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良后的蛇毒?”
“对。依老夫之见,这毒自青蛇中提取,本是很普通的蛇毒。之所以说它是改良的,只不过是它的毒性和持久力都比普通的强上不少罢了。说来也是这位公子命大,若不是公子您来得及时,估计他就挺不过去了。”老大夫捋捋胡子,摇头晃头地念叨着,收拾了药箱,行过礼就在丁月华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一听大夫如此说法,白玉堂心中直叫好险,差点就把这只猫给弄没了。
找人放了些热水,替展昭褪去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得衣衫,轻轻地擦去脸上的烟灰,洗了身子,又替他捋好头发,换上干净的里衣,最后把人横抱到床榻上。待这一切都完成后,浴桶里的水早就凉了。打发下人再去弄了桶热水,草草地沐浴一番,换了里衣,蹑手蹑脚地上了展昭的床。
丁月华和常英英早就被白玉堂打发回去休息了,此时的夜显得空旷寂静,突然有些不真实起来。
白玉堂将展昭往里侧轻轻地推了推,替他掖好被角,然后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今天知道猫儿出事的时候,自己真的很不对劲……不对劲……
其实早就该发现了吧,猫儿于自己,情分远在知己之上,却又不同于兄弟之情……至少自己对着四个哥哥时绝对不会找到对猫儿时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绪纷飞,忽地闪过在常州时重素尘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说:“玉堂,你对展昭动情了吧。”
动情了吧……动情了……吧……
脑中电光疾闪,一切模糊不清的东西都瞬间明朗起来。不由得苦笑,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居然是动情了……
可笑自己居然还没有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楚……
侧头看过展昭的睡颜,淡淡的月华从窗外透过,在青年俊秀温和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辉。似是有些不安定,展昭低低呢喃一声,在白玉堂的肩上蹭了蹭,把头往里拱了一些,然后又沉沉睡去。
白玉堂不由得轻笑,果真是只猫呢……
猫儿,其实真的很好呢……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动情,竟会把真心给了只猫,还是只公猫,也不知道猫儿是否能答应。
不过以猫儿的性子,怕是很难答应了……说不定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想到这儿,白玉堂的目光一黯,随即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
半侧起身来,在展昭的嘴唇上轻啄一下,犹如羽毛轻拂,了无痕迹。搂着展昭的腰,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满足地合上双眼。
无论如何,路还长着呢,猫儿也就未必不能应了五爷……
第20章 宣州事了
天色将明,展昭的眼皮子掀了两下,才缓缓睁开而后又闭上。脑中一片混沌,唯一能够记清楚的是白玉堂焦急的声音以及那一抹白色。
等等……白玉堂!
展昭猛然睁开双眼,忽地一片惊慌。玉堂,玉堂不会有事吧?!
耳畔传来那人熟悉的呼吸声,侧头看过去,依稀可见到青年眼下的淡淡青影。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过来,估计是累得很了……
看着那张明丽飞扬的脸,展昭莫名地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真是个傻瓜,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冲进来……
眼角的余光触及那被烧成卷儿的几缕头发,抿抿唇,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耗子……
轻轻地掀开被子,准备跨过身侧之人下床,没想到这么一个动作,就把白玉堂给惊醒了。白玉堂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猫儿,早。”
“你再睡会儿。”展昭替白玉堂掖好被子,软糯温绵的声音如同精灵催眠的咒语。白玉堂咕哝两声,合上了本就只半睁的双眼。展昭见白玉堂又睡过去了,微微一笑,准备翻身下床。
没想到……白玉堂一脚踹开被子,一翻身,一只脚就搭在了展昭的腿上,手也不安分地环上了展昭的腰。用力一拉,展昭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自己又倒在了白玉堂怀中。
“哈啊……猫儿你也再睡会儿,这么瘦,得多补补身子。”
展昭哭笑不得,又怕再有动作又会吵醒白玉堂,只好睁着猫儿眼窝在白玉堂怀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日上三竿。
白玉堂伸了个懒腰,终于在心满意足中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虽然不是很舒服的大床。
还是猫儿房间里的床舒服啊……
“玉堂,你可算舍得醒了。”展昭笑得温和,然而被子下的手却在使劲地将白玉堂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掰开。
“嘿嘿……”白玉堂心虚地干笑两声,讪讪地收回手挠挠头。然而一想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后,脸色忽地黑了下来,双手箍着展昭的肩膀,直直望向那双猫儿眼。“猫儿,你这次又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知不知道差点把五爷我吓了个半死?!”
“呃……抱歉,玉堂。”这回换成展昭心虚了,瞬间气短,在白玉堂严厉的目光下竹筒倒豆子般地把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
白玉堂听完,额头上青筋隐现,脸色阴沉地不像话,展昭见状,也不好去触他霉头,自己走到一旁穿衣束发。
哼,青蛇,最好别让五爷我碰上你……
“猫儿,你在做什么,现在你需要多休息,知不知道?!”刚转头,就看到展昭一副准备出去查案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
这只猫,怎么老是不听话?!
