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马,一个清瘦的少年,一身淡蓝衣裳,黑发如墨,目光平静似静湖,却又朗若星辰,神色清冷的奔驰与道上。
环城之中,东荷主将何焕坐镇其中,有探子来来报:“将军,北越方向来了一人!”
其实,环城每日进城出城者不计其数,让那探子注意到洛清随的原因很简单,那人太过于与众不同,盘查时所表现出的淡然与高贵,淡淡一眼,便像是看穿了他们,那清冷的目光,清绝的容颜,实在让见过的人难以忘记。
何焕剑眉倒竖:“人?”他略一思忖,追问道:“什么样的人?”
“是个淡蓝衣裳的少年人,骑着一匹马,眼神很冷。”
“有检查?”
“是的,没有发现他带任何武器!”
何焕微微眯起眼来,蓝衣,黑马,眼神清冷,少年?
脑中不禁浮现一人来,身形清瘦,神情清冷,手段冷厉,目光冷然,偏偏是那样的一个谪仙似的人物,却犹如地狱修罗的化身。
对东荷重臣的数次击杀无一失手,次次孤身一人,却可抵千军万马……
览月公子……洛清随……
思及此,何焕不由的一身冷汗,若真是洛清随,那么……何焕站起身步出军帐外:“现在起,环城不再允许任何人的进城,违者杀!”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额上仍然冷汗涔涔,前将军王威就是死在那人手上,一根小小的银针便令其毙命,不留一丝余地!
那人,太过于可怕了!
洛清随到的,是环城的一个偏远之地,那里聚集着北越残兵。
不过是一个小村庄,一道篱笆墙,几间茅草屋,所聚士兵只二百多,清随到了屋前,翻身下马,屋内有人看见,齐齐拿着武器冲出。
这些人都是战场上的幸存者,他们见了太多的血雨腥风,就是再坚强的汉子,也不禁紧绷了神经,防止着任何的风吹草动。
毕竟,这里是环城,是已经被占领的环城,而大批的敌人就在此处,他们,则身在最危险之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众人冲出门,看见来人不由的一愣。
很是纤细的少年人,面色冷而柔,却又透着一丝厉,一身淡蓝衣裳,安静的负手而立,自自然然一站,却横然生出一些贵,一些清,一些容不得人亵渎的高洁,以及,一些让人不得不服的傲气来。
顿时,二百多战士无一人出声,无一人动作,都极安静极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人,忘了初衷。
茅屋中有人轻笑一声:“阿览,你终于来了。”
出来的人眉清目秀,一股子清细的稚嫩,翩然出尘,只是比之洛清随,少了一份傲,多了一丝柔,少了一分贵气,多了一丝洒脱。
洛清随闻言低头淡淡一笑:“日夜兼程,可算是没有来迟。”
那人轻轻挥一挥手:“众位不必紧张,自己人。”这人便是宛晟月,给清随送信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年人罢了,甚至于比洛清随还要轻小。
众将士闻言,缓缓放下手中兵器,有一个人像是认出来了,踉跄两步扑出来,不很确定的问:“是……晟王爷吗?”
一片哗然!
此人是晟王爷?没人敢相信!晟王爷向来不喜露面于外,所见之人本就不多,但是外界传闻晟王爷狠辣异常,面前这清贵的少年公子,竟然是那传说中的晟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阮笑尘你就使劲的祸害我儿子吧,整不死你
第 7 章
此人是晟王爷?没人敢相信!晟王爷向来不喜露面于外,所见之人本就不多,但是外界传闻晟王爷狠辣异常,面前这清贵的少年公子,竟然是那传说中的晟王爷?
洛清随肯定的点头。
那将士一见,扑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在地上:“王爷!环城失守……末将……末将罪该万死!”
一开口,却不由的泪如雨下,那样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在这个清朗的少年人面前,像是见到菩提一般哭的不能自己。
宛晟月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的墙上似笑非笑,摆明了一副‘不干我事’的表情,众人都在看洛清随的反应。
谁知洛清随非但不扶他,反而脸上神色更冷,连那初见宛晟月时带的笑意也全数隐了去,寒声道:“你确实该死!”
此语一出,全场寂静,众人全体冷了脸,有人缓缓抽出刀剑,狠狠的盯着洛清随,就看他若再吐出一句恶毒言语,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也要给他砍成肉酱!
