶出了轩辕国境,平定了轩辕国的数番动乱,改革了轩辕朝的新政,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说句不怕杀头的话,这个王爷已经是功高盖主。
“你可愿为我所用?”
当时的轩辕顼站在他面前,一身华服,器宇轩昂,冷冷的俯视,那眸光竟慑的他移不开眼,于是便点了点头。
如今已是五年光景,王爷依旧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慕容寒却已经回不去了。
“一个好的杀人工具不应该有情,有了情便不再好用了。”轩辕顼意有所指道。
慕容寒回头望轩辕顼,却见他只是看着天上的明月,便低下头继续喝酒。
片刻沉默后。
“哈,本王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话太少,不过本王当年就是看中你这点,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安心。”
“已经很久没有跟王爷在这里喝酒了。”记得刚来王府,王爷亲自教他下棋,常常带着自己爬上屋顶海喝,每次都嚷着不醉不归,王爷自然是可以醉的,可自己不能。
“哈哈哈哈哈。”轩辕顼难得笑的如此爽朗,如媚的眼眸间多了一分压抑已久的惬意,“这爬屋顶的事,恐怕往后是更无可能了。”说罢,眼神表情俱是无奈。
轩辕顼仰起脖颈对着酒瓶大大的灌下一口,“你觉得璃儿如何?”那月光洒在那片白皙的弧度上,无比的娇美动人。
慕容寒一愣,险些握不住手里的酒瓶,下棋时王爷明明很刻意的回避,如今又如此随意提起,慕容寒有些不明所以,“很,很好。”
“哦?究竟怎么个好?”
慕容寒听着轩辕顼刻意拉长的音调,退下的冷意又窜了上来,可是轩辕顼脸上竟是没有一丝表情,那眸子里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恩?”轩辕顼抿起一抹冷笑。被人利用了竟然还说好,真不知道本王是该为你的愚蠢而愤怒,还是该为你的单纯而可悲!“璃儿是本王有用的人,寒知道规矩。”
“明白。”
“此人有些不同,本王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瓜葛,本王刚说过,杀人工具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属下谨记王爷教诲。”
“哈哈。”轩辕顼躺下,笑眯眯的对着慕容寒道,“别打官腔了,本王受不了你这样,如以往一样,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慕容寒浅浅一笑,在轩辕顼身侧躺下。
“很久没有笑了吧?”轩辕顼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就如同他根本不是说给别人听的,只是开口问自己而已。
“恩。”慕容寒也只是轻声一答,真的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笑过了。
“我也是。”
☆、第九章
“子辛哥哥,子辛哥哥。”
“哈哈哈,子辛哥哥最好了。”
“子辛哥哥别走。”
“子辛哥哥会回来看我么?”
轩辕顼从梦中惊醒,“又是这个梦!秦策,秦策?”
“王爷有什么吩咐。”小婕忙忙的进屋。
“怎么是你?秦总管呢?”
“额,王爷不是派秦总管去璃院了么?”
“哦,一时忘了,什么时辰了?”轩辕顼端起小婕递上的茶喝了一口,皱着眉揉了揉突突的疼痛着的太阳穴。
“已经是亥时了。”小婕机灵的站到轩辕顼身后轻柔的为轩辕顼按着穴位。“是寒公子将王爷扶回房的,奴婢还命人熬了醒酒的茶。”
“不必了,秦总管可来过?”
“没有,倒是宫里的刘公公来过两回了。”
“怎么没人来禀报?”
“刘公公说不是什么大要紧的事儿,只命奴婢告知王爷说他来过,他说王爷自然就明白了。”
“两回都没说什么事?”
“没有。”
“帮本王准备车辇。”
“这么晚了,王爷这是?”小婕只是嘀咕了句,便出了房门交代下去,回来为王爷着衣洗漱。
“你去璃院将秦策换来,从此你便在璃院听候差遣,不必再回前院了。”
“王爷。”小婕只道是哪里做的不好,说着便要跪下来求饶。
“本王将此事托于你,自然有本王的道理,你素来是个知轻重明事理的丫头,以后你好好伺候那位主子,只是有一事你留意。”
小婕见王爷是有事嘱托,忙点头答应。
“每日里,那位公子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你都要来向我一一禀报。”
“奴婢明白。”
“好。那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将丫头支去后院伺候这并不是头一次,可将自己贴身丫头派过去却着实是头一回。可笑就可笑在,这表面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伺候;实实在在的监视也并不是最深层的;如果再要细细探究,倒是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醋意。轩辕顼静坐在桌前,想起刚才郑重其事的交代,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可笑。
等秦策到了轩辕顼房内,便见到了王爷少有的自嘲的笑,心内不免疑惑,自家的王爷何曾如此过,莫非真的是疯魔了吧?
“璃儿今日如何了?”
“太医说已无大碍。”
“胃口可好?”
“只是喝了点清粥。”
“哦?”轩辕顼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这会儿让厨房熬一碗红豆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