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岐那张硬朗的脸一下柔和起来,对着陈妈妈笑道:‘拾修他说会好好照看我的。’
‘哎呦,魏岐真是越长越帅,笑起来阿姨都要不好意思啊……’
‘咳咳…陈女士,你丈夫跟儿子都在呢。’李爸爸忍不住好笑的看着自己妻子。‘年纪一大把了哟,还像小姑娘发花痴……’
两人就这样在饭桌上又互相挖苦起来。李拾修无奈的赶紧吃完饭,示意魏岐吃好立即走人。魏岐知道叔叔阿姨一旦吵起来至少一个小时才会结束,只好尽快静悄悄的喝完白粥。
‘我走了。不用你们送,我们打车去。’两人说完就赶紧的走出去了。
天色还早,路上的都是一些赶着去上学的学生。雨昨夜已经停了,空气里还是潮湿的味道,黄色的槐花黏在地面上,只好任人踩踏。还是有些凉,冷风一吹,脖子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走吧。’
‘嗯。’
无聊的上完政治课,李拾修打算出去透透气。还没走出去,后面的黄恒一就窜了出来,伸着手喊:‘爸爸,求大腿!笔记快给我。’
他直接丢了过去,嘲笑的看了对方一眼:‘好儿子…’
‘………你妹!’
‘一妹,你又找男神要笔记啦?’身后传来甜美的声音。
‘陈独伊,你他妈咋叫你大哥呢?!’
‘李拾修,今天晚自习我能找你问下问题吗?’女孩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及肩的长发被随意的披着,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
‘啧,你们这些狼外婆不怀好意……..’
‘我也有问题不懂……’,‘我也是!’周围顿时传来一堆要问问题的女生声音。
‘嗯…….’李拾修为难的看着突然围过来的一群人,生无可恋的看着陈独伊。明明站在最前面那个戴眼镜的女学霸是全年级第一啊!
‘哇塞,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快放开吾皇!’班长祝筌毫不犹豫的冲过来要救人。
黄恒一被人早就挤到了一旁,猥琐的冲着李拾修大笑,‘啊!我爱你!啊啊啊啊……’
‘妈的智障!’
李拾修头疼的扶了会脑袋,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陈独伊道:‘你找老师吧。’
对方的神情有些尴尬,有些可怜的小声说:‘那不好意思啊。’她转身不甘心的看着周围那些人,低声为自己打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班花哎,这都不喜欢……..’李拾修看着班长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李拾修!’班导突然出现在门口。
‘老师,怎么了。’
‘魏岐发烧快晕倒了,你们家近,你马上带他去医院然后回家休息。’
他赶紧跑了出去,心里有些着急,让他逞强,以为自己长得结实就是铜墙铁壁了啊。简单向魏岐的同学交待了一些事,他扶着人去了医院。
魏岐全身发烫,走路腿脚发软,都快站不稳了。他看对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干燥,眼神有点涣散,知道魏岐肯定是烧的有些厉害。带人去附近医院吊了水,最后弄完一切才带着魏岐回了他的家。
等把人安置好睡下,他已经全身大汗。魏岐安静的躺在床上,偶然穿来几声呓语。李拾修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魏岐的房间了。房间光线不太好,白天也显得暗沉沉。屋里摆着一些木雕的佛像,动物之类的东西。
李拾修此时有点懊恼,在魏家有点不方便啊。难道他要一整晚待在这?
