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祸起四方之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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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狐沉默片刻,抬腿一脚踢在大白肚子,把他踢到床下。

    仅够一人半宽度的小石床,大白建议,他下,黑狐上,黑狐反对。大白建议,他上,黑狐下,黑狐强力反对。

    事情最后演变到如今面对面睡觉,可大白仍旧不安分,一旦睡着就大力搂着黑狐,一腿搭在黑狐腰上,一边开心的在美梦里念念叨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摇尾巴。

    黑狐一直在失眠。

    ☆、第四章:十年

    大白开心地过着温馨的家庭生活,一切很美好,除了媳妇没尾巴以及久病不起。大白从没问过黑狐的身世,他不问,黑狐也不说,即便他问了,黑狐也不会告诉他。

    转眼入秋,天气转冷,黑狐躺在石床穿着小裤衩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盯着窗户无奈地望着破洞呼啦啦的灌风,心里犯愁,大白有没有必要穷到这种地步。

    今天清晨大白也是早早出门,他最近抓了许多鱼拎去集市卖,买了布料请周阿婆代做衣服。黑狐很忧虑,那只眼神不好的老狐狸裁剪的衣服到底能不能穿。

    衣服是黑狐心里永远的痛,每次想起衣服,他无比怨念,就算是薄得透光的长衫也应该给他留一件才是,丢在溪边被家丁带回去奉在案上成了遗物。谁说带媳妇回家需要扒光的?

    锦衣玉食没了,粗茶淡饭不可怕,可怕的是大白家里没茶没米。

    黑狐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定是他修行太顺利,上天觉得应该增加些劫难。

    这么想着,黑狐又打了一个喷嚏。

    不多时,大白回来了,他乐呵呵地跑到床边,取下包袱打开:“媳妇,来试试合适不?”

    黑狐头晕,稍稍侧过身,睁眼瞄了眼包袱,皱巴巴的蓝色方布里整齐叠放着一件袍子,虽不是上乘锦布,但柔软舒适。黑袍有暗色的兽纹,腰带上也绣了云纹。

    黑狐困惑地望着大白,大白也没再说别的,笑着扶起他,就将袍子裹在他身上。袍子裹得很丑,腰带也没系好,折腾得黑狐不舒服,黑狐皱皱眉,说着哪儿和哪儿不对,大白再红着脸左拽拽右扯扯。

    忙乎了一会儿,黑狐觉得意识有些恍惚,又打了喷嚏。

    大白立着耳朵,一脸不安,他探了探黑狐的额头,很烫。他转身急急忙忙去烧水熬药,黑狐一直在想,自己喝了那么多奇怪的药,大白知道是些什么药材吗?

    应该不知道吧……

    黑狐瞅了眼窗户,又看了看身上的袍子,视线最后落在大白那儿,一只脏兮兮傻乎乎穷得找不到词形容的白狐狸,正全神贯注的守在灶台边熬药。

    入秋的天了,依旧穿着补满补丁的小裤衩,裤后一道长缝,白白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然而,当大白端着味道古怪的汤药来到床边时,黑狐一如既往的不想喝。

    大白眼里闪光:“媳妇,没事的,不苦。喝完药,有东西送给你。”

    其实,黑狐介意的不是苦或者不苦,而是大白熬的药不是治病,是要命。黑狐并不在意大白会送什么,怪只怪好奇心害死狐狸。他憋着气,一口气把药喝完,这些奇怪的药,如果一口没喝完,绝对是死也不愿喝第二口。

    喝完药,黑狐故作漫不经心状望了一眼大白,大白神神秘秘地跑到屋后抱着一个包裹严实地包袱过来,他把包袱放在枕边,盯着黑狐不说话。

    黑狐听了听,包袱里面有声响,他思前想后,在大白满心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包袱。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蜂巢,与之同时,黑压压的蜜蜂飞了出来,黑狐终于明白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什么。他毫不犹豫蜷回长袍化为狐狸,将自己牢牢裹在袍子里。

