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玛门也叹了口气：“你真是笨死了，他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莉西娅低低地回答：“可是我只把他当哥哥。”
“哥哥，哥哥！他这么对你，你连骗骗他都不能够么？”玛门真的觉得自己有要被莉西娅逼疯的趋势。
这也不能怪莉西娅，她不需要为这些事情烦恼。
“我知道分寸。”沉默良久，莉西娅突然对着玛门嫣然一笑。
真的是嫣然一笑。
不是对待对手的冷笑，也不是表示感谢时敷衍的笑，更不是客套的笑。
莉西娅笑了，发自内心。
“凯伊，你很困扰吧。”莉西娅重新跪下来，不着痕迹地支撑住凯伊无力的身躯：“我是这样不爱笑的一个人，几乎没怎么对你笑过，而且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哥哥，为什么这么傻。”
凯伊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脸上的笑容却还是一样阳光：“你不爱笑，我便替你笑。你把我当成你的哥哥，我认了，只要你开心就好。姐姐要害你，我便跑到人界，虽然什么都没做。你讨厌被人背叛，可我却还是帮助姐姐养了魔物。你讨厌欺骗，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真正的能力。”
莉西娅低垂了眉眼：“别说了。”
凯伊却不听她的，自顾自地说话：“你是公主，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你也不需要我保护，可我还是做了你的骑士，我知道，凭你的能力其实根本不需要的。”
“其实凯伊很厉害的。”莉西娅笑着，搂紧了凯伊：“我讨厌被人背叛，可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你。我讨厌欺骗，可我却心甘情愿被你蒙在鼓里没有去调查。我不需要被人保护，可却让你做了我的骑士。我知道，即使我把你当哥哥，你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我说的……对么？”
凯伊含笑点头：“不愧是我的公主殿下，全说对了。我应该早就知道，除了我的魔法能力高过任何一个人之外，其他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嗯。”莉西娅清浅地应着，看着怀里凯伊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血族没有灵魂，凯伊又和魔族做了交易，他的下场便是……灰飞烟灭！
“傻瓜。”莉西娅勾了勾唇角，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玛门在她背后幽幽地叹了一声：“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凯瑟琳突然放声大哭，黑爵士的眉头越皱越紧：“没有魔物，也休想阻止我夺取王位！”
玛门“啧”了一声：“还真是锲而不舍的老家伙，我正好有空，和你玩玩？”也没管黑爵士同没同意，玛门自说自话地出手将黑爵士缚住，事不关己地吹起了口哨。
哭够了，凯瑟琳揉着红肿的眼睛抬头来，走到莉西娅面前，微笑：“也许，你说的对。我处心积虑这么久，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凯瑟琳的眼神，第一次带了感情——痛彻心扉的悲恸。
“嗯。”似乎莉西娅刚才的笑容是错觉，这一秒她又是那个冷冷清清的冰山公主。
凯瑟琳自嘲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知道这一点就好了，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莉西娅不置可否，凯瑟琳恭敬地冲她行礼：“再见。公主殿下。”
莉西娅眼睁睁地看着凯瑟琳慢慢灰飞烟灭，玛门满不在乎地笑笑：“又是一个傻瓜，姐弟俩真是一模一样……我说，有必要这么偏激么？”
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我们似乎错过了什么好戏。”
“蓝侬？”般加率先认出他来——年轻有为的吸血鬼猎人首领。
蓝侬优雅地挽了个剑花：“汐。”
汐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尤多拉下意识出手去拉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汐本来就是吸血鬼猎人，难道要一辈子和你们为伍么？”凯俐叉着腰气鼓鼓地出场，被般加冷冷地一睇缩了缩脖子——看来还是有阴影啊！
汐走到蓝侬身边，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人，众人都望着莉西娅，被瞩目的对象却没什么表情，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欧阳汐。以后，我们再不相欠。”
玛门戏也看够了，而且很识相地准备撤——任务完成了，他没有留在血族界的必要了。
而且，这种戏码他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汐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地回答：“好。”
“蓝侬，你不一定打得过我。”般加瞪眼，一字一顿地威胁蓝侬：“如果你的意图是消灭血族，那么我保证你会横尸当场。”
蓝侬举手赔笑，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谁能想到莉西娅居然能从魔界搬来救兵啊！
“我我我……我只是来带汐走的。”蓝侬赔笑，般加看了莉西娅一眼，后者却事不关己地镇静，只好默许。
“葛丽娅。”完全无视汐的存在，莉西娅走到葛丽娅身边：“血夜祭开始了。”
玛门只好再当一次好人：“我送他们出去？”
莉西娅乖巧地屈膝：“有劳了。”
意料之中，玛门没有被挽留，只好行军礼告别，魔族军队很有气势地送蓝侬一行三人出血族界。
没有人注意到，莉西娅的手握得很紧。
以后，和汐真的不会再见了吧。
这样也好，如果被感情牵绊，那么莉西娅就不再是莉西娅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更……么？= =果然是人品爆发……不是凑字数呦=w=
☆、Chapter 97
这场平叛的战争，葛丽娅完胜。
她本来就有很高的呼声，深受群众爱戴，血夜祭的仪式证明了她的女王身份，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叛乱。
葛丽娅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人，她没有怪罪般加，她们仍然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只是这次闹得太大，惊动了元老院。
那些老头子对于从上古就流传下来的制度真是贯彻落实地一丝不苟。
血族和魔族本不该有交集，各有各的领地，但魔族开放不羁，和血族打交道充其量就是被私下里鄙视一下，而血族就不同了，和魔族打交道会受到长老院的惩罚。
这一点，莉西娅请路西法为尤多拉解除身上的罂粟引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既然做了，就要承担责任。莉西娅没心没肺归没心没肺，但是最基本的责任感还是有的。
如果要让别人替自己背黑锅受惩罚的话，莉西娅就不是她了。
对于这件事，般加她们也很清楚。
只是现在只能心存侥幸心理，如果元老院不找麻烦那就权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元老院追究下来，那就只能凭运气了。
以元老院那些长老的脾气，一定会以叛族的罪名严办。
不管怎么说，尤多拉和般加从来都没打算置身事外，她们哪怕会冒着得罪元老院的风险都要护莉西娅周全，就像当初莉西娅对她们那样。
至少，有资格拿命去拼的不是只有她莉西娅！
尤多拉早就想好了，她的命是莉西娅给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前提是如果元老院同意的话。
般加则没有她这么悲观，她更倾向于空手套白狼，这些天一直在找资料，想要找到制度的漏洞以备不时之需，只可惜一无所获。
莉西娅却还是老样子，每天做自己的事，完全不计后果。
葛丽娅看着有些心疼，但也没法子。
对于这个妹妹，只能由她的性子来，葛丽娅干涉不了。
大家都觉得莉西娅变了，自从那场评判战争以凯瑟琳自杀，黑爵士被正法告终之后莉西娅变得爱笑了，但是却没有一次是真正开心的。
她的笑容很漂亮，但是总是缺了些什么。
倒也不是凯瑟琳那种戴了面具似的空洞，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感情……大概是感情吧？
本来就冷冰冰的莉西娅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人，现在似乎更加没有感情了——最起码的亲情和友情还是有的，爱情就彻底没了。
大家这么关心她，偏偏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我行我素。
没有人再有胆量在她眼前提起汐的名字，偶尔尤多拉试探性地提起一句，莉西娅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莉西娅只是刻意使自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而已，自从那天的那句“再不相欠”之后，莉西娅就很清楚，她即使有心存幻想的想法都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