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非攻Ⅰ: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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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王朝末年的垂死挣扎,却是一段史诗的前奏。

    【中篇,一次发完,非攻三部曲第一部】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墨 ┃ 配角:元睢,约突邻托真,沈素墨 ┃ 其它:非攻

    ☆、上

    我叫苏墨,生在洛阳,真正的将门之后。

    外界传言我在都城里困顿了十一年,十一岁那年,我被召进宫中,成了皇帝身边近臣侍卫,而我的父亲则被前往嘉峪关镇守边关。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这是成了皇太后的人质。

    我自小体弱多病,在两岁时,父亲费尽周折,终于让我拜师元睢长老,然后便离开了洛阳,一直留在洛阳的“苏墨”,是我的奶娘之子。

    跟着元睢长老前往南方游历,来到了汉人领地时,我不过才三岁,听师父说,我从小生得乖巧,极惹人疼爱。元睢长老是鲜卑皇室,因为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很年轻的时候便进了南朝生活,比起鲜卑的胡人习惯,他的举止反而更像江南的汉人,不管身在哪里,他坚持穿着布鞋,就是进了大魏皇宫面见自己的侄儿元诩,他还是这身装扮。

    九岁那年,我跟着元睢长老回到洛阳,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回洛阳,早听说大魏迁都洛阳后,洛阳越加繁华了,真正见到了,才由衷欢喜。

    我一身书童打扮,跟着元睢长老直接面见圣上元诩。

    我们没有去往西宫,却乔装来到了东宫胡太后的眼皮底下。

    那时年纪虽小,但是这么多年的跟随,除了武艺强身,我对朝堂也有些了解,远在建康便能听说胡太后掌揽朝中大权,生活荒淫无比,可是圣上没有实权,所有的事只能听之任之。这次跟着师父来到东宫,我还是有些忐忑的,这一路如此漫长,以至于我忽然闻见浓郁的香味时,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妃嫔住所,没等我惶恐后退,师父就将我拎进了屋。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少年满脸苍白地坐着,旁边一个打扮奢丽的女子,正焦急地踱着步。我和师父进来时无声无息,如若不是我惊讶的喊声,恐怕两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焦虑里。

    “师姐?”

    潘天竹抬起头,面露喜色,圣上先她一步冲到师父面前阻止他行礼,师父顺势站起,探寻地看着圣上,圣上隐忍着发出小兽的怒吼声,一把抓住师父的衣袖:“叔父帮我!”

    “我不能。”师父回答得干脆果决,“陛下,我答应过先皇,绝不插手朝政。”

    我一愣,在回大魏的路上,师父是说过去救助故人的,难道那个故人,竟然不是皇上?

    “叔父!”圣上声音中带了些请求,“朕……朕不是她的对手!”

    “你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先皇尚且让她蒙蔽了,你还这么小。”

    圣上面色一冷,放开了师父的衣袖,回到座椅上,淡淡道:“皇叔此行可有要事?”

    “我听闻陛下才得了件宝贝……”

    “皇叔这些日子虽游历在外,消息还是很灵通。”圣上接过潘天竹递过的茶水,丝毫不见方才的慌张模样。

    师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师姐使了个眼色,我摇了摇头,希望她不要插手师父的事,无论如何,师父自有分寸计量。师姐跺了跺脚,走过来抓住我就要往外拉,师父扬了扬手,师姐的手一紧,有些不甘地松开。

    圣上面色有些不善:“潘充华,你当朕是摆设么?”

    “陛下!”师姐忽然冲着师父跪下,眼泪大滴落下,“师父!戴淑妃带着五个月的身子落下迎仙楼,孙夫人怀胎刚满两个月,昨天堕井去了……”

    “我听闻楼兰使臣供奉了三棵天山雪莲,想向陛下讨一棵来延延寿,再多残喘几年。”师父声音很轻,却将师姐的哭诉压了下去。

    “潘充华,将你的那份拿给皇叔。”圣上端坐命令。

    师姐一愣,我过去将她扶起,道:“师姐,放心去拿罢。”

    其实我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更不明白圣上到底打算怎么办,国事如此之大,他又怎么能马上夺了过来?看他模样,不过比我大几岁,照师父平时的说法,当今圣上要想夺得政权,缔结自己的心腹才是关键。可是圣上被禁在宫中,想躲开胡太后的监视,可能么?

    师姐很快就捧了个石匣子回来,圣上忽然将目光转向我,向我招手道:“过来。”

    我依言走了过去,圣上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墨。”

    “多大了?”

    “九岁。”

    圣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然笑道:“以后到朕身边怎么样?”

