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点都不坏。
里包恩的嘴角浮起一个温暖异常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吉娃娃的威胁
这平静的日子起了波澜是源于一件小事——一件对里包恩来说很小的事。
在搬来并盛小镇三个月之后,里包恩决定继续干老本行,当然,就是杀手。
虽说这些年来他积蓄了足够多的存款,够他们两人花一阵子了,可是总是过这么安逸的生活让里包恩着实不习惯。起初倒也新鲜,时间一长,就憋屈得他浑身难受,宛如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被折断了剑戟,宛如一个才气四溢的作家被绑住了握惯笔杆的手。
雄鹰永远属于苍穹,猛兽永远向往草原。
虽然并盛小镇人口稀少,经济人际关系都不复杂,这方面的需求较少,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有仇杀。再者,里包恩也不介意到周边其他县镇招揽一下生意。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泽田纲吉的安置问题。
小孩儿一向粘人,平日就舍不得里包恩离开视线五米之外,这两周里包恩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简直是要了命了。而在今天清晨,里包恩再次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小孩的情绪终于爆发。
“听我说,纲吉,”里包恩把一直哼哼唧唧表达自己不满情绪的纲吉抱在腿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还想不想吃鸡排堡了?”
“想。”小孩闷闷地回答。
“还想不想要玩具了?”
“想。”
“这些东西你以为是怎么来的?那都可是拿钱买的。我不去工作怎么给你买玩具呢?”里包恩难得耐心地跟小孩讲道,他试图诱导小孩。
“……”小孩沉默地低下了头,似乎是被里包恩说通的样子。
里包恩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小孩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纲吉不要玩具了,里包恩是不是就可以不去工作了?”
说着,纲吉跳下里包恩的膝头,走到茶几边,拿起上面摆着的玩具飞机模型走回来。
他站在里包恩面前,恋恋不舍地抚过飞机漂亮的尾巴,挣扎了半晌,最终把玩具飞机塞到里包恩手上,说:“纲吉把飞机送给里包恩了,里包恩是不是可以在家陪我了?”
纲吉的大眼泛着秋水似的色泽,万分期待地看着里包恩。
里包恩愣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孩。
这个孩子总能做出让他惊讶的事情。那个莫名其妙的早安吻,莫名其妙的倔脾气,还有这些莫名让他感动和温暖的小举动。
看着这样的纲吉,他实在有些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然而,他最终只是摸了摸纲吉的脑袋,噙一抹似叹气般的微笑道:“纲吉乖,在家好好地看图画书看电视,我很快就能回来。”
他看到小孩亮晶晶的大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里面填满了失望。
可是他还得继续说下去,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从长远来看,他也必须去工作赚钱。
“要不我们约定个时间吧,今天晚上九点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里包恩蹲下来,扯开一抹笑容,向着小孩伸出手道:“我们拉钩。”
小孩噘着嘴,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良久,才默默地伸出手,翘起小拇指,和里包恩修长的手指牵到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孩将字音咬得极其清楚,仿佛这样里包恩就真的不能毁约,“要是你说话不算话的话,纲吉就不喜欢里包恩了!”
“嗯,一定。”里包恩笑着在纲吉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万一再次停电的话,别害怕,家里装了应急灯,自己会亮的。”
里包恩本是夏马尔培养出来的,早些年都是夏马尔替里包恩接任务,然后里包恩去执行,酬金是三七分。而近些年,夏马尔似乎总是在忙自己的一套东西,替里包恩接的任务少了,便叫里包恩自己去接任务。
里包恩曾经略有犹豫地问过夏马尔,这样算不算背弃夏马尔这个老师?
夏马尔却是不甚在意,说什么酬金他拿的也够多了,现在他忙着自己的事情,没空理会里包恩。
既是如此,里包恩便也不再推让。他开始自己找门路接任务,包括登陆里世界的秘密网站发布信息等。
这次他便是通过网站里发布的信息,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透着一股疯狂,在电话里不停发出狰狞的狠笑。
里包恩却对这人的精神状况不感兴趣,作为一个杀手,他一贯秉持着不打探雇主个人隐私的良好作风。
对他来说,只要完美地完成任务,然后拿到酬金即可。
即将被杀的对象现在正在毫不知情地走在路上。一身西装革履,戴着副金边眼镜,腋下夹着个公文包,标准的白领打扮。
办公室仇杀案还真是无聊,跟在后面的里包恩闲闲地想。这种人还真是没什么挑战性,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
饶是如此,里包恩生性谨慎的性格也没有让他放松警惕。
这两周的观察让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生活很有规律,白天就是单调的挤公交、上班、去食堂、下班,乏善可陈。可每当周五傍晚的时候,男人独自一人去附近的酒吧喝酒,并且从他跟调酒师的交谈中可以听出,男人的工作并不顺心,因而也会出现喝得酩酊大醉的情况。
这对里包恩来说,是个下手的绝好机会。
此时的他,正是伪装成酒吧服务员的样子——里面白色的翻领衬衫,外套黑色的马甲,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遮挡住细长的凤眼,他那本来张扬的碎发也被梳得服服帖帖的,用发胶固定好,再加上里包恩刻意隐藏起杀手强大的气场,表现出一副平庸碌碌的模样,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他一路隐藏在下班的人潮中,尾随男人来到酒吧,然后混入酒吧里千姿百态的人们当中,仿佛一滴水没入了大海,悄无声息。
里包恩在暗处仔细地注视着男人的行为。只见男人果然走到吧台点了一瓶跟上两次一模一样的酒,然后走回了座位。
里包恩无声地笑了起来。就在刚刚,他往酒里注射了一种药物,无色无味,难以检测,遇酒即溶,人喝下去,并不会有其他怪异的反应,而只会像酒精中毒一样晕眩、心跳加快,最后死亡。
他看着男人喝掉了大半瓶酒,然后耸耸肩,走出了酒吧。
里包恩回来的时候,恰好九点,远远地就看到自家房子的窗口透出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居然有那么一点温馨。
他展开一抹柔和的笑。稀罕的是,这次却没看到那小家伙从窗口探出来的脑袋。他略有些疑惑地打开门,喊道:“阿纲,你在……”
未说完的话生生地让他吞回了肚里。
他看见了什么?
