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萨满的传承(叶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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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摄像机的赵欢欢兴奋得瞪大了眼,他忍不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显示屏面前蹲下,以免遗漏任何细枝末节。

    师妹耐心地引导着男人体验灼烧的感觉,男人紧紧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鬓角浸出一颗颗冷汗。

    似乎承受不了这种痛楚,他挣扎着想睁开眼。无奈他事先服用了药物,中枢神经的反馈机制和药物控制作用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怎么努力都显得徒劳。

    大约两分钟后,白瞳瞅着男人脸色有些不对,她赶紧把贴在男人手背上的硬币拿开。男人手背上出现了一块硬币大小的红斑,白瞳定眼一看,那红斑的区域,迅速鼓起一枚血泡,很明显是烫伤症状。

    就在白瞳确认男人手背上的确为烫伤症状同时,耳机里传出一声惊呼,“师妹!烫伤,他那是烫伤的血泡!”赵欢欢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两片安定,配合催眠,便有如此惊人的效果!如果换成能引导人产生幻觉的迷幻药,结合催眠术,该有多么惊人的潜力?甚至于可以这么说,如果药物真的能和催眠术完美结合,那么,掌握这神奇技能的人,简直可以在人类的世界为所欲为!

    白瞳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把微型耳机的音量调小半圈,她对着摄像孔轻轻摇了摇头。欢欢哥现在情绪太激动,放他进来,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并且,这仅仅一个试验,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这可怜的男人对催眠术的暗示特别敏感,所以才有如此好的反应。当然,这可能与他大脑放电异常有关,换做普通人,很可能就没这么好的效果。

    赵欢欢瞅着师妹沉稳淡定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在掌控,有些愣神。

    何时成长到如此地步?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催眠大师的气场。赵欢欢觉得自己和师妹相比,竟然会有一种,自己似乎还逊色一筹的感觉。虽然他一直是幕后那个看着师妹成长,按照计划一步步督促她变强的人,可这样的掌控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上一次测试她的能力,还是一年前。那时她相比自己和师兄,还要逊色那么一点。怎么短短一年,自己也没有督促她成长,她竟然变得如此强大?难不成……是因为萨满的传承?萨满的传承,真的有基因因素,或者说,那些神神鬼鬼,预言之类的东西,真的存在?赵欢欢疑惑了……

    白瞳做完烧伤试验,又给男人分别做了过敏,疼痛试验,效果都不错。如果是催眠深度测试,她还要给男人做幻觉测试。但很可惜,这男人服用了安眠药,陷入昏迷,不能有效反应他所体验的情境,所以幻觉测试作罢。

    测试完毕,白瞳瞅着被自己折腾得够呛的男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次试验,你受苦了!

    她一一解除给男人下的催眠指令,看着男人手背的血泡慢慢消失,他身上的皮疹下去了,才放心。

    为了补偿男人,她还想给他做个记忆回溯,找到幼年的创伤期,找到妄想症的根源,彻底治愈男人的精神疾病。但时间不允许,欢欢哥已经在耳机里大叫,“时间到了!师妹,快撤,他的家人来探病了!”

    白瞳只能投机取巧,给男人下这样一个指令,用以对抗他的被害妄想症——努力装作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就没有人能发现你不同,就没有人会企图谋你的命!

    虽然这不能根治男人的精神疾病,但维持一个表面现象,然后让欢欢哥想个法子把他弄出去,免得在医院受虐待,也算自己对得住他了。白瞳心想。

    那边精神病院的医生尽力拖延家属探亲时间,欢欢哥催魂一般都快把耳机吼破了,白瞳急急忙忙处理完手头事情,护士赶紧把男人运送进病房。恰恰好抢在家属踏进病房前一秒,一切就为,把这次试验马马虎虎遮掩过去。

    白瞳揉着太阳穴,晃悠到赵欢欢呆的另一屋。她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两口,扫了一眼情绪过去亢奋的某欢,用调侃的语气抱怨道,“欢欢哥,拜托你下次能不能秀气点说话?我耳膜震坏了事小,这微型耳机震坏了,事大啊!”

    “嘿嘿嘿,”赵欢欢一阵憨笑,“我不是太激动了吗”语毕,他又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你看到了吧?用安定和催眠术结合,效果有多么惊人?我觉得,催眠术和药物的交叉领域,开发潜力无限啊!”

    “拜托,你给我试验的是大脑放电异常的精神病患者,不是普通人。一个特殊案例,根本说明不了什么?”白瞳往沙发上一躺,心道,这么多年,欢欢哥咋越活越回去了?他比五年前还沉不住气。

    “没关系,我们接着试验呗!”赵欢欢的眼睛都在闪光。

    “找谁?精神病患者?”白瞳一声哼笑。

    “你这妹子,配合点成不?当然是找正常人咯!”