    我回头看向师父,师父哼哼唧唧地别过头同师姐说话,这下我可为难了,面前问我的是圣上,可是我的一切都是师父教的,总得得到师父允许才行。

    “怎么,你不愿意?”圣上仍旧和颜悦色地问。

    “再等两年罢。”师父轻声道,“两年后,他若是愿意,我就送他回洛阳。”

    圣上低笑,声音沉沉的:“叔父,我恐怕等不了了。”

    气氛忽然就沉闷下来,连一向不正经的师父也默然无言。

    师父早先就赞我懂事早,我随师父行走了这么多年,明白嘴巴刻薄的师父赞一句很不容易,心中美够了,也渐渐明白了我该承担的责任。

    我对家中人毫无印象,也知道现在回家去或许比奶娘的孩子还生疏,所以师父问起我是否要回府里看看,我拒绝了,安心跟着师父前往柔然。

    大魏这几年对柔然的态度转变相当窝囊,我有些愤愤然,很不情愿去给柔然可汗丑奴治病,还用的是这么珍贵的天山雪莲,师父却是懒洋洋地在车上打盹,我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后来想想自己失笑,这生的是什么气!

    过了境,一望无际的草原便展现在面前,我还来不及赞叹,师父已经亮晶着眼睛向前,大笑道:“我活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没到关外来过!瞧这天!瞧这地!”

    几句话将我的兴奋浇得一干二净,我淡然坐在他身后,不期然他忽然回头,一巴掌拍上我的肩膀:“墨儿,我真该带你来草原生活!这才是真正的汉子应该呆的地方!”

    我点头赞成,他一个鲜卑族人,硬是将自己培养成了一个标准的江南书生,确实该来这里生活,虽说野蛮了点,可是对男子的历练还是非常有利的。

    柔然是匈奴后代,世代生活在马背上,有北朝诸多国家牵制,倒也不怕我们大魏,否则前几年来的使臣也不会那么嚣张。这几年,柔然在大魏边境干脆不设城防,这么一大片肥地就这样施施然地存在着,很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这可苦了我们,驾着马车在草原上跋涉,零星的几户人家都是本分牧民,哪里会说汉话,指手画脚了半天,才弄清了方向,眼见着天都黑了,我们还是没有见到可汗的住处,无奈之下,就在最近的牧民帐篷里住下了。

    入夜,我不适应满毛毡的牲口味道,辗转了半天,还是悄悄起身来到外边。甫一出门,我吓了一跳,毛毡外的人影动了动,笑道:“小子,你怎么出来了?”

    是师父。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无奈叹气:“好难闻啊。”

    “啧啧,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夜色很深,我看不清师父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挺兴奋。我撑了半天,还是打起了瞌睡。迷糊中只觉得有人轻轻推了我一下,力道很轻,但是我却醒了,抬头看,师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纯黑的眼睛在星空下闪着璀璨的星光。我估计自己是看错了,于是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师父已经别过头,指着西北方向的天空,道:“看见了么?全天空最明亮的星!我们鲜卑族的星!真正的帝皇之星!”

    我精神为之一振,仔细看去,有些茫然地看着那颗星,傻傻道:“可我是汉人……”

    师父恨恨地拍了一把我的头,我大感冤枉,我本来就是汉人!而且自从鲜卑统治了那一带地域,与各族混合居住,基本上也汉化了,自古以来,哪个侵入中原的民族不是这样?虽然来的时候是其他民族,但是最终都会汉化,所以这种胜负实在很难说清。我自小就没有这么明显的种族意识,也不大能够理解师父的激动,不过看着西北天空那颗星,我承认自己是有震撼和感动的。

    “是天狼星啊……”师父痴痴地看着那颗星,声音有不正常的颤抖。

    我一震,试探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师父抹脸,笑道,“墨儿,知道你父亲当初送你到我身边来干什么么?”

    我想了想,除了强身健体,学习汉学,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而这些,在家就能够学到。“你是鲜卑皇室大名鼎鼎的长老,应该还是有一技之长的罢!”我摸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含糊回答。

    他“呵呵”一笑,声音里多了一份傲气:“你年纪还小,自然是不知道我的事。当年我们从平城迁都到洛阳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继续。师父用手摸摸我的头,怅然道:“当年当年,人生付得起几个当年!我拜师元音长老门下,得其真传,学会了所有阵法,并且和师弟演算了几个很妙的阵法出来,只是……”

    只是一切都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师父带着满身功勋与骂名,带着永不插手元家之事的誓言离开了。

    “罢了,不提那些往事了。”师父一推手,我的头向前一栽。

    “我这些年也没有教你什么,一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教起,二来……我并不想你去搅那一趟浑水。”师父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那师父的师弟呢?”

    “他啊……”师父眼中泛起层层笑意,“当年我们在洛阳杀出一条血路,他去高句丽的不成山隐居,我去大齐的临安城,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是很好的。”我咕哝着,“既然当初肯和你杀出城,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好小子!这话听得为师心中舒坦。”

    我闷闷地答应着,又开始点头打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分不清是不是梦境,因为我第二天醒来依旧恍惚的很,那个似梦的天空下,有个人叹气,说:“墨儿,阵法也是凶器啊……师父因为这个一无所有,师父真的不愿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