    他不懂大白如何考虑的,可这个惊喜太惊悚。

    待四周渐渐安静,黑狐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呛人的浓烟立即窜了进来,咳得眼泪直直往下落。

    大白一边咳嗽一边对着黑狐笑,黑狐无言,要烟熏就早点熏,整个蜂巢塞进包袱里带回家,改天蜜蜂回来寻仇,他可没大白跑得快。

    浓烟散了,大白差不多也熏成了黑脸狐狸,他随意在身上抹了抹手,沾了些蜂蜜递到黑狐跟前。黑狐理了理衣服,他瞄了瞄大白指尖的蜂蜜似乎有点犹豫。

    大白将手指递到他唇边,黑狐内心挣扎了一阵,他小心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甜甜的。

    大白笑容灿烂:“以后喝药就不苦了。”

    细雪纷纷扬扬飘向大地的时候,黑狐穿着厚实保暖的袄子躺在石床望向窗外,天气越来越冷,头晕的毛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连续好几天,他不清楚自己何时睡着,又何时醒来。

    大白裹了件单薄的粗布衣服蹲在灶台边熬鱼汤,他的小木桶总是有鱼,黑狐常常在想,自己该不会注定一辈子跟着一只穷狐狸喝鱼汤了吧。

    寒风灌进屋时,大白哆嗦了一下,伸出手在火边暖了暖,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黑狐静静地看着大白,若是自己真的好不了了,是不是应该放过这只穷狐狸。大白修行至此不容易,除却穷酸,容颜却也不错,讨人喜欢,以后再找只傻头傻脑的母狐狸不算难事。

    黑狐解开厚实的袄子,喊了大白一声。

    大白回过头来笑笑:“饿了吗?就快好了。”

    “过来。”黑狐说道。

    大白从灶台旁站起身,朝黑狐走来,站在床边。

    黑狐拉住他的手腕,手上一使劲将他拽到身旁,随后掀起袄子把大白也裹着。

    大白的身体僵了好一会儿,才兴高采烈地环抱住黑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痴痴笑道:“媳妇,你真暖和,比火还暖和。”

    这是黑狐听得的最后一句话,他陷入了昏迷。

    大白惊慌失措地找来了周阿婆,周阿婆叹了一口气,她温柔地揉了揉大白的头:“他病得很严重,不能再留在这里。送他回家吧,你应该知道他家在哪儿。”

    “可是,”大白垂下眼帘,“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比谁都更喜欢。”

    “大白,你是个好孩子,肯定能娶一个聪明漂亮的媳妇,但你的媳妇不应该是他。”

    周阿婆离开了,留下大白呆呆地守在黑狐身边。

    寒风彻骨的雪夜,冷家寻回了失踪半年的小少爷,小少爷寻回,家里又喜又忧,冷云雾一直昏迷不醒。

    转眼十年,春风吹拂大地送来一丝绿意,冷府内呼声连天。

    冷云雾醒了。

    ☆、第五章:重逢

    冷云雾睁开眼见到了熟悉的床帷,屋内淡淡的清香一如既往,他瞅了瞅里衫,又瞄了眼锦被,他摁了摁软软的褥子,躺在床上发呆。

    莫不是做梦?他努力回忆。

    硬梆梆的石床不见了,破了洞呼啦啦钻风的窗户不见了,那只总是立着耳朵,摇着尾巴,端着鱼汤的小白狐也不见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猛然一下翻身坐起,用力过猛,头有点晕,但并没有晕得天旋地转。

    难道真是梦?

    那应该是个噩梦吧……

    听到床里有动静,守在门边的丫环立即迎了过来,轻声唤道:“小少爷,你醒了?”

    束起床帷,冷云雾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丫环春香,春香备好水,伺候他更衣,一切和以前一样,却又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直至他看到自己。

    他望着盆里的水,愣了好一会儿。

    水里映出了一张青年面容,黑色长发,眉心有金色的妖纹,冷云雾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自己,可他约莫记得自己方才还是少年模样的小黑狐,这一觉醒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