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了身衣服鞋袜,筠豆吩咐着离自己比较近的侍哥儿将衣服全都扔了,随即领着一干伺候的侍者一同来到了柴房。
这件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整个丞相府在筠豆换衣的时间内便全都知晓了整件事的经过。
自然,早就知晓筠豆计划的丞相夫妇也知道了。
因此,当筠豆来到柴房时,筠豆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柴房外,冷着脸,满面阴郁的丞相夫妇。
而原本气焰嚣张的侯二等人此刻则一个个瑟缩怯懦的被侍卫们压制住跪在丞相夫妇面前,再没了原先的跋扈。
“阿爸阿么”筠豆步伐不稳‘娇弱’的由着冬哥儿扶进了柴房的院子,来到向承泽与祁月儿身边,声音颤抖轻声的向两人请了安。
“豆豆,吓着了吧,别怕,阿么在呢,阿么和你阿爸给你做主啊”祁月儿心疼的说。
随即冲着一旁的管家吼道“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发呆!没看到少么么来了嘛!还不搬张凳子来请少么么坐!没用的东西!不仅多次放了贼人入府,现在连伺候人都不会了嘛!我们丞相府是请你来当老爷的嘛!”
明知道是做戏,筠豆与管家还是被祁月儿的气势给惊住了。
筠豆忍不住在心中惊叹:果真是从王府中出来的郡主,平日里虽总是以温柔示人,这发起火来,气势当真是慑人!
管家也连忙的点头称是,不敢反驳一句的自己动手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给筠豆坐,那身上的那种做错了事后胆颤心惊小心翼翼的样子做的很是真实,只是在筠豆轻声言谢,坐下来时,才与筠豆交换了一个精明的眼神。
待筠豆坐定,管家重又颤颤栗栗的站回原处后,这‘三堂会审’便开始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丞相大人声音冷硬冰冷的开了口“你们几个的胆子跟胃口都不小啊,绑架人竟然绑到丞相府的头上了”
侯二等人被丞相话语中的冷意与气势震慑得浑身一抖。
马三是所有人当中除了侯二最会说的,比侯二也多了那么些个脑子,加上侯二那被侍卫一巴掌打得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此时也不指望他能讲什么话了。
因此,马三只得壮着胆子,哆嗦着开了口“丞相大人,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只是··我们只是奉了伯赏哥的话,来与少么么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真的!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否则就是借我们十个豹子胆,我们也不敢打丞相府的主意啊!”
“伯赏哥?谁是你们伯赏哥?!”向承泽目光凌厉的盯着跪着的马三。
马三浑身颤抖着“不不不,小的说错了!!是,是向大少爷,是向大少爷吩咐的,说让我们···”
“胡扯!!我家伯赏已经抱病了多日,卧床在家一步未出,他又是如何传话给你们让你们来‘开玩笑’的!!”丞相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震得跪在地上的人又是一惊,原本颤抖的身子全数僵住了。
“这··这··这···”马三说不出话来了,他总不能将二子与向伯赏一同出卖了吧!
“况且,我记得我早前便下了令不许你们再进丞相府了吧?你们这进进出出的也未免太轻松了,怎么,当我们这丞相府是你们家菜园子,想进便进吗?管家,对此你没什么想说的吗?”祁月儿云淡风轻的说着,用着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侯二等人一眼,随即转向了一旁的管家。
管家上前几步猛的跪下“回主家么么的话,奴才,奴才确是已经传下了话去了,门房与侍卫队都可以与我作证,但是,这几人究竟是如何进来的,奴才真的不知,还请主家的恕罪!”
