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二十六人参与拦截。水平最高的大概有TNC实战部排名第十五的实力。”尹墨忽然道。
叶少初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尹墨想表达的意思。他道：“什么？”
“……没什么。有些事情你不在意，我就不会在意。”尹墨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擦药水。
他的话让叶少初转了好久才隐隐约约明白了意思。他道：“就算你没有战斗力也不成问题。不过有比没有好。”
“你是说在其他情况下会有用？”尹墨道。
“不，我是指你的能力很适合逃命。”叶少初摇头。
“……”实战部的NO.2平静地转回头，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十分奇妙的滋味。
叶少初见尹墨放松下来，道：“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请便。”
“你认为情感是什么？”
尹墨静思片刻，食指轻抚下颔：“是占有欲吧，各种形式的占有欲。”
“唔，说得有道理。”叶少初点头，又道“那么占有欲的消失是为什么？”
“厌恶和厌倦？”尹墨沉吟了一会儿，显然对这方面没有过多的研究，“我不太确定。”
“是么。”叶少初继续望着对面的墙壁，“你认为‘关系’里存在与占有欲无关的一种吗？”
“存在。”尹墨的回答很肯定。
叶少初坐在沙发上，向左偏过头来，黑漆漆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尹墨，像是审视着一件可圈可点的作品，却完全看不出本人的一点情绪，平静得反常。“你对我有占有欲。”他道。
尹墨正在喷消毒剂的右手一抖。他迅速睁大眼睛，淡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神情看上去像是被这句话恐吓到了。他看着叶少初，瞳孔又缩了几次，才扩大为正常大小，没有否认：“嗯——你想说明什么？”
假如叶少初在和他玩文字游戏，那么他的“占有欲”指的就是刚才提问中所说过的“情感”，情感包括所有类别的感情，亲情，友情，爱情是最常见的三种。虽然尹墨不清楚叶少初为什么突然说这样一句话，是出于什么古怪的意图，想试探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叶少初摇头，道。这个人就是这样，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在意，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明天晚上TNC有集合开会？”尹墨道。
“嗯。”他接到通知了。
“除了高层的一些人物之外，全员都要到齐。过了这次的会议时间，大约在一周之后的一个月内地下组织就会变得更加热闹，这是十几年来的一个习惯。”
“这回大概要再热闹一些。”叶少初面无表情。
“没关系。有些人已经无聊很久了，让他们慢慢玩。”尹墨微笑，有一种安抚的意味。
叶少初去找到利欧，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一见面就向他抱怨了好久首都的服装店要么就是太贵要么就是太没品位。
“我的天！他们居然把红绿黑搭配在一起变出了一条正方形的塑胶窗帘让人披在身上穿！除了那些新式潮流的追随者没人会买的好吗！”或许是利欧的意大利血统让他对服装也有极为龟毛的品味。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如果你在现场绝对也会想撕了那件衣服！”
“你没撕？”
“没有，我还是很绅士的！怎么会做出这种勾当。”
“不是因为赔不起？”
“……”被发现了。
“话说回来你就没有几件能像样点的吸引女……咳，像样点的衣服来？”利欧兴高采烈的神情在说到一个词语时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忽略它绕了过去。
“为什么要有？”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明晚的聚会你不知道吗？”
“不是开会？”叶少初觉得利欧的用词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信息。
“不要用那种没创意的词来形容它。”利欧深沉地打了个响指，压低声线道，“亲爱的，那个是Party，是盛宴！”
人类中的怪人，一半在地下组织，三分之一在TNC呆过，还有六分之一在自由犯罪。这是武断的说法，不过很贴切，要知道，奇葩们聚在一起总是会发光的。
这是对奇葩们又爱又恨的部长说过的一句话。他的最后一句很深刻，有各种不明的含义，至今无人敢说参透。
所以，当一群奇葩去开Party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叶少初不想去想象那种画面。他道：“所有人都去聚会了，治安怎么办？”
利欧悄悄凑到他耳边：“说实话，我也在担忧这个问题，不过看样子别人都不担心，肯定是有秘密武器。”
“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别人都和你一样这么想。”
“……”
依旧是深邃灰色的墙壁，冷冷地泛着不讨喜的光泽。“嗒、嗒”的脚步声非常轻而快。
“咦？科威特，你怎么回来了？”路过的工作人员惊讶地道。
“嗯哼，山上也没什么好待的，何况今天有会要开。”科威特仍然是一副散漫的模样，手指懒懒地勾弄着一个由几个银色晶体圆圈和小球连串组成的东西，在手中发出乒乓撞击的清脆声音，像是一种道具。
