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朝在桌边看着我那些设计图稿的安锦,心里一堆理由冒出来却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安锦……”我小声叫道。
她眼睛看着手中的图,目不斜视地应了一声。
我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说话。“你知道我生气什么么?”
一语中的。
我弱弱地回答她说“不知道”。
她意义不明地勾起了嘴角:“这是我从Amber家拿来的。”
又关Amber什么事?她又不知道我……
说到这里,我只觉自己突然被谁打了一棍子。
从Amber家拿来的,也就是说是Amber给我报的名,说明Amber看过我的设计图。而我就那一次带着设计图去了她家。
正刚从一堆乱麻中理清头绪的我,突然听到安锦一声轻笑。“我记得安东尼是设计专业的吧?你跟安东尼出去,就是做这事去了?”顿了顿,又继续好笑地说道,:“我看着这图稿,怎么像都画着我呢?”
我瞬间满脸通红。
那我是多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就是照着她画的。
她倒看得认真,看完了还径自拉开了我放图稿的左手边抽屉,又拿出一摞来看。
我刚理好的思绪不由得再次混乱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说跟Amber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Amber为我报名参加这个比赛,岂不是正合我意?毕竟我现在正愁着怎么转变工作室的性质。如果可以到时候直接跟安东尼跟Sid说一下大家看是什么想法。
如果这样下去,该是可以的吧。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至于让安锦生气成这样。
她都已经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她。
真可惜,本想给她一个大惊喜。
心情有些低落地垂了垂头,手上忽然贴上来热热的温度。安锦的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睁大着眼疑惑看着她。
“我很感动。知道你为了让我开心做这些。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既然不能给你那纸婚书,至少要让你能为我穿一次婚纱。
“可你瞒了我这么久,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甚至跟我引起吵架,你都忍着没有告诉我,却这样子就被我发现了,多不甘。”
其实我没有多不甘,我更怕的是你生气。
是这样想着,又听到她语气愤愤起来:“你这个傻子,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啊?”
我开始强烈感觉到自己脑子运转不够快。
她瞪我一眼,拿起一张图稿在手上把玩起来:“参加这个比赛,模特儿是自带的,你仔细看看你证上模特儿那一栏写的谁。”
模特儿。
不用说,自然是Amber。
我低头看了看,果不其然模特儿那一栏只写着Amber的名字。
“依我看,就你这个新颖的主题,比赛出来排名就不会低于前三,这么一个全国性质的大比赛,我想她的意图,你应该也猜得差不多了。”安锦手中转动着笔,话音一落便“啪”得将笔拍在了书桌上。
她能有什么意图。
虽然她的名字确实不算多么出名,但她的那张脸,大概是没人不知道。她总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想借助于我这样没底的人出名起来。
我毕竟还是很相信Amber的。
“你想多了安锦,Amber不会有这种意思的啦。”我强笑着道。
“不会?你太相信你的直觉了,苏然。”
她站起了身缓缓走近我,“你太容易被表相迷惑了。可现实是残酷的。”
我僵硬地挂着勾起的嘴角,虽然心里是有些这样的意思了,但还是极力想为Amber开脱。“安锦,别这样,其实我跟安东尼也有说过改变战略走营销了,这样如果比赛得奖了,好歹对我们工作室有点用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到底谁得利比较多?”
“……那比赛也会有奖项的嘛……好像还有钱,我也不算多亏不是嘛……”
自己说这样的话都觉得心虚。
但Amber是朋友,自己来法国让她费了不少心,如果这件事情能帮到她,不是挺好么。
安锦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丧气般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想她也不会让我来跟你说了。”
我一下子转不来话题,呆呆应了声:“啊?”
她拨了拨头发,放下了手中的画稿,似笑非笑瞄了我一眼:“啊,她怕你生气,叫我一定好好劝你去参加比赛。”
我脑子懵懵的:“那你那么生气……”
“哈哈,”她突地一下站起身走到了我面前,就着我后退的脚步双手一推将我压到了床上:“还不是气你瞒着我一个人这么久而别的不管谁谁重要不重要都知道内情么,偏偏瞒着我这个主角?”
我脑子有些发热:“你要不是主角我还不乐意瞒着你呢。”
“我要不是主角我还不乐意跟你在一起呢。”她嗔了声,不知想到什么脸腾地红了,眼神也开始到处张望起来。
“怎么啦?”我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真烫。
“你该不会感冒了吧?”我小心问道。
“你才感冒了!”她红着小脸朝我肩膀拍了一下,轻轻趴在我肩窝朝我脖子吹气,“苏然,我……我大姨妈走了……”
我忍不住爆发一声了然的大笑,被她狠狠瞪着眼捂住了嘴,我抓下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口:“亲爱的,夜黑风高时,咱们做点应景的事儿吧”
☆、第六十章
季晨那边很快给我回过了电话,简明扼要地给我说了母亲的情况,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打家里电话没人接。
因为不想让我担心,所以连没钱续租房子只能搬过去舅妈那里跟着凑合着住的事情都没跟我讲。
我胸口闷得一阵阵痛,本是下课走在路上一下子都只能蹲下身来缓缓那噎得难受的呼吸。
我回想了下舅妈住的那个小地下室,这之前唯一去过一次仅仅在里面呆了不过十分钟便被那潮湿的味道憋得出不来气。那环境简直比我们搬家之前还差。
“那有办法没。”我问季晨。我没法让母亲住在那样的地方。
季晨说她去看望过母亲,母亲只是一个劲叫他不要跟我讲,对生活苦不苦累不累方面只字不提。
要是我去劝,照母亲那性格,顶多只是“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这样子敷衍一下过去了吧。
我纠结了好久,最终只能取最可靠的方法。
季宏这个人,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应该还是母亲为数不多的弱点。
我咬了咬牙,还是给季宏打了个电话过去。
季宏接起我电话的时候还满是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带电话给他。等我说明白我的意思,他倒是爽快答应了尽快给母亲和舅妈安排个地方接她们过去,并答应我在我回国以前由他负责照顾她们的生活。
我没有过问他怎样打算过他现在的妻子这一关,听到他满口生怕我反悔的应好声,我也就挂了电话。
我只想母亲过得好。季宏不会由着母亲过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母亲便打过来电话,一开始怎么都不说话,开口便是“然然你干什么叫他来找我”,我就知道季宏已经把母亲安置好了,也不多说,特地嘱咐了母亲好好照顾自己跟舅妈要等我回去。她沉默了许久才沉沉叹口气:“罢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退路走,他更由不得我有退路。从那时候起,就是他一直主张我们做事啊。”
我哄了哄她,不敢提起太多,便一直听她说。最后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她却突然语气不确定地问起了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