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明轩转过头见到来人,脸上立马笑成了一朵花,赶紧上前作揖“酒娘,明轩又来向你讨酒喝了。”
面前女子身穿碧绿翠烟衫,逶迤拖地梨黄烟纱裙,头上发髻斜插镶嵌珍珠碧玉钗,眉眼含羞开,丹唇逐笑开,这人便是酒娘。
酒娘实名不叫酒娘,听老一辈说,酒娘本有个精致的名,因为酒娘打理的是酒肆,酿的酒品种又多,什么女儿红,十里香,五粮液,竹叶青,莲花酒,凡跟酒有染的她都酿。酒的种类多,酒娘这一名字也就一一被叫开来,叫酒娘的人多了,别人也就忘了了酒娘的闺名,就连酒娘自己都记不清了。
游想间,酒娘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臭小子,不知道酒娘买酒有规矩辰时不迎客吗?你午时再来吧!”
酒娘酒酿的好,规矩也多,曾经有一醉汉大清早来闹事,醉醺醺的拍门非要喝上酒不可,最后还是被酒娘的板凳给赶走了,从此以后也不再卖那人酒了。
酒娘的规矩是不可忽视的,炎明轩自知自己也不能例外,可自己非要上酒不可,眼珠一转,笑嘻嘻的扶着酒娘在旁边石凳坐下,“酒娘,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了吗,酒娘的酒卖的好,却只在夜间开坊,这方圆十里的人不就赶在那时候上门买酒吗,到时候你可真忙乎了,怕是累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说到这里,炎明轩抬眼看了看酒娘,见她唇露笑意,眼中流光转动,又继续说“再说,酒娘好歹也算是明轩的半个娘了,就破一次例给我取一些酒吧。”
炎明轩说的话并不假,自他很小时就爱跟着酒娘身后转,用他那时的话说,酒娘身上有他喜欢的桂花香,为了讨酒娘欢喜,时常围着她就是娘亲娘亲的叫,那时酒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被他这么一叫顿时羞红了脸,炎老爷几番劝他改口也没用,最终罢了。炎明轩娘亲这么一叫,便是叫了五年,直到八岁时才改过口来。
只是到如今都成人了,在酒娘面前还如孩童一般。
“你啊。”酒娘被说的有些无可奈何,芊芊手指点上炎明轩的额头,眼角微微上翘,“真拿你没办法,就依了你吧。”
虽说酒娘已是半老徐娘,却因生的一双媚眼,这一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甚是诱人风情。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瞧得炎明轩都微微有些发证,心下叹,这酒娘本是个淡情之人,却生了双含情的眼。
“看够了没有,酒不取了吗?”被一男子这样盯着看,酒娘有些怒,不禁骂道。
这炎明轩虽算得上是他儿子,但毕竟不是亲儿,天底下哪个女子不爱才,哪个姑娘不爱俏,这酒娘又未曾嫁过人家,被炎明轩这么盯着看着,面怒不知其中多少真怒,面羞却是真的。
炎明轩这才回过神,才知自己方才有些失礼,脸上一热,将酒坛递到酒娘手中“那就有劳酒娘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给你取酒来。”酒娘接过酒坛走进酒肆。
炎明轩在背后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白衣第九章[本章字数:1168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418:11:10.0]
酒娘从酒肆出来时手里提着酒坛,酒没递出去,娥眉却轻蹙了起来“就这次,下不为例,可不能破了酒娘的规矩。”
“知道知道。”炎明轩从酒娘手里拿过酒坛,拍开泥封,一股清冽的酒香就冒了出来,他不禁点头称赞“这酒香醇而不烈,正适合我。”
“这是我新起的丽水五花酿。”
“新起的啊。”炎明轩盖上厚布,用绳子劳劳封住口,又转过脸对那酒娘说“酒娘,不如你再破例给我取点畲子酒吧。”
“想尝畲子酒?”酒娘美目一转,芊芊玉手指向酒肆酒旗“那行啊,对出下联,我整坛畲子酒都给你!”
这畲子酒是酒娘的镇楼之酒,仅只有三坛,每年为这三坛酒而来的人络绎不绝,不惜花万两黄金,只为带有一坛,却没有一人尝知那酒究竟是何滋味。
要说这畲子酒也是有来历的,寒青王游访幽城时,进的第一家酒肆便是酒娘的酒肆,当天夜里,酒娘起出了两坛酒,摆在了酒肆里,召开了品酒大会,在酒肆前挂上一副上联,扬言对出下联的人便可带走一坛酒。重金不卖。
多少真才子假才子闻名前来,却因对不出下联而悻悻离去。而那幅联一直在酒肆门前挂着,历经几年岁月,已有些破旧。
酒娘召开品酒大会以来,没人尝知那滋味,尝知那滋味的只怕只有那寒青王一人了,当年寒青王从酒坊出来手中抱着一坛酒时,不知羡煞了在场多少人。而后来,在寒青王的喜堂上,酒娘当着众前来贺喜人的面,将那叹无人不垂诞的畲子酒砸在了地上。众人频频摇头无不感到惋惜,而背后又在唏嘘那寒青王和酒娘之间有哪些纠葛。
只是不可改变的是,被称为酒中绝品的畲子酒,如今仅剩一坛了。
这酒也更能讨得上了。
千金难买一坛酒,这也是后来许多姑娘家为难那些公子的难题了。
“公子若是真心喜欢小女子的话,就为小女子讨上一坛酒娘的畲子酒为表心意吧!”
