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见长林南鸢模样里的那种好似女子一般的秀丽渐渐淡了,虽然红润的唇瓣和白皙的肤色仍旧显得他有些女气,但毕竟是男子,眉目间隐隐的英气和秀美交织在一起,倒是形成了一种别样的情致出来。
他似乎真的是有急事,一路疾走过来,头上都冒了一头的细汗,脸颊微微泛红,颇有点双颊酣醉的样子。
林重楼看得有些恍惚,直直应了声“诶”,待到他走到跟前的时候,还没等他开口,林重楼从袖中摸出锦帕来递给了他。
林南鸢看到那锦帕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事情的紧要,一把接过往头上抹起来,一边说道:“家主,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什么?”
“武林盟来人了,说是求援。”
林重楼这一下才猛然醒过身来,急急问道:“你说什么?武林盟出了什么事吗?盟主、盟主他有没有怎么样?”
林南鸢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心中说这家主怎么一下子就想到盟主会出事,盟主要是出事那还得了啊,就像家主你一样你也没出过什么事。看着林重楼那样急切,他嘴上也利索地说道:“武林盟傅香主来了,还是拿着武林令来的,说是蜀中唐门在在成都劫走了小公子,唐门门主还很是嚣张得派人传信到武林盟,指定说是要盟主亲自去来才肯放小公子!”
唐门!林重楼心中一凛,不知为何他此时却竟然想起了柳家和唐家的姻亲关系,但眼下不是管原因的时候。他问道:“那傅香主有没有说盟主他带来什么人去?……唐门擅使毒,倚月楼的人有没有去?还有吴堂主呢?”
您真问道点子上了。林南鸢赶忙答道:“傅香主说吴堂主和言堂主这几个月都没有在武林盟,倒是已经派人去传信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能到。盟主夫人这些日子身体微恙便留在武林盟,倚月楼的涟漪堂主跟着去了。”
林重楼点了点头,吩咐林南鸢号令林家精锐再加上杏林堂的医术最好的那位谢大夫准备行装。
“傅香主在哪里?”
“已经在内院等候了,他刚刚到我就过来跟您禀报了。”
林重楼颔首道:“好,那小公子为什么会在蜀中?”他才多大了孩子,七岁?八岁?这样小不好好在武林盟里好好呆着跑到蜀地去做什么?
林南鸢道:“听说是佛僧云绍渊协同妻子,哦,也就是倚月楼的月琉璃堂主游览山川河山各地名胜的时候曾经上武林盟去拜访盟主,看望故人,盟主说是想让小公子行万里路长长见识,这才拜托了佛僧夫妇带着小公子走。这才刚到蜀地就给唐门的二小姐唐伶秋给劫了去。”
“唐伶秋……”林重楼想起这些年一直流传在江湖上的传言——唐门二小姐唐伶秋单恋佛僧,曾言今生非云绍渊不嫁。了云绍渊和月琉璃之间情深意重已是人尽皆知。
难不成、难不成又是一桩争风吃醋引发的事件?
林重楼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他说了,女子果然最烦!无论是月涟漪还是唐伶秋,无论是哪里的女子,都一样!
不过,若是说上次月涟漪剿灭了天下帮还算有点功勋,那这次唐伶秋无端端招惹上武林盟那就不是什么可以轻飘飘带过的事情。
毕竟楚青岫去了,毕竟武林令出了……事关楚青岫事关盟约,他就不得不要唐门给个清清楚楚的交代了!
傅二现在已经不再是万年县悦来客栈的一个小喽啰了,而是武林盟的香主了,林重楼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世间的事情、身份或是其他什么,人们一直以为会固有不变的都会改变。
需要的,只是时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傅二见到他不再和随意地叫“林家小哥。”而是很恭谨地抱拳道:“林家主。”
林家主、傅香主、楚盟主……这样夹带着生疏后缀的称呼,让林重楼生出一种名叫“物是人非”的离情别绪。
傅二见了又将事情很快地说了一遍,并且希望林家可以马上派人去营救。
可林北静却提出质疑:“盟主既然已经带了些人赶到唐门了,也有倚月楼的人在。那何须还要再出动林家的人呢?难不成唐门是要针对和南北武林为敌了?”
提及这个傅二也是一时愣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怔了怔,他忽然一拍脑门叫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盟主临走前曾留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交给林家主。”说着便从腰间的荷包里掏了掏。
不一会儿那东西掏出来了,却不是什么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傅二将那东西拿出来,林家的极为护法看了都大感疑惑。特别是林南鸢更是指着那个小小的玩意儿出声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银珠串儿?”
诚如林南鸢所言,那只是一个银珠串儿。大约有七八颗那样,每颗都是佛珠大小,要是细细看去会看到那银珠的表面并不光滑,而是有着有如颗粒状的凹凸,用了一根银链穿着,也不像是什么首饰之类的东西。
林重楼看到那东西,却是浑身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晚了……今天学校停电了,才来电……
第五十一章?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上)
林重楼看到那东西,却是浑身一震!