墙上是一副简单的人物速写,有点眼熟。他认真的想了想,这好像是前年他们去平城旅游时一个老画家帮他画的。
忍不住红了脸,干嘛把他的画像挂墙上啊。说起来,去平城完全是李拾修一个人的主意。初三毕业,魏岐是计划两人去海边玩,攻略也已经做好了。但是,李拾修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去平城,主要是被电视上的宣传视频蛊惑了。
黑瓦白墙,一片春红柳绿下。窄巷弯曲,青石板的路面古朴优雅。他带着魏岐去了有名的同黎。一条绿水穿过两旁的人家,走过小桥,他把对方的帽子还不小心掉进河里。
魏岐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本来人就高大,运动系少年站在人群中很突兀。
‘拾修,喂,我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啊。’他突然想起对方委屈的跟他抱怨。
李拾修把那副画从墙上摘下来,发现这幅速写保存的很好。小心的被裱了起来,还刻了字。
--------二零一零年八月我爱的拾修
他感觉眼睛有点湿润。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呢?只要他稍微仔细的观察,就会知道对方的心思。包括那个手链,那张相框还有这幅画……
蹲下来,看着躺在那的魏岐,忍不住呢喃开口:‘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呢……..’
‘ause if I have to die tonight,I would rather be with you,ut the parahute before the dive………’
突然被铃声吓了一跳,李拾修摸索出对方的手机。‘嗯,魏叔叔,我是拾修。’
‘呃,有点发烧,我带他回家了。没事,今天我会留在这。’
‘嗯……好。那再见。’
挂掉电话,他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会有点心虚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魏岐生病和自己有点关系吧。
因为实在无聊,李拾修就开始打量起屋里的东西。红木的桌椅,柜子也是木质的,刻着简单的花纹。好像都是魏叔叔自己刻的,以前魏岐似乎有跟他提过。
照片好像放在床头柜里,如果记得没错。他抽出柜子,一本带着黑色外封的相册在那放着。小心翼翼的翻开,里面有很多他以前的照片。
他和魏岐五岁时坐在草坪上玩小恐龙玩具,头上都带着可爱的小红帽。
十岁的他们一起学游泳,矮黑的魏岐十分别扭的穿着荧光的短裤。
他们在平城照的风景照,厕所门口的两人一起拍的自拍,这个时候魏岐已经成熟了很多。
去年李拾修在校庆上朗诵,一脸不情愿。
…………还有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关于他。
突然一张纸映入他眼帘。是魏岐的字迹:
爱别无所求,只求成全自己。体会太多温柔带来的痛苦,被自己对爱的体会所伤害。
心甘情愿地淌血。我举起的灯空虚而晦暗。 ------------ 纪伯伦
昨天他很高兴,看见他笑了我很开心。
我们终于和好了,否则整晚我又要睡不着了。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讨厌跟他分开,心里很嫉妒………
他发现了吗?我甚至激动地想要大叫…….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没法忍受他看我的那种眼神。
…………
‘啪嗒。’回忆里的魏岐突然变得特别的清晰。他甚至能想起对方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无论多冷,都会陪着自己去晨跑。天天会在书包里放一杯辛夷花茶,因为他有鼻炎。害怕他不高兴,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他。甚至听说自己想吃某样东西,隔着半个城市去买,还要找借口别人帮忙带的……..他想自己并不是不知道,或许就是知道,才对魏岐越来越冷淡,甚至再也不愿来魏家,然而人并不能选择性记忆。伤害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因为他对你来说太容易,所以你并不想珍惜。
‘拾修,修修……’
‘嗯,我在。’他深吸一口气,尽力压抑住心里的难受。
魏岐睁着那双幽深的眼,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这些都是随便写的。’
李拾修甩掉对方的手,背过去不说话。
‘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纪伯伦诗歌集中的一篇《爱》
歌是parahute
☆、第五章
市一中文科实验班。
‘号外号外!从明天开始又是一月一度的月考啦………’班长扯着嗓子在座位上嚎叫。
‘要你废话!’一群人开口直接嘲笑。
‘嘿!你们这群逗逼,一看就是考试不及格的模样。’
‘八戒看打!’几个男生在狭小的课桌见互相嬉笑打闹,‘祝班长,最近猪肉涨价,贡献两斤啊,嘻嘻。’
‘干,兄弟抄家伙!’
李拾修撇了对方一眼,抬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留下一个不屑的背影。
‘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