“是么，狼女没发火吗？啊，那可不怎么好受。”年轻的工作人员好像是想笑，拼命捂嘴忍住，“切，开会你才不会去。那…你是回来有事？我能帮上忙吗？”
“不过是学员不乖而已，我亲自来就好。”科威特含蓄地展开一抹微笑，让人感觉很鬼畜的弧度。
“喂喂，可别玩死人啊。”工作人员仿佛是在开玩笑，拍了拍科威特的肩膀，推着那辆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高大黑色方箱形推车渐渐走远。
玩死人么？那种事可不会发生，要知道人的生存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如果说死了，原因不外乎是实战或者被暗算，而且按道理其实都不是他科威特的错。科威特撇嘴，琥珀般的眸子倒映出不远处的教室入口，由于颜色冷淡而格外剔透，闪烁着点点支离破碎的光芒。
嗯——该换个地方了，这么柔软的温室可不适合过几天就得上战场的花朵，是时候教教他们什么才是痛与罚了。说他是变态倒也不至于，顶多就是联想到接下来的场面会感到有点兴奋而已，要知道总是有那么多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总是有那么多，监狱一样的环境，是可以逼疯人的——
科威特很轻松地想道。
“所谓开会，就是这样的吗。”叶少初冷漠地瞟了眼在TNC小型广场上充斥着仿佛在开所有时代的舞会一样的气氛的人群，转身对利欧道。他穿着一身相对来说很拘束的黑色西服，有暗蓝色的荧边花纹点缀，从剪裁花边和衬衫搭配上来讲很符合某些人的审美，但还是改变不了他那与聚会格格不入的气场。
这个派对以当下流行的一种对古典做出创新的派对为主要模式，当然每个人的风格都稀奇古怪，几乎没有叶少初就这样套一套西装就上场的。
——叶少初在利欧的劝说下，临时去向尹墨那儿借了套西服套装，因为不要钱。虽然有点大，不过可以接受。
利欧没想到叶少初会古板到Party只想到穿正统西服……但他更没想到尹墨那儿的“正装”会有各种西服，对！各式风格甚至可以是快要不是西服般感觉的西服，零零总总大概有二十多件。
“你喜欢西服？”叶少初对尹墨道。
“不，为了选配正装而雇造型设计师买了这些西服，毕竟有很多正式场合需要。所以可能有不适合你的风格，那就抱歉了。”尹墨道，“她还买了一些别的类型的衣服，要不要看看？”他把全部的西服都搬到叶少初住的公寓里给他挑选了一遍。
“不用了，我还是穿西服吧。”
都说女人如衣服，果然尹墨的衣服和想找他的女人数量差不多。利欧麻木心道。这是一种千古以来都没有消失的嫉富心理。
——“是的，你后悔穿这种没张扬力的衣服了吗？”利欧面对叶少初索然无味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拜托年轻人，你的青春是拿来喂狗了吗！快去，TNC虽然不支持但也没有明令禁止办公室恋爱，我觉得你应该还是单身！就算不是你也是个男人！”
那种古典音乐中混着蓝调爵士的配乐又出现了，快要进入新一轮的舞蹈，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会切换成轻快欢乐的模式，然后让准备好的人们来一曲踢踏舞之类，震得地下车库灰尘簌簌落下。
“唷，WARDER……你的辅导员说得对。”杰克森从叶少初面前悠悠地路过，端着杯绿色的液体，朝他们眨了眨眼睛，“毕竟按部长说的，想这辈子找个不要太无趣的伴儿除了这儿只能去找组织的女人或者罪犯了，虽说那好像也挺有趣？”
“你为什么不去？”被利欧唠叨半天的叶少初终于慢吞吞地发话。其实他对摆放的食物更感兴趣。
“咳，我倒是有想追的对象啊。”利欧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很贞洁。
“快去。”叶少初催促道。
“喂！我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你呢！你连个女的都没瞧上！”利欧怒道，一转头指向不远处的尹墨，“看到没有！这才是你的榜样！无论怎么出于礼貌你也得邀请一位女孩！但别跟那家伙一样跟半个场子的女士都敬了酒却没跳一支舞！这是犯规！”
“你的话总是与你自身相矛盾。”叶少初淡定地转移话题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难搞……”利欧风中流泪，“算了，我不管你，我自己去享受这暴风雨前的‘平安夜’……”
利欧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名女孩过来朝叶少初抛媚眼：“有兴趣结伴吗？”
叶少初：“……”
没办法，部里男女比例不正常，女性超出几十个，有人找上他也真没办法。
“你都不知道要牵住我的手吗？”打扮成巴洛克风格贵族小姐的女孩咯咯笑道，“好吧好吧，我可不像那些强势女一样，会带着你一起跳男步哦？请你照顾我一点。”不仔细看的话无法察觉，这女孩头上，颈上，腕上，裙边和靴上都缠绕了细细的荧光金属丝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不过如果她是实战部的，那应该就是个人武器。
叶少初无声叹了口气，见女孩是要死赖着他不肯走了，有点忧郁。不过他还是牵住了女孩戴着真丝手套的手，询问：“你想要跳哪一种舞？”
女孩笑嘻嘻地拉住裙边：“不论现代舞的话，维也纳华尔兹和探戈我都挺喜欢。”
难道你想两者结合吗？叶少初默然看着她。华尔兹还行，探戈……这个人穿着一身极致的巴洛克，跟他说可以跳探戈。有点难度。
“不行就说啊，我不怪你的。”女孩挑衅地道，“不过我也想要舞伴，音乐快要开始，就不为难你了，想跳什么都随意吧。”
“嗯，有点难。”叶少初面无表情地点头，“不过可以试试，等音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