跌坐在地板上的泽田纲吉一脸惊恐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那坨东西,还不时地用手来回挥舞着,企图把眼前的东西赶跑。
而那个让小孩如此害怕的玩意儿却不过是一只小的可怜的吉娃娃!
里包恩不禁有点抓狂。怕黑怕停电也就罢了,现在怕一个不会咬人且体型比你小十几倍的吉娃娃算怎么个意思……里包恩无语地承认,纲吉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幼稚园
似乎每个在都市里长大的孩子都有一个人生的必经阶段——上幼稚园,这是孩子除家庭以外进行社会化的第一个场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有些孩子终身性格的养成甚至都和在幼稚园受到的教育、成长的经历相关。幼稚园时期活泼可爱,甚得老师和小伙伴们喜爱的小孩子,在今后的人生中也将表现出更多的外向、自信、开朗的倾向,而那个时候就不幸的没能融入集体生活的孩子,在将来就会更容易养成内向、害羞、文静的性格,甚至会形成某种心理阴影。当然,有些惯于养尊处优的孩子,比如母亲不必工作,老一辈的人也住在一起,就不必非得选择上幼稚园,但对于爷爷奶奶不在身边的独生子女来说,父母每日外出工作,将孩子一个人放在家总是不放心,于是将孩子托付给幼稚园便是最佳的选择了——不管孩子是否愿意。
里包恩一手牵着纲吉,站在幼稚园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孩子们,心情颇为复杂。
有的孩子兴高采烈地从父母怀里蹦下来,然后如一只快乐的小鸟儿一般飞向站在幼稚园门口等待自己的小伙伴,然而有的孩子则表现得完全不同,宛如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在摇尾乞怜一般,让一直注视着他们的里包恩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那孩子满脸泪痕,哭声却是逐渐小了下去,看样子是哭了一路。她死死地抓住妈妈的衣襟,仰头看着此刻一脸不忍的女人,不住地乞求:“妈妈,我不要去,咱们回家……”
女人蹲下来,抚摸着小女孩有些凌乱的短发,道:“宝贝乖,妈妈要上班,没办法照看你啊。”
“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妈妈,我保证会乖乖的……我保证……”女孩泣不成声,但仍然努力地用手揩掉流淌不止的眼泪,睁大眼睛看着女人。
女人的眼圈似乎也有点发红,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良久,她站起身,拉着小女孩继续朝前走去。
里包恩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侧这个同样一脸忐忑的纲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那天晚上,当里包恩从外面做完任务回到家后,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小纲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而沙发前的电视还在自顾地播放着饮品的广告。里包恩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伸手抱起小孩儿,想把小孩儿抱到卧室里去,却还是吵醒了小孩儿。小孩揉着眼,迷迷糊糊地哼唧着。
里包恩眼尖地发现小孩儿不同寻常的疲惫之态。忙问:“蠢纲,你的眼睛怎么了?”小孩那双原本明亮的水汪汪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乍看之下十分吓人。
“嗯?”小孩似是被里包恩的语气惊到,终于清醒了过来,眨巴着眼道:“没事啊……”说着,声音却突然变了调:“咦?里包恩,纲吉怎么看不清你了?”
……
当晚,里包恩抱着纲吉冲出家门,在拦了几辆的士都无果之后,一路狂奔着到了医院。所幸那个时间医院的人并不多。
然而尽管已经有了一次勇闯医院的经验,这次的突发状况依然让里包恩慌张无措——即使他是不会承认的——里包恩想也没想便闯进了急诊室,把一干正在给急症突发的病人们诊断护理的医生护士吓了一跳,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直到里包恩大喝着要医生给纲吉看眼睛,说什么如果不快点给看,那么这孩子要是双目失明了的话就要医院负全责。里包恩强大的气势和急匆匆仿佛出了人命的紧迫感唬得医生们一个一个都过来又是检查□□的又是揉按小孩双眼穴位的,忙活了半天,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这个仍旧一脸紧张的男人,问:“先生,这孩子的眼睛到底怎么了?我们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呀。”
里包恩刚想发脾气,却见小纲吉从病号床上蹦跶下来,一蹦一跳地朝里包恩跑过来,笑呵呵地道:“里包恩,纲吉又能看清了!”
男人一把抱起扑过来的小孩,脸不红心不跳,面部平静似水地说:“喔?这是怎么回事?”语气平淡一如刚才那般焦急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