万两黄金买不到,又实在文拙对不出下联,这的确愁了不少公子哥。
“那上联实在诡异的很,明轩才疏学浅实在对不出下联来。”明轩虽说谈不上才高八斗,但也是是饱读诗经,但这联实在为难了他。
拉着酒娘的手臂装委屈模样“酒娘你就撤了那上联吧,让我发个重金给你买下来。”心下却在想,你不撤也没关系,终有一天我偷也偷走那最后一坛畲子酒。
酒娘却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可别那些歪主意,吃酒娘的亏还没吃够吗?”
炎明轩也是个喜酒之人,为了尝到那酒,也曾细细揣摩过那上联一番,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想出个思绪,被迫之下便想到了偷,深更半夜衣着夜行衣潜入酒肆偷取那酒,却总也无法得逞,这酒娘酒不但酒酿的好,功夫也不差,每次被发现炎明轩便只有抱头受挨的份。因为多次都没得逞,心也就淡了下来,如今被酒娘提起,得知酒娘早就知道当年他干的那档子事,神情不是一个尴尬能言说的的了的。
“咳咳。”炎明轩不自然的轻咳,梗直了脖子说道“时辰不早了,明轩该走了,我下次再来。”转身便走,嘴里还不忘嘀咕着“尝不到就尝不到吧,没准那被被称为酒中绝品的畲子酒味道极其难喝呢!再或者就如同茶水一样索然无味吧!”
白衣第十章[本章字数:1560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000:32:47.0]
从酒娘那取了酒之后,炎明轩便一下都没停的赶往竹里居,既然取着了好酒,那酒自然是同心上人一同喝了。
推开竹栅栏,透过小轩窗朝里望,没看着想见的人,却看见一书生模样的人在清扫房间。
身穿一件淡青长袍,右袖悬空。
这人便是韦长生。
未长生虽说是明轩私塾的先生,但炎明轩不曾留意过他,自然当他是个陌人,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前,大手一挥,推开木门,朝那书生喊“你是何人?”
韦长生被这突然的呵声吓了一条,转过身,看见突然出现面前的炎明轩,憨厚的笑了笑“鄙人姓韦名长生,和苏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也是明轩私塾教书的先生…”
原来是朋友。
而且看似很熟。
这一认为让炎明轩心里有些不快,将酒放在矮桌上,又对那书生说“还是我来吧,你回去吧。”
韦长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手中的扫帚子便被炎明轩夺了过去,那贵公子有模有样的扫起屋里的灰尘起来,只好拘谨的上前“请问,你是苏公子的朋友吗?”
“我不是他朋友。”
语气一顿,又缓缓开口“我是他的知交。”
之后又是一阵沉寂。
两人明明只是初次相识,但韦长生偏偏就没顺炎明轩的眼,炎明轩自然和他没话题。
韦长生本想着因为那私塾是炎老爷盖的,这面前人又是那炎府公子,对炎明轩也有些感激之意,本身也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本想讨个君子之交,那俊逸公子却是自顾自地的打理着灰尘,生生冷了场,韦长生自知这公子不喜自己,也不好多留,只好上前拱手拜别“既然这里有公子打理着,那鄙人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转身便离去了。
这韦长生一走,炎明轩在铺内呆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大白天的幽城呈现的是永远是一片繁华景象,人头攒动的街道,形形**的路人,街两旁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炎明轩步伐不紧不慢藏在人群中,眼睛却盯着着那前方的一抹白影,眼下路却没注意,却踩到一人身上。
“哎哟,走路不张眼啊。”一声叫骂声嚷起。
炎明轩忙低头道歉却对上一张头发披散满脸浓疮的脸,有些黄包已经破裂,流着黄色的浓,炎明轩吓得差点摔倒在地,那乞丐立起身子,掸了掸破碎的衣袖“这位公子,这大路宽广我择个位置睡,你大可不必将我踩醒啊,乞丐我身子骨松散,你这一踩也不知道给我落下病根没有,你好歹也…”说着伸出手指捻了捻,意思很明显。
这乞丐明明就是敲诈,但炎明轩哪有心思管这些,四处张望却没有苏文榭的影,心里一急,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便塞进乞丐手里。
乞丐接过银子放进嘴里咬了咬,又用衣袖擦了擦,“你这是在找人吧。”说着衣袖指向一药铺“你找的人就在里面。”
炎明轩正疑惑苏文榭为何进药铺,乞丐已转身走了,痴癫的笑,赤着足踏在石板路上。
这三月的天,炎明轩不禁为那乞丐感到可怜。
药铺内,苏文榭上前拱手作揖“钱掌柜。”
钱掌柜是个年过花甲老人,即便这阳春三月之际,仍是一顶毡帽不离身,见到苏文榭,忙放下手中算盘,也拱手回礼“原来是苏公子。”
苏文榭将手中的处方单子递给钱掌柜,道“钱掌柜,你照着这药方给我抓些药材来。”
钱掌柜拿着处方,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番,“这又是谁病了?”
“是犬子。”苏文榭笑了笑“不小心染了风寒,不碍事。”
钱掌柜点了点头,看着药方,又道“,这其他药材不差,可是这最后两味药我们药铺正赶上缺货,要不这样吧!”钱掌柜折好药方单子,说“你明日再来,我把药材给你抓齐咯。”
“那有劳钱掌柜了。”苏文榭转身离开。
苏文榭前脚没走多久,炎明轩便后脚又踏进了药铺。
钱掌柜算盘还没捂热,看见来人,大嘴一咧,放下算盘,笑着迎了出来“是什么风把炎府大公子给吹来了,可给我这简陋药铺召了些财气。”
炎明轩环顾药铺四周,问钱掌柜“刚才那位俊秀公子来你这抓的可是什么药材?”
“明轩公子也染上风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