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许琪很笃定。
“你爱Linda，你说起她的时候，眼神中会不自主闪现温柔。”白瞳侧面回应许琪。
“我也很喜欢你，你很特别。”许琪固执道。
“想听我的故事吗？”白瞳侧身往长桥的栏杆一靠。
“嗯。”许琪走到白瞳身边，和她肩并着肩，听她缓缓叙说着自己的故事。
白瞳和许琪说了很多，她跟她说了自己和叶菡的故事，也和她说了自己和颜云的故事，甚至于她曾经为了颜云自杀。再到后来，她疯狂地学校催眠术，再一点点想开……
听着白瞳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许琪暗暗吃惊。她终于知道，白瞳身上的从容淡定，稳重可靠是如何磨练出来的。正是这份经历，许琪对白瞳，又多了一分心疼。她红着眼问，“你还爱颜云吗？”
“我心里有她。”白瞳淡淡一笑，她把鬓角的发别在耳后。
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明白的人心中都明白，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许琪是个聪明人，白瞳的意思，她明白。白瞳心中有颜云，已经没有空间分给自己。即便自己对她有感觉，可自己应该选择的人，是Linda。自己应该好好去爱，好好珍惜的，也是Linda。白瞳给不了自己任何东西，承诺抑或感情。
生命中，惊鸿一瞥，有些人会叫人心动到不行，他们的名字叫做过客；有些人，却一直温暖，风风雨雨，经久弥坚，他们叫□人。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相互扶持，漫步人生路……
许琪沉默着，心中酸涩，眼睛一直红着。
白瞳转身，去车里拿出一件风衣给她披上，轻声道，“晚了，回吧。”
“嗯。”许琪不想说话。
一路无言，许琪把白瞳送回林牧住宅。
下车时，白瞳突然给了许琪一个拥抱。在风中，她轻轻吻了吻许琪的发，“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看着白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许琪终于忍不住流泪。趴在方向盘上没两分钟，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手机猛然响起，是Linda的电话。
“怎么还没关机？还不睡？演唱会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Linda的关心像一双温热的手，暖着许琪在夜风之中被吹凉了的一颗心。
“Linda，”许琪带着哭腔叫了电话那头的人一声，心中满满的酸涩和感动，很充实。
“怎么哭了？”Linda担心起来，“受委屈了？还是被偷拍了？别担心，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出事了，大不了我给你去找人，这些年我还是积累了些人脉……”
听着Linda在电话那头和风细雨的安慰，一瞬间，许琪突然释怀。
也许，这真的就是爱吧？没有浪漫的法国玫瑰，没有动人的情话，没有让人心律失常的触电，却有风风雨雨，不离不弃的坚持。两人相互依偎，感动长久……
“Linda，我爱你。”许琪动情地对着电话说道，她温柔得像一湖水。这是她第一次说“爱”。
……
晚风又起，许诺琪和Linda有情人终成眷属。形单影只的，却不仅仅只有白瞳。远处一辆保姆车，已经停在那儿足足五个小时。车里的叶菡，目睹了白瞳拒绝大明星的整个过程。
她目送着白瞳回屋，一双眸子，满是悲伤，那是比这夜更凉的思念和悔恨……如果当初她未松开白瞳的手，现在她们，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吧……
☆、七十六
“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动林牧吗？”低沉的嗓音绕过一张皮椅，慢悠悠传来。
杰克一身黑衣，他诚惶诚恐地低着头，“不知道。”
“因为他手里，有老头儿的笔记。”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椅子背后传出，杰克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Z的思维太天马行空，行为作风却又阴狠歹毒。他在Z手下做事，心惊胆战，别的没有学会，但是绝对服从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皮椅后的声音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杰克心中一紧，暗叫不好！他在Z手下干活这么多年，从来未曾出过岔子。并且Z培养他，也颇费心思，自己还有利用价值，Z不会这样绝情……吧？