听完管家的话,向承泽与祁月儿便将目光放在了侍卫长身上。
侍卫长上前一步恭敬的弯着腰道“管家说的确有其事,我们侍卫队早前便收到了消息”
“是么,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你了,管家”祁月儿重又看向了管家,眼神却依旧的严厉。
“奴才不敢”管家跪在地上,原本颤抖不已的身子慢慢的恢复了一些。
“但是,这人又确实是进来了,看来,你还是办事不利啊”轻描淡写的话语,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放松一丝丝的精神。
“今日若是不给你些惩罚,怕是也服不了众,也算是给所有人打个警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我们丞相府不养无用之人。
看在你忠心耿耿的照顾了丞相府这么多年的份上,便罚你半月饷银,并移交半月的权力给阿忠,你的那半月赏银也赏给阿忠吧,毕竟他可要代替你忙上半个月了,我这个决定你可服气?”祁月儿严厉的说着。
管家一听祁月儿的话,心里乐得开了花,但这表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这阿忠是管家唯一的儿子,管家原本便有意日后将这管家的位置交给阿忠,更是自小便带在身边教导了许久,却苦于无机会实践,现下正好,虽说是要罚自己的饷银,但给自己儿子跟给自己有什么区别?!
再说,若是自己半月赏银加上被当众责骂能换回少爷醒悟转好,恢复小时候少爷的聪颖伶俐,惹人喜爱,那便是多罚几次又何妨?!丞相府对自己有恩,让自己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只是受这么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更不用说这府中谁人不知这阿忠是他的儿子了,呵呵,主家么么这事做的真是好!
“奴才服!谢主子恩赐!”管家说完,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地抬头感激的看着祁月儿。
祁月儿轻点了点头,随即示意的看了下筠豆,管家张大眼,恍然大悟,冲着筠豆又是吃惊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原先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少么么的怀疑与无视全数变为了好感与期待。
管家这边的事定了,接下来就又轮到了侯二等人这边了。
对这侯二等人施压的依旧是满身厉色的丞相大人“你们几个都是‘闻名’全京城的‘人物’啊,按理说我是不应插手京城部尉的事务来管你们这些个败类的,但是你们竟然把主意动到了我丞相府上,那我可就饶你们不得了”
☆、第 22 章
丞相府进了贼人妄图绑走少么么,结果反被侍卫擒住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丞相府。
原本在等侯二等人的‘好消息’的向伯赏自然也是知道了。
此时,向伯赏的房内。
向伯赏焦躁的在房内度着步子,满面的烦躁不安,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手心中渐渐溢出冷汗,堪堪有些个握不住手的感觉,更让向伯赏心慌不已。
二子在门外敲了两声门后迅速的闪身进了屋,向伯赏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快步走至二子身前询问“如何?”
“少爷,这回怕是有些闹大了,主家两位都知道了,现在正在柴房审着侯二那群人呢”二子面上也满是不安的神情。
向伯赏抖了抖嘴唇,连带着两边脸颊也跟着抖动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强自镇定的咽了咽口水。
“少爷,你没事吧”二子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着
没有理会二子担忧的轻唤,向伯赏步伐不稳的走向桌边,手撑在桌面上,试图稳住自己颤抖不已的双腿。
二子伸手想扶住向伯赏,却没想被向伯赏一掌挥开。
向伯赏头脑发胀的站在桌边,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眼睛也越发的胀痛起来,脑子中仿佛有着无数的细小声音在窃窃私语,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但他此时却也顾不了这些了。
只是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应该的啊,以前都没出过任何事的啊,怎么办,若是侯二那些人将自己卖了···阿爸阿么·····
越想越心慌,向伯赏对自己的双亲还是非常的了解的,不说自家那个严厉刚正的丞相阿爸,便是平日柔弱的阿么,若是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也是定不会饶了自己的!他可不想被送去军营里受那些非人的苦!
更重要的是,军营里不乏平日被自己整治的人,若是自己去了···想到这,向伯赏再也撑不住了,腿一软便做到了地下。
“少爷!”二子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向伯赏。
向伯赏紧紧的握住了二子的手臂,却没有顺着二子的力道起来,依旧坐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眼神惊慌的看着二子。
颤抖着双唇的开口道“怎么办,二子!现在该怎么办!若是被阿爸阿么知道了是我让侯二他们绑了罗筠的,铁定是不会轻饶了我去的,你说,侯二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卖了?!不对!他们为了自保肯定会将我们卖了的,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向伯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心慌,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加重,二子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在心底为自己注定要变得铁青一片的手臂默哀:为了少么么的大计,为了丞相府一家的期待,为了少爷的将来,你就安心的去吧!过后,我定会找来好的药酒为你疗伤的。
心中如此想着,二子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担忧的样子“少爷,您冷静点,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想想对策!”
