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雪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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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李慕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跃上旁边的屋顶,他被我如同拎兔子一般拎在手里,而他原来半跪着的地方则被刀气劈出一道深痕。

    我低声道,李慕,你不要命了吗,他不是你能打得过的。

    李慕张口想说话,却咳出一口血。

    青衫老者冷冷笑道,来多了一个帮手,轻功还不错,竟能避开,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避多久。

    说罢,三刀连续削来,破风之声犹如枭叫。

    我别无他法,只能拎着李慕左闪右避。

    当我刚刚避开第三刀时,青衫老者的第四刀已出,正正劈在我躲避第三刀的必经路径上。

    我身法疾快,躲闪了一半刀气,为了护住李慕,硬受了另一半的刀气,与李慕一起跌落在地上。我勉强支撑起身子,胸内气血翻腾,血涌上喉,从嘴角流下。

    此时,青衫老者劈出了第五刀,猛烈的刀气直直袭向我与李慕。

    我奋力想抬起李慕,但对方的刀太快,避无可避。

    长剑出鞘之声划破空气,一道耀然的剑光泻下,如同中秋圆月洒遍的银白,出现在了我眼前。

    白光隐去,大哥手持长剑,挡在我的前面。

    他的剑气与刀气相撞,抵消了这致命一击。

    青衫老者细细打量了一番大哥,冷笑道,在这江南之地,能够以一招剑气挡去我刀势的人,没有几个,看来,你就是隐梅山庄的梅若白。

    大哥皱眉,没答话。

    我强忍胸内伤痛,低声说道,大庄主,这不干你的事,你不要……

    大哥回头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已经再也压抑不住胸内翻腾如浪涛的气血,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 6 章

    我醒了,是被一阵鼾声吵醒的,转头一看,见到的是李慕那张睡得像猪一样而且还一边打鼾一边流哈喇子的脸。

    我顿时有种立即重新晕回去的想法。

    但是这头猪的鼾声这么大,想晕也晕不回去,只好强打起精神四周张望。

    这是医馆内堂,我的房间,李慕正趴在床边大睡特睡……等等,李慕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我挣扎想起身,一动弹,李慕醒来了。

    他的身子趴得麻,起来时没稳住,啪地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攀着床沿爬起来,睁着惺忪睡眼看我,说道,小兄弟,你可醒来啦……

    我的胸口隐隐发痛,喘息了几下,然后问道,李慕,我晕了多久了……

    李慕侧头想想,道,有一天一夜了。

    我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形,皱眉问,那个漠北的刀客呢。

    李慕揉着趴麻了的手臂和小腿,说道,那位隐梅山庄的大庄主跟漠北青枭来回了几招,看样子谁也没占上风,后来帮忙的官兵赶到了,估计是那个刀客见到我们人多,就犯怵,跑了……

    我松下一口气。

    李慕,大庄主他怎样了……

    他没事啊,我和他送了你来医馆这里之后,隐梅山庄的人来寻他,他就回去了。

    噢……

    门吱呀地开了。

    师姐一见我醒了,开心得扑过来,不停摇晃我的肩膀,说了一大堆诸如你身子不好为甚么还要去跟人家打架而且还硬受了刀气对方是个这么强力的刀客万一要了你的命怎么办这类的话……

    我觉得我快要被摇得晕过去了……

    师父则是一贯平静神色,搭了我的脉,淡淡笑道,多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师姐站回到师父身后,撞了一下李慕的手肘子,道,你呀,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现下我师弟醒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问道,李慕,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多久,送你来了就一直在了,你怎么说也是为了护我才受了刀气,我咋能放下你不管……

    师父淡然道,多谢李标统关心,小徒如今既无大碍,李标统也不必操心,想来衙门应该还有别的事务要办,倩璃,你送李标统出去吧。

    于是,李慕被我师姐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还不死心地回头对我说下回来看你。

    我心叹,遇到你几乎也就没甚么好事……

    待到李慕和师姐两人吵吵嚷嚷拖拖拉拉地出去了,师父身子前倾,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在耳边落下一句,阿景,没事就好……

    我扶着师父的手臂,嗯了一声。

    因为我身子弱,实际上休养了十多日才完全恢复。

    师姐天天都炖药汤给我喝。放入了一大堆药材的汤本身已是味道怪异,再加上师姐的厨艺让人不敢恭维,导致我每天喝汤时犹如遭罪。

    师姐全然不觉,而且乐此不疲,满脸欣慰地看着我苦脸喝汤,笑道,师弟,以后我多些煲汤给你喝,好不好。

    我险些呛了,抬头看看师姐充满期待的眼神,无奈地回答,好……

    师姐听了,又红着脸问道,师弟,以后我一直一直煲汤给你喝好不好。

    我心里叹气,嘴上却道,好……

    师姐的脸蛋更红了,幽幽地说道,上回你大哥和李慕送你回来的时候,我见到你大哥了,长得很漂亮,像个女人似的,隐梅山庄的人来找他回去的时候,还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看着你……我几乎都担心你会跟他走了……还好你肯答应我,你不会走……

    说完,伸手来接过我喝空的汤碗,无意中触碰到了我的手,她一低头,一溜烟地跑出了我的房间。

    我回想起师姐脸色发烧的颜色,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说会一直煲汤给我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中秋过,深秋至,寒意更浓。

    李慕如以往那般,只要有个大伤小伤就往医馆里跑,连练武蹭伤个皮也跑来。其实他是个标统,兵府中的事情多数不需要他亲力亲为。没什么山贼土匪要抓的时候,他也挺清闲的。

    最不高兴的要算师姐了,只要李慕来医馆里拉我去喝酒,她准会一脚踹在李慕腿上,然后道,我师弟可不是去给你陪酒的,你别教坏他了。

    李慕不理,照样拉我出去,硬拖的姿势还是那么像强抢民女,让我十分无语。

    师父全家忌日那天,恰巧师姐去城外送药,路上遇到阻滞,晚上回不来。

    傍晚时分,师父忽然说要去城郊萧家旧屋拜祭,我抱了一坛酒跟去。

    萧家旧屋,冷清破旧,满布灰尘。

    大堂的地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黑渍,看上去有些像时久凝滞的血泊。

    师父在大堂中静静地站了许久,夕阳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