这群人,经历了多少生死,会怕一个王爷?他们什么都不怕,却独恨别人对他们的侮辱。
洛清随冷冷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有泪不轻弹,你在战场上都未折了傲气,在这里却丢了尊严,难道不该死?”
那人愣住,全部将士均愣住。
“还不起来?是要我亲手了结了你的性命才肯罢休?”
那人连忙站起来,袖子一抹,擦掉眼泪,站的笔直!
洛清随见状,想笑,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甩袖子进了屋。
‘噗——’靠在墙上看戏的宛晟月终于憋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弯了腰:“阿览啊,你做起戏来真是一个赛一个像,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跟着洛清随进屋,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若说这世上有几人能让洛清随无奈,答案保准是两个!
一个就是那个无赖本性的阮家少爷阮笑尘,而另一个,就是现在在他面前笑的看似温柔,实则阴险的温润少年——宛晟月!
洛清随很无力,伸手轻揉太阳穴,对于他那似笑非笑,两眼发光的模样表示无语,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晟月,你究竟想问什么?”
“哦?”宛晟月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看出来了?阿览你真敏锐。”语带笑意,甚至有些戏谑。
洛清随不答他,只是目光微寒的盯着他看,细眉微蹙。
宛晟月‘哈哈’干笑两声,突然就正色道:“阿览,你费尽心力,究竟是为了谁啊?”
洛清随沉默。
“嗯?”宛晟月在他对面坐下,姿态优雅,他曲起食指,拿指节轻轻敲着桌面,沉吟半响,带笑猜测道:“莫非是那战死的长英王爷之子,那个叫什么阮笑尘的?”
洛清随额头青筋乱跳,冷淡的问道:“你听谁人说的?”
“我说的!谁不知道本神医料事如神?可当半个仙人的?”他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微扬的头多了一份骄傲的气息。
宛晟月善施毒,但医术却绝不比毒术差,人称启玉神医,但他绝对没有什么半仙的本事,也不是什么料事如神,阮笑尘这名是前几日去青山林给洛清随送信时听阿暖说的。
不过这人别看长的一派斯文,却没几分正经可言,性情变化无常,变脸速度之快常常让人措手不及。
洛清随冷冷的扫他一眼,索性站起身离他远远的,所谓眼不见为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跟这个人胡扯。
或者说,是宛晟月毫不忌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而让自己反感?洛清随微微皱眉。
他这副样子,落在宛晟月眼中,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捶着桌子笑的歪了过去,一根银针湛湛擦着他颈间刺进身后的墙壁上,洛清随笑的温柔清和,但那眼中却是极其危险的冷光:“晟月,你就这么想死吗?”
宛晟月不见半点惧色,反而微微歪歪头,眨眨眼睛轻柔的问:“阿览可有把握防我?”
一语落,洛清随面色微微变了变:“你下毒了?”
启玉神医的毒术天下无双,东荷十万大军都抵不过他轻轻一挥手,更别说他离他这么近了,保不准这人搞个什么小动作,绝对会让洛清随后悔。
宛晟月趴在桌子上笑,笑的长如蝶翼的睫毛都湿润了,洛清随无语,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但那眸中越来越浓重的冷光还是让人一眼看出他在生气,很生气。
宛晟月突然就不笑了,变脸的速度快的让洛清随愣是没有反应过来:“阿览,你喜欢他!”
此语,如此笃定,认真!
“别乱说话!”一丝淡淡的慌乱从洛清随眼底一闪而过,他转过身背对着他。
宛晟月眸光一扫,看清了他微微颤抖的手,玉白手指伸直又握紧,他微叹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阿览,你和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此地隐藏着北越二百残兵,洛清随来时被搜查过,虽说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但是览月公子洛清随可是不少东荷人的一个噩梦,他清瘦,清冷如玉,样貌绝美,这样一个人,说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是假的。
若是东荷守城将领起了疑心派人跟踪,那他宛晟月好不容易保下的这二百多残兵不就全数死定了?
亏本的买卖,宛晟月才不会去做。
洛清随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轻轻点头,出门去,宛晟月轻笑一声,也跟了上去,衣袖一拂,本就残破的门被关上,尘封的房间中悉悉索索落下一些尘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