虽然时隔多年,虽然那玩意儿略略改变了一些形态,虽然自己很久都没在触碰那些和这类有关东西,但他依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有关楚青岫的东西他都记得,都记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这件自己曾经想要送给楚青岫的礼物。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他和楚青岫初涉云雨,正是情热之时,可楚青岫不愿他很是频繁地行那合欢之举,每每都是拗不过他缠磨才肯,他时不时就翻傅二给楚青岫然后楚青岫又转给他的那一大摞的春宫图。
他翻到最后看到有一本图后面几页附录里详解了着些合欢时增加情趣的玩意,当时只是图好玩儿,他便去朱雀银楼用足锭的银子做了这以一个串珠,表面特地隆起些星星点点,还有些是螺旋纹,为的就是那串珠进进出出那里的时候可以更加的……
“家主?家主?”林南鸢看到林重楼莫名其妙地脸色绯红不由出声轻唤了几声。
“林家主?林家主?”傅二也是一阵疑惑不解,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林东易素来镇定,没有动作,而林北静摸着下巴上下的打量——他在打量那串珠。用两根手指捏了捏那其中的一颗,直接从傅二手中接手过来。拎着那串珠侧过脸来,在林重楼面前晃了晃,很是突兀地来了一句:“家主,这个珠子做得大了,一看你找的那家银楼就是不太熟练,不然就是你没说清楚用途。要是依你这样的尺寸,估摸着你要……”一次一夜……
林重楼本来还坐着发愣浮想联翩,本来还道自家里没人喜好此道自顾自脸红去,此刻一听林北静如此道破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抢过林北静晃在自己眼前的物件,攥在手心背手在后,急切之极可谓令人瞠目结舌。
林北静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有些惊讶地轻笑着摇头:“家主啊家主,你怎么这样激动,本来就是楚盟主送与你的东西,我不过是拿一下又不会……”
“闭嘴!”林重楼颇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喝一声,转眸看到满屋子的人都是带着惊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便更觉尴尬,曲拳在唇边掩唇一咳。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傅二说道:“方才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整装了,不过照你方才所言的确是有些过了,本来盟主亲往已经是武林中重大之事,现如今我要说再率众多林家精锐倾巢而出恐怕容易引人非议,恐怕有人会说我们联手欺负唐家。”
傅二闻言点了点头,“林家主果然心思细密、考量周全。那依林家主之见,该如何支援好些?”
林重楼既然说得出这番话自然是心中已有考量,他对林南鸢道:“南鸢,一会儿你吩咐下去,让集贤阁七剑随我去,谢大夫也跟着,还有各项物资药材之类。而你就不用去了,你和……”他看了看一旁一直静默无言的林东易,接着道,“你和东易一起留守,一切事物你们代为处理,要是真的有什么重要又棘手的事情再飞鸽传书与我。”
林东易向来是惟林重楼的命是从,这次也一样,应了声是便在不说话了。林南鸢武功向来不说话强项也没说什么,不过要是细心观察他的脸色,似乎还是能看出来些不说话很情愿。可都不知道他的不情愿从何而来。
交代好留守的问题,林重楼对林北静道:“北静,这次你跟着我去。”
蜀道多险阻,林北静又是精通天文地理方位之人,林重楼让他随行显然是有道理的,林北静也是欣然应允了。
“那好,整装估摸着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大雨未停,不如等到物资准备齐全雨也小一些了再上路吧。”林重楼最后拍板定下出发时间,但在心中却早已决定越早越好,实在是巴不得现在就走。
傅二也觉得没有问题,点头同意了。想着该没有什么事儿了吧,这一路赶来十分耗体力,此刻大事解决也着实松了口气,他便想先下去梳洗打理一番。可林重楼却叫住他了,还是属于“有秘事相商,众人退下”的那种。
傅二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却又不得不留下来。林重楼见众人的的确确都已经退下去了,他才低声对傅二道:“傅香主,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林家主但问无妨,我只要是知道的自当言无不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重楼捏了捏自己手心里的串珠,嗫嚅着道,“我就是想问,为什么楚盟主把这个东西送回来给我?”
“这是林家主你送给盟主的东西?”傅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满脸惊讶地道,“这不是盟主的东西吗?而且是近些年才见到他戴在身边的。”
“他还……戴在身边?”你可是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
傅二见他愣着,便想着楚青岫当初将这个东西从腰畔解下递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如是对林重楼说道:“当时,盟主交给我这个东西的时候说了——这个是给林家主你的还礼,是好几年前小公子百日宴时你送到武林盟那个平安锁的还礼。”真是佩服盟主,这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收礼物都收到手软了吧?平安锁没收到一百也收到八十了吧,真不知道盟主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林重楼听了傅二的话便沉默下来,握着那串珠再不说话。
傅二瞅了他好几眼,看他面色不豫,试探着说:“那,林家主,我先下去整理一番了。”
林重楼点了点头,却仍然没有说话。
直到傅二走出去好久了,那空空只有他一个人的内院正厅里才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那叹息来得快也去得快,如同窗外的清风一吹便化进了丝丝烟雨中,不再在他的身上。
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已经解开,不再深锁。
但古人有词曰: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扬州到蜀中的路途崎岖曲折,他们一行人花了十几日才赶到锦官城。以武林盟精锐打头,再加上现在江南武林之主率领江南精锐驰援。唐门即使再固若金汤、再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该不为这包围之势撼动了。
林重楼到达的时候其实局势已经起了些变化。
据那个近年来才被楚青岫招安的玄武堂副堂主沈琼芳说,就在林重楼一行救援到达的三前天,唐门门主终于在双方僵持半个月后第一次露面,却是要楚青岫只身进去救楚青岫的幼子楚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