皮椅缓缓转了过来，黑暗之中，一抹危险的笑，白森森的牙，闪得人睁不开眼。杰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的双眉之间，一个血洞对穿头颅。
黑洞洞的枪口，灰黑的沙漠之鹰手枪，一双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完美地融为一体，射击动作干脆果决，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他将枪口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硝烟的味道像妖精一般魅惑，他不能自拔。
被称呼为“Z”的人优雅地起身，酒红色的西装很合体，衬托出他笔挺的身姿，金色的面具下方，他嘴角的笑容永远令人捉摸不透。奶油白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死神的舞曲。
他几步走到杰克面前，蹲□，盯着那一张灰白的脸，血迹斑斑。杰克已经死了，可他的眼睛还睁着，疑惑，惊慌，恐惧……也许这就叫死不瞑目。
Z双手一抹，帮杰克闭上双眼。“你死了，比活着更加有利用价值。抱歉。”萨满任务已经接近尾声，老头儿的笔记还未到手，林牧那边又紧盯着杰克不放，这时候牺牲他，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林牧兴奋地捏着手里的传真给远在日本的白瞳打国际长途，“小师妹，夏家已经追踪到杰克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白瞳，一阵尖叫。追踪到杰克了？那就是说，找到欢欢哥，有希望了？
“我是说，夏家追踪到杰克了！他现在就在贵州的山区！”林牧很激动，激动到忽略了国际长途很贵这个事实！
“好！你先和夏家人一起赶去贵州，我尽快回来！”白瞳一挂电话，急忙找尹霜霜，让她帮忙定机票，自己要立刻赶去贵州！
“和我一起谈完这笔生意，三个小时。三小时后，我用私人飞机把你空投到林牧所在地点都没问题。”女王认真地翻阅着手中的合同，甚至于都未看白瞳一眼。
“尹霜霜，我这事儿很急！我欢欢哥的下落，在此一举啊！”白瞳急得声调儿都变了，如果不是她不懂英文和日文，她铁定二话不说，就跑出去自己定机票了！白瞳终于认识到，这年头，没文化真可怕！她回去以后，一定奋发图强，努力学习外国语！
“那你自己去订机票，我现在没时间，”尹霜霜在两句对话时间内，扫完一面资料。
“那你让你秘书帮我订！”白瞳急红了脸，尹霜霜这个死女人，关键时刻，她能不能就支持自己一回？
“我的秘书正在帮我整理资料。”尹霜霜拒绝得很干脆。
“尹霜霜！”白瞳脸色一沉，有这么过河拆桥的吗？！尹霜霜就算不看在自己跟着她一年半，风吹日晒雨淋，坚守岗位，只在过年的时候休过半个月假回老家看父母，又有功劳又有苦劳的份上，也要看在自己多次帮她在签合同，谈生意时化险为夷，用微表情学成功辨识忠奸的份上，伸出援手啊！
“你怎么闹也没用。”女王终于抬眸，扫了一眼快白瞳，视线又回到资料上。
白瞳怒了，她阴沉着脸，坐在尹霜霜侧面的沙发上，一言不发，静坐抗议。
大约过了五分钟，尹霜霜终于看完手里的资料，与此同时，她的贴身秘书也敲门进来通知，十分钟之后，在大会议厅，和日方谈合约。
放下资料，心中有数，女王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准备赴约。斜眼瞟见还在沙发上散发怒气的某白，尹霜霜弯了弯嘴角，转身坐到她身边，这会儿还不顺毛，某人就真该暴走了。
“你也知道，我为了这次合同，费了多少心力，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不要闹脾气了，帮我这一次，好吗？”女王放软了语气，轻轻柔柔的话语飘进耳朵，惹得人心痒痒的。
虽然很受用，可白瞳不是见色忘友之人，她愤愤道，“我和林牧，为了找到欢欢哥，努力了整整两年！成败在此一举！你生意不谈，损失的，大不了是金钱，可我去晚了，说不定闹出来的就是人命！”
“就算你现在订了机票，飞回国，再转机，中途奔波，到贵州，怎么着也得八个小时，还不算上转机，候机。”
“现在上午九点，你订机票，然后赶去机场，至少需要一小时二十分钟。加上办手续之类的时间，那么你能坐到最快的航班，就是10点35成田机场直飞首都机场的JL863次航班，波音737。若不误点，你到达首都机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最快的航班，是首都机场CA1463次航班，下午两点四十起飞，到达贵阳便是下午五点五十。”