    “正常人?难不成找你?或者说,你想为催眠术事业献身?”白瞳笑道。

    “别抬杠啊!当然是找志愿者。”赵欢欢说着,一拍胸脯,道,“你别操心这事儿,你只顾做试验,志愿者的招募,包在我身上!三天后,我给你找人来,保证个个都是正常人,随机抽选,没有系统误差!”

    “你哪里弄人来?你不会准备找人贩子吧?”白瞳严重怀疑,一般而言,几乎没有正常人会愿意接受催眠试验,更别说催眠和药物结合。说着,白瞳脸上笑意一收,严肃起来,正儿八经嘱咐道,“欢欢哥,事先说好,我帮你做研究,你招募受试者。可犯法的事儿,咱不能干;缺德的事儿,咱也不能干!”

    白瞳看得出,欢欢哥对这个项目,有多么狂热。年轻人,容易冲动,他别脑子一热,干些犯法缺德的勾当,那就麻烦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赵欢欢脸一绷,不悦,“咱这么多年的师兄妹感情,你信不过?”

    “怎么会啊,我不是怕师兄你走歪吗?”白瞳见欢欢哥不高兴了,赶紧赔笑。的确,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应当怀疑。但以防万一……其实她也是为了欢欢哥好。

    “你欢欢哥的人格,你放一万个心!”赵欢欢信誓旦旦道,“你只管帮你师兄做试验就成!”

    说完,赵欢欢为了打消白瞳的疑虑,又解释,“我也知道做这个项目研究,有危险性。但我们初入门的时候,老师不就说了吗,只要良心是好的,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心理学研究?我们没坏心,你也不用担心太多。”

    ☆、八十五

    白瞳忙着和赵欢欢一起做关于“安定和催眠术相结合,引导控制人脑幻觉”的研究,那些烦心的事情,被她暂时抛在了一边。

    而远在地球另一边,美国旧金山的尹女王,却清闲了下来。她放下了手头所有事务,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她敏锐地嗅到到尹家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

    世间的规律,无非势均力敌,或者此消彼长。她自身能力卓尔不群,这几年又网罗了一大批能人,羽翼渐丰。相比之下,某些人却仗着欧洲经济资本雄厚,不思进取,一直吃老本。这几年又被尹家的死对头挖了不少墙角,某些人颓势渐长,且找不出尹女王的弱点,自然是要着急了。

    尹霜霜眯起眼,静静瞅着瓷杯中的茶叶被水慢慢浸泡开来。左耳耳坠的紫色宝石反射出的光芒带着冰冷的气息,她嘴角的笑意深了两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便除夕。

    白瞳赶到景德镇陪了爸妈两天,又匆匆返回武汉,顺带捎上了由于十一天之内,连续相亲七十五场,几乎要崩溃的某风骚男。

    她原本想叫上欢欢哥一起回家,却不料她这个二师兄,体弱多病,肋骨骨折刚刚好些,又染上了风寒,只能在武汉静养。而小乐则是万万不能叫上的,她已经因某风骚男回家十一天,几乎音讯全无,而雷霆大怒,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搬去她自己在实验室附近买的公寓了。

    从小师妹嘴里得知小乐生气了,林牧一出老家的小区门,就开始打她手机。可连续打了十多次,都被粗暴地挂断。再打,她手机便直接关机了。林牧这下可吓傻了,小乐再闹别扭,也不可能关机,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一路忐忑,林牧生怕又有了情敌。

    小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小时又十三分钟,他神经兮兮地把小乐认识的人都假设为情敌,使用排除法,逐一分析。到了最后,分析出来,他居然觉得白瞳嫌疑最大……

    “小师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趁着我相信,对小乐下手了?”林牧悲痛欲绝地瞅着白瞳。

    白瞳扫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某个神经病,她懒得吭声。

    “一定是这样对不对?肯定也是你告诉她,我回家相亲了,所以她对我冷了心。你就趁机安抚她,安抚着安抚着,一来二去,眉来眼去,你们就看对眼了,对不对?!小师妹,师兄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挖我墙角?!”林牧见白瞳没答话,以为这是默认。他陡然情绪激动,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就开始猛晃,颇有和白瞳闹个人仰马翻,你死我活的架势。

    “喂,喂!车啊!车啊!!”白瞳一连串地惊声尖叫,调儿都变了。她险险避过几辆超车道的车,赶紧把车靠边停下,打上红色尾灯。

    “你不要命了?!”白瞳眼眸一沉,扭头就冲林牧一阵暴吼。就算你不要命,我还要!

    “你敢抢小乐,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林牧朝白瞳脸一扬,胸膛一挺,一副视死如归模样。

    “林牧,我说两件事。”白瞳深吸一口气,她要冷静,她不能被气糊涂了,她不跟林牧这没大脑的人一般见识!“第一,你想死是你的事,我还一大把的青春和人生没体验,我不想死。如果你还这样闹,别怪我大年初二,把你扔高速公路上过夜。”

    “第二,你能不能稍微停止一下你的臆想,别越活越回去,思维幼稚得和小孩似得,行吗?我不做声,是因为我和小乐清清白白,我根本不屑于回答你的问题!而且,这阵子,我都和欢欢哥呆在一起,你不信,回去问他。”

    说完,白瞳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努力平复下情绪,再问副驾驶座上的某只神经病,“现在,我要开车。你如果还要闹,我会直接把你踢下车。你还闹不闹?”

