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钟情绝之佛心

分卷阅读30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妹子刺绣,奶娘给人洗衣,夏清波勉强召了几个蒙童教书,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不像个样子。

    后来父亲的病拖了两年终于不治而去,母亲身子本来就弱,父亲一走,整个人也垮了,不多久也去了。

    家里就剩兄妹二人和奶娘度日,那夏家小姐本是大家闺秀,京里生京里长,面貌风姿都是小地方人没见过的,因此上就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欺他兄妹势单,常围在门外说些疯话来调戏。

    夏清波一个文弱书生连骂人都不会,气的手抖,恨自己没用,便想着妹子终身大事,谁知妹子道:“我是爹娘做主,石家下了聘书的人,烈女不嫁二夫,我是不会再嫁的。”夏清波叹道:“那石家如今都在北地,念青兄居无定所,咱们到哪里去寻,当时他是怕耽误了你,写了退婚文书的。簪子也还了你,这就是表明两家各自随意,你这又是何必。”

    那夏清韵是从小受父亲教育,读着《列女传》长大的,当下道:“三哥,他写了退婚文书,可是并不是妹子本身有过错,咱家爹娘也没有同意。他虽还了簪子,可是这门亲事还是在的,你让我如何再嫁别人。他如今为爹娘的事情奔走可见也是个孝子,这样的人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他虽然眼下居无定所,总有安定的一天。到那时他若还认,妹子就算没有白守,他若已经成亲,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哥哥莫要再逼我了。”

    夏清波想着如今的处境,委屈妹子嫁给这个小地方的俗人,倒不如随了她的愿,以后还有个盼头。

    当下也就去了将她嫁出去的念头,那夏清韵便也开始以石家妇自称,以绝了那些人的念想。

    丢丢从进来就一直站在门边不远的地方,这时候只觉那门缝里似乎有风一股股的吹进来,直吹得人心冰凉。

    清波在病床上支起身子,用手捶了捶床边的墙。不多时就听见门一声轻响,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对着清波喊了一声:“三公子。要小姐也进来吗?”

    清波喘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那妇人就朝后轻唤:“小姐,进来吧。”

    一个女子低着头缓缓的走了进来,那妇人挪了一张凳子出来,让她坐了。清波喊了一声:“妹妹。”

    那女子拿袖子半掩着面庞,听见清波唤她,才将袖子放下来,喊了一声:“三哥。”那一声哽咽沙哑,往上抬起的眼睛微微的红肿着。

    冬天时节她身上还穿着一件夹衣,头发是挽上去的,作了妇人妆扮。她相貌和清波很有几分相像,极是清丽温婉。

    夏清波抓住石念青的手,极慢的说道:“念青,我这病是不成的了,我没有什么心思,只有这么一个妹子,放心不下。”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石念青,似乎是将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这几句话中,说了这么几句他就停下来又喘了几口,夏清韵哽咽着含了一声:“哥。”

    石念青握着夏清波的手,全身几乎已经僵硬如石,冷汗不知不觉的就一层层的冒出来,夏清波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强烈的火苗,将那枯寂的面容都照亮了。

    “念青,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本事,幸而有你和嘉禾两个朋友,也算没有白活一遭。”

    他说完这句话,勉强将泪痕逼进眼眶中,剧烈的咳了一阵。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给他拍着脊背。

    正乱着,就听见门口有店小二的声音道:“关大人,大夫来了。”门一响,就见梅亦寒领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夫走进来。

    梅亦寒扭头看到站在门边的丢丢,愣了一下,丢丢和他目光对视,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梅公子。”

    梅亦寒也对他点了点头,望向关嘉禾时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

    丢丢见那大夫坐在床边开始请脉,便转过身,慢慢的走下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多么早的时间呀,更了一发,啦啦啦。

    ☆、五十六 醉酒

    王桂生坐在楼下,面前放了一壶酒,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见丢丢下了,他站起来,往后看,见就丢丢一人,问道:“公子呢?还在上面?”

    丢丢点点头道:“嗯,他们有点事要谈,公子要问,就说我先回去了。”

    王桂道:“我送你吧。”丢丢摇摇手道:“不要,我正好到外面转转。”

    丢丢走到楼下的时候天空开始落雪了,细细密密的雪花簌簌的落下来。

    王桂生复又坐下来饮酒,他真不明白。这大冷的天,又下着雪,外面有什么好转的。

    丢丢沿着小街慢慢的走着,几家小铺子正在上门板,一个小男孩穿的像一个圆球,坐在门槛上吃手指头,他娘将他抱进去,他一边挣扎,一边嘟着小嘴儿,吐了一个泡泡。

    丢丢站在看了半日,直到那一家也将门板上好,只从窗缝中透出一缕缕的灯光,他才转身离开。

    今天关嘉禾叫上他一起来,丢丢明白那是为什么。

    可是他对自己说,那也没什么。

    这个时候,丢丢知道他是应该等着他们谈完一起回去的,可是他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这么一走就走回了石家。

    经过中院的院墙时,就听见里面摔门的声音,石吟红低低的喊道:“你就回去,回你的江南去,每日里什么心都不操,只是喝酒,成个什么样子。”

    丢丢低着头正要快步离开,就听院门响,和一个人碰了个满怀,那个人脚步踉跄,一身的酒气。

    丢丢慌忙扶住他,门边挂着两盏灯笼,晕黄的灯火底下看去,正是韩江洲。

    那韩江洲喝的醉醺醺的,有人扶他,就抓住丢丢的胳膊,口中喃喃的道:“能不忆江南?江南,江南……”

    丢丢努力扶稳他,小声道:“姑爷!”