在白瞳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女王淡然地报出一串紧凑的航班时间表。说完，她眼眸一转，瞟了眼某人，扬嘴一笑，“你和我一起谈合约，三小时，谈完最多十二点二十。我有私人飞机，送你直飞贵阳，五小时。到贵阳的时间，比你自己坐飞机还快半小时。”
咽了口唾沫，白瞳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对航班了解得这么清楚？”这女人，简直就是一台航班播报机器！经过尹霜霜一番解释，白瞳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除了陪她去谈合约，帮她识辨真假，别无选择！
“以前没事儿的时候背着玩，锻炼锻炼记忆力，提前预防老年痴呆。”女王微微一笑，“时间快到了，谈合约去吧。”
老年痴呆？！谁信！白瞳心中狂叫。尹霜霜这女人，今年才二十八，二十八啊！有谁见过二十八岁就开始预防老年痴呆？！做人能腹黑到这地步，尹霜霜，哦，不，尹女王，您真是一朵奇葩！奇葩啊！！
这一刻，白瞳再次深刻认识到，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尹女王！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女人，她不知不觉在背后把你整得半死，你一定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白瞳晃进会议室，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感受到女王射来的目光，她回望过去。慢动作重复了一遍闭眼和睁眼，与此同时，慢慢扬起嘴角，她意思是：没问题，你放心谈生意。
收到白瞳的讯号，女王嘴角微微一弯，她扭头冲日方自信一笑，用英文道，“我们开始吧。”日本人长期受到美国的控制和压迫，潜意识对于说英语的人，会有一种畏惧。尹霜霜很聪明地选择用英文和他们谈判，会在无形之中给他们造成一种压力，这样谈判才有利于我方。
果不其然，日本人见尹霜霜突然说起了英文，他们神色不太自然。日方翻译和谈判人员一阵交头接耳，然后转过头来和尹霜霜这边沟通，看看能不能说日文。
尹霜霜的助理客气地笑了笑，解释道，女王不会说日文。如果日方不懂英文的话，她们的翻译可以帮忙把英文翻译成日文。
白瞳瘪了瘪嘴，女王不会日文？开玩笑！柬埔寨语这种生僻的语言她都会，还有什么她不会的？据女王的秘书不完全统计，女王能熟练使用的语言，至少有四十八种，频繁使用的语言，她都精通，并且这些数目还在不断增加中。
女王的家族生意，满世界跑，和各种人谈合约。如果不多懂些语言，谈合约的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日方人员见女王不懂日文，也很无奈，日方的主管眉间的皱褶一闪而过，被白瞳敏锐地捕捉到。他们已经先输了阵势，看来这次谈判，女王夺得先机啊！
虽然女王一直说着英文，而日方通过翻译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可谈判，无非就是笑里藏刀，你来我往暗流涌动，试探，摸底，交锋，激战，结束。
三个小时的谈判，中间有十五分钟休息，算是给双方一个冷静的时间。
女王这方正和日方在一项关乎双方重要利益，合同的大头上，已经趋向白热化，双方争执不下，各不相让。
日方撂下了狠话，如果女王不让步，那么全部合约作废，他们将和另外的合作伙伴谈。还有好几家大公司等着和他们谈，如果不是看着女王事先就约定好的份上，他们早就和印度企业谈了。印度企业给的条件更加优惠。
“你怎么看？”女王双手环抱着自己，看着窗外，脸上一贯的微笑，让人猜不透她想法。白瞳知道，这女人一上谈判桌，说起公事，就这样。
“日方说有很多企业等着和他们谈合约，这事儿有水分。”白瞳边说，边瞥着会议室另一头窃窃私语的几个日本人。说起有很多企业和他们谈合约的时候，他们主管摸了摸鼻子，并且一面摇头，一边用手势表示肯定，很明显的说谎特征。
人，特别是男人，说谎的时候，鼻腔黏膜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导致他们觉得鼻子发痒，不自觉想摸一摸，挠一挠。如果单纯只是鼻子痒，还不能肯定。但出现一面摇头，一面用手势肯定这种现象，就很明显是在说谎了。自己对自己的不认同。
“没想到你不懂日文，也能看出来。”女王扬了扬眉毛，她凑到白瞳耳边轻声笑道，“他们用日文小声交谈的时候，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再不签下这份合同，资金运转就会出问题，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破产。”
白瞳满脸黑线，这女人，心眼不是一般的多！既然她看得出来，干嘛还来找自己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