“玉堂,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不至于虚弱到这般程度。况且,你我耽搁了不少时间,估计现在要处理的事情都积压成堆了。”
“哼,要五爷说,你这猫就是个劳碌命。难道不知道万事有我,天塌下来五爷扛着吗?”
“是是是,白五爷最厉害了,快起床吧。”展昭好笑又无奈,一大早的,白玉堂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不过,现在的玉堂,为什么感觉与以往有些不同了?为何会有一种有窗户纸被捅破的感觉?
抬头看向那人,白玉堂依旧坐在床上鼓着腮帮子嘟着嘴置气。摇摇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换好衣服,顺手拿过柜子上的剪刀替白玉堂剪了那几缕打卷的头发,然后准备随手扔掉。
“诶,别!”白玉堂见状急忙系好腰带,几步走过来结果头发,“别浪费东西啊。虽然打卷了,可还柔顺得很。”
“嗯?”展昭不明所以。
没有任何预兆的,白玉堂突然出指如风点向展昭。展昭一惊,连忙往后一仰,没想到白玉堂要的正是他这一仰的动作。还未束好的墨发随着后仰的力道向前扬起,白玉堂并指如刀,从中割下一缕。
“玉堂,你要我的头发做什么?”
“自然是做好东西。猫儿,你等一会儿。”说完,将自己的头发和展昭的头发并在一起,十指翻飞。修长灵活的手指在乌发之中游走,不一会儿,一个墨色的平安结就出现在展昭面前。
“把它收好。”
“什么?”展昭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结发之好什么的他不是不知道,可,可这是用在夫妻身上的,他和白玉堂的头发结在一起算是个什么意思?再说,别人编的是同心结,白玉堂编的却是个平安结,莫不是……莫不是玉堂在这方面少根筋吧?不对吧,白玉堂这“风流天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结发之意?还是……他以前做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一想到这儿,展昭觉得心里似乎被人塞了块石头,有些闷闷的,脸色也没之前好看了。
白玉堂在一旁觑着展昭的脸色,心中暗笑,傻猫儿,五爷倒是想给你个同心结,可若真给了你,岂不把你吓跑了?
然而展昭的脸色一变再变,白玉堂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才明白这只猫儿可能是吃醋了。
呵,猫儿会吃醋,看来五爷的追猫大业指日可成啊。不够,这猫儿似乎还没有开窍啊,不行,五爷我得再加把劲!要是让别的女人把这只迷迷糊糊的猫骗走了,五爷岂不是要亏死?!
“猫儿,这可是五爷第一次剪头发编的玩意儿,你可得好好收着,能保你平安,免得五爷一时没看住你,你就又出事!”从包袱里找出个边上绣着银纹的白色锦囊,将平安结放了进去,收紧袋口,然后将它放入展昭手中。
一抬头,展昭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笑。“猫儿,怎么还愣着?”
“哦,”展昭一激灵,猛地反应过来,刚刚褪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耳根子红通通的,“谢谢玉堂。”将锦囊小心地放入怀中,仿佛对待的是件千金难求的易碎瓷器。
哦……或许还真是千金难求,毕竟这世上就只有这么一件,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大堂。
“展大哥,你的耳根子怎么红了,出什么事了?”
“哦,没事。丁姑娘找展某有事吗?”展昭摸摸耳垂,心中暗恼自己害羞个什么劲,不就是白玉堂送了个平安结给自己嘛!
“英英说,那常府的尸体不对。有一具下人的尸体被掉包了,死的那个根本不是常府的下人。”
“什么?!”
幸亏常英英虽然看着不大靠谱,然而记性还是不错的。找来画师画下形影图,将其分发至衙役手中。动用全部的衙役出去寻找,不出两天,人就落网了。
据说当衙役找到他时,他还在百花楼里和美人干着那档子事。衙役一冲进房内,那厮的那活儿立刻就被吓软了。发抖得像筛糠,不消一会儿,地上也多了一滩黄褐色的液体,恶臭难闻。
展昭见到那王麻子的时候,王麻子跪在大堂上,哆嗦发抖地瑟缩成一团。
“王麻子,是你杀了常府上下?”声音虽然温和,却不怒自威。
王麻子跪伏在地上,瞧见白浪云纹的官服下摆以及黑色的官靴,本就小的胆子硬是被吓破了。连忙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不住地嚷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展昭皱皱眉头,倒是没想到这王麻子会招认得这般干脆。“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县令早已让开主位,此时展昭正端坐在主审的位置上,一拍惊堂木,王麻子又被吓得抖了三抖。
“是,是小人鬼迷心窍。那夜里我半夜出去解手,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掐住了脖子,那个人让我把毒药下进饭食里,待大家中毒昏迷不醒后,在屋子四周泼上油,一把火烧干净。事成之后,他会给小人一百两银子。但若是小人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立刻杀了小人。小人,小人也是不得已啊!”
展昭还未说话,一旁的常英英早已哭得双眼红肿,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朝王麻子脸上刮了两个耳光,带着哭音怒斥道:“畜生!这么多的人命在你眼里居然还比不上一百两银子!”
本在常英英冲出去时,展昭就有所察觉,但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心下不忍,于是生生压下了阻止的动作。待常英英发泄完了,才装作后知后觉地一挥手,让衙役上前将常英英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