说着,将另一只没有被向伯赏握住的手环上了向伯赏‘丰腴’的腰身,随后下盘站稳,两只手一只推一只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向伯赏的身体拉的微微的前倾了些。
二子冒了些汗,手上用力的动作不停,终是有些个受不住了,只好在用力的同时勉强地说着“少爷!地上凉,先起来我们再好好讨论办法啊!”
听到二子说到办法二字,向伯赏这才有些个反应过来,手撑在一旁的凳子上,双腿借着二子的力道慢慢的起了身。
二子将向伯赏扶坐在了凳子上后这才呼了一口气,暗道:这回少爷当真是被吓到了,除去被筠豆气的不成样子,他家少爷还真没有如此的失态过.
这也是少时教养好的关系,虽说后来被侯二等人教唆,行为越加卑劣,让人不齿,但身为丞相公子,自小养成的那股子仪态教养,还真是从未变过。
虽说自己刚开始见到如此惊慌失态的少爷时有些个不忍,也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当答应少么么,但再仔细一想,不得不说少么么的话是对的,少爷变成了现下这副摸样,与自己的纵容守护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更可以说,自己认为的守护却才真的是害了少爷。
如此一想,二子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开始筠豆吩咐的接下来的‘计划’
“少爷您先别急,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方,您看,都这么久了,不是还没人来唤少爷过去么?
这说明侯二他们暂时还没有把您抖出去,咱们先将对策想好,若是他们能够守口如瓶最好,若是他们受不住把咱们抖出去了,去了主家的那边,咱们也好有话说啊”二子边说边拍着向伯赏的后背帮着向伯赏缓缓气。
向伯赏仔细的听着二子的话,猛地回过神来,不住的点着头“对!对!你说得对!那依你看,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望着向伯赏依赖信任的眼神与期待的神态,二子微微的一笑“很简单,矢口否认!只要我们不认,一口咬定没有做过此事,又有谁有证据说您做了呢?您想啊,此事只有您口传了我,随后再由我口传了侯二,这样一来,没有证据自然是随我们说了算了。
想来主家两位的心也定是向着您的,这事又是事关您的名声,主家两位的又怎么会去信任那些个外人说的话而不信您呢?
再说,侯二那些人原本便是这京城有名的混子,您只要说他们是仗着与您平日里的交情,恃宠而骄。
以前便到处仗势欺人,您本是因着大家都还些交情,想让他们改过自新的想法,才一次次的替他们圆了场,替他们背了过错,还连累了自己的名声,却没曾想过现下竟是将主意打倒了丞相府上,对此您也是感到了万分的愤怒与失望,心凉之下便不愿再管那些人其他,随后让主家的做主处理便好了。
只要您这样说了,不止是能让这次的祸事过去,说不准,若是主家的处理得当,您在外头的名声,也能变得好些呢”二子说到最后,颇有些个诱惑的意味在里面。
若说到对向伯赏的了解,怕是二子敢说第二便无人敢说第一,因此,对于向伯赏那因着幼时的各种光环,被各式各样的人宠的骄纵跋扈,只要自己人安好,他人怎样都无所谓的心理,二子的句句话都直抵到向伯赏的心坎里,
向伯赏听完后有些个动心,但是转念又想到侯二等人平日里与自己的交情当真是不错,便又有些个不忍“但是这样说了的话,我阿爸定是饶不了他们的,他们平日对我也却是不错,我这样做,这··这就有些··”
“我的好少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什么平日不平日的,这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更何况您平日待他们也不薄啊!只是此时用他们一用又能如何?!
那兵法里也有‘弃车保帅’这一说法在啊,若是他们真当您是朋友,那必定会了解的,如若不然,您的犹豫便只是害了自己啊!
您再想想,我们这些话都是成立在侯二等人将您卖了的前提上,既然他们的嘴巴如此不牢靠,随便就将您出卖了,那您还留着那些个‘朋友交情’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