    丢丢见他酒意满面,颧骨上面红通通的,就连眼睛里也带着红丝。显然是喝的不少。

    韩江洲抬头看到丢丢,怔了一下,忽然盯住丢丢的脸,目光直直的。丢丢正想要不要将他扶到志远房里喝点水,韩江洲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孔往灯光底下凑去,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看了一时,竟然将丢丢搂紧在怀中,狂乱的喊道:“江南,江南!”

    丢丢大为尴尬,他拼命的将韩江洲推开,口中叫道:“姑爷,姑爷。”

    韩江洲像是疯了一样的,抓住丢丢,力气大的惊人。

    丢丢想不到这韩江洲看着斯斯文文的,喝醉了酒以后,竟有一身的蛮力,怎么也挣不脱。他又窘又急,还不敢大声喊叫,怕惊了老爷子和老夫人。

    韩江洲搂住丢丢,眼泪流下来,哽咽着道:“江南,江南,老天怜我,老天怜我!”

    丢丢大冷的天被缠的一身的汗,他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用尽了力气,总算将他推开一点儿。

    正在为难间,听见脚步声走过来,丢丢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去,正是韩志远,韩志远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走到这里,正看门前两个人影,刚想走上前看个究竟,就听见莫离的声音道:“志远,志远,快来。”

    韩志远快步走上前去,一看韩江洲的样子,就脑子疼,他小时候,因为喝酒,爹妈不知生了多少气,那时家里丫头老妈子多,侍候的也及时,石吟红还顾忌两人的脸面,不至于把他爹关在门外。

    现如今家里人少,也没那么多的顾忌,夫妻两人因为这事磨了这么多年也都越发的失了耐心。石吟红再也受不了他喝醉了酒念那首《望江南》。

    韩志远过去想将他爹胳膊挂在脖子上,被韩江洲甩开,韩江洲只将手紧紧的抓住丢丢的胳膊,眼里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目光里深重的哀绝使是丢丢心中发颤。

    韩志远见他爹和丢丢的情景诡异,心里惊疑,丢丢满面通红道:“姑爷喝多了,认错人了。”

    韩志远嗯了一声,道:“将他扶到我那去吧。”

    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将韩江洲扶着一路往后院走去。到了志远的屋里,将韩江洲放在床上,丢丢想去点灯,谁知那韩江洲抓得他死紧,他只好站着,等韩志远将灯点上,韩江洲躺在那里还在流泪,口中不停的喊着:“江南,江南,这么多年了,你总算原谅我了是吗?江南,江南。”

    韩志远只好过去,将他爹的手从丢丢的胳膊上拿下来,“爹,这是莫离,你老是抓住人家做什么,待会小舅还要找他。”

    莫离是谁?韩江洲心里迷迷糊糊的,莫离?江南怎么成了莫离了?

    他心里一阵惶急,坐起身,越发的将丢丢往怀里拉去,丢丢只好大声喊:“姑爷,姑爷,我是莫离。”

    韩江洲听了这话,怔怔的,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丢丢就觉得那双眼睛里慢慢的堆满了绝望。韩江洲放开手,往后躺倒,眼睛直直的盯着帐顶。韩志远给他擦脸,喂他喝水,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他也很配合,但是丢丢就觉得,他整个的就像是一堆熄灭的火焰,只一瞬间就失去了生机。

    等到韩江洲终于睡去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这是两个人这段时间来很少的单独相处,丢丢有点尴尬,就道:“志远,我回去了。”

    经过韩志远身边时,韩志远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丢丢抬眼看去,韩志远有点不自在,松开他的手道:“那屋也没有亮灯,想是小舅还没有回来,你先坐会儿吧。”

    丢丢和韩志远在小厅里坐了,韩志远生了炭盆,丢丢看那炭火一点点的亮起来,室内渐渐的暖了。

    韩志远在炭盆上煮了一小壶茶,不多时,茶滚开了,韩志远倒了两杯,丢丢捧着杯子暖手。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韩志远只觉得不见他还好,一见到他,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闷闷的难受。两人坐了一会儿,韩志远见他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也呆呆的,不禁问了一声:“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回事?”

    丢丢转过眼来,强笑一声道:“可能有点着凉了,没什么。”

    韩志远就起身找了一件棉袍,给他披上,丢丢道:“不用,这屋里暖和。”

    韩志远也不说话,坚持将衣服给他披好。“你这人,有什么也不说出来,到时候病了也撑着吗?”

    丢丢喝了一口茶,就觉得那股温暖的感觉一直顺着暖到腹中。

    韩志远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韩志远道:“原来江南是个人的名字。”

    丢丢暗叹一声,看来这韩江洲也是个将心事藏得很深的人。

    良久,丢丢问他:“你晚上怎么办?”

    韩志远说:“住客房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文文的亲们!

    ☆、五十七 朋友

    那天晚上,石念青回来的很晚,丢丢躺在床上其实是没有睡着的,他听见石念青进门的声音,拿了衣服到沐浴室去,天冷热水都在灶膛里存着,石念青又到灶房掂了热水,洗过澡后,石念青躺在床上,俯身去看丢丢,低头吻了一下他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