    林牧被白瞳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头,闷闷地晃了晃脑袋。

    其实他也知道,小师妹和小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这会儿,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发泄一下紧张的情绪。可他一大男人,如今都三十又一了,和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姑娘谈恋爱,还紧张成这般,手足无措,他怕被小师妹笑话,才装疯卖傻,闹了这么一出。

    白瞳见某神经病终于老实了,才冷着脸重新打燃发动机,将车驶上高速。

    林牧偷偷瞟了瞟小师妹,满面冰霜。他觉得坐在这有暖气的车里,比外头都冻得慌。小师妹学什么不好,这几天跟着些有头有脸的强势女人们,居然把“冰山化”这一招学了回来!还在这么大冷天的用,也不怕感冒?林牧心里一阵吐槽。

    “真生气啦?”瞅着小师妹身上一直冒冷气,十多分钟过去了,她只顾着开车,不说一句话,林牧还是憋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我说没有你信吗?”白瞳方向盘轻轻一带,车身灵巧地一个转弯。

    肯定不信。林牧心道,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更加不敢往小师妹枪口上撞。他讪笑两声,话题一转,又问,“你和欢欢这十多天整天呆一起,倒腾什么呢?”

    “你好意思问?”白瞳冷笑一声,“你把欢欢哥载到我家时,他肋骨正骨折,你知道吗?”

    “他怎么会骨折?”林牧眉头一皱,满脸担忧。

    “你成天都顾着和小乐甜蜜,哪里顾得上他?他就是跑出去赛摩托,撞断了脖子,你怕也不知道吧?”林牧不提欢欢哥还好,他一提,白瞳更加怒火中烧。

    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情若手足,林牧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她为他高兴;可林牧对于欢欢哥的冷漠,不伤心,更加令她寒心。

    他可以对住在他家的欢欢哥漠不关心,也可以动不动就怀疑自己想对小乐下手,是不是再过段日子,他更加可以怀疑欢欢哥和小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甚至于,他还想干脆了断几人之间的情谊?白瞳心头一阵冷哼。

    “师妹,我不过问问,你何必如此敏感?”林牧眉间皱褶更深,他不过多问了两句。况且,欢欢在他面前根本没表现出来任何不适啊。时隔五年,欢欢再次回来,林牧总感觉他变得不太一样,可具体又说不出来,他哪里不一样。

    “是你做得太过火,见色忘友,本不应该。”林牧不思悔改的态度,更加让白瞳觉得心冷。

    “我哪里见色忘友了?师妹,咱们青梅竹马,也是十多年的感情,一起经历磨难。我什么时候有过半句埋怨?”担心你一人在叶家涉险,我把小乐扔一边,这些我甚至于都未曾提过。除了我妈和小乐,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伤我心?

    有些话,说一遍,他可以当做玩笑;三番两次,翻来覆去的说,那么他的确该认真对待。特别是小师妹说的“见色忘友”,这已经给他定了性,他不能不在意。

    “谈恋爱前,和谈恋爱后,是要分开来看的,即便是朝夕相处的人。”远远看见了高速公路上武汉的图标,白瞳一个转弯,换了道,顺口轻飘飘说了一句。

    白瞳的话,让林牧当即阴了脸。他沉默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打火机绿色的火苗一蹿,烟暴露在空气中一端亮起火红的光,丝丝白雾萦绕。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可以不抽烟么?”白瞳皱起眉,语气里全是不满。

    “不可以。”林牧板着脸回道。

    “那么,我会请你下车。”白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林牧这样和她硬抗,她只会把气氛闹得更僵,到最后,很可能俩人都下不了台。

    林牧扭头,瞟了小师妹一眼,又把头转到另一边,突然放下车窗。

    一瞬间,车外冰冷的空气呼啸着,肆无忌惮地灌入小小的车内,白瞳冻得直打颤。

    “林牧,你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地?!”白瞳猛地把小车往路边一停,转身就大声冲林牧直吼。

    “方便我下车。”林牧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推开车门,扭头就下了车,大步流星往前走去。还好这是收费站附近,来往大巴不少,他搭一辆往市中心方向去的,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白瞳瞅着林牧的身影,心中一火,暗道这人也太不知悔改。她牙一咬,这次怎么也不能服软!她就不信邪,世界难不成还时髦不讲理了?!林牧敢在高速公路上,弃车而去;她也能现在就赶回林牧的别墅,把自己和欢欢哥的行李搬出去,搬到一年前自己在武汉买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