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游医I民国篇

分卷阅读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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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巡捕房付禄民唉声叹气,陈逸小心翼翼地候着,也不敢多嘴。

    “唉。”这已经是付禄民第二十次叹气了。陈逸忍不住开口道:“付督……”

    “陈逸,带我到人多的地方儿去。”付禄民想着到人多的地方去自己就不会为了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搅得脑袋一团糊了。

    陈逸领命。他不负众望地将付禄民带到上海滩最杂乱的街市——安街。这街巷,越是里面就越污秽,花街就在最里面,这里自然有流民和小偷还有装扮隐身的革命党,也有打听消息的消息贩子。而柳青阳就是在这里摆着摊子在卖草药,只不过他是在街头,他左边是个卖假古董的,右边是个卖假烟和西洋的小玩意,不过柳青阳所处的地方是街市外围这并不是很杂乱的地方。这街以乱出名,所以成功地把付禄民这上流人士给镇住了。陈逸洋洋得意,果然一下子摆平。

    “付督慢慢看,我那有朋友,过去打个招呼。”

    付禄民挥挥手让他滚蛋,陈逸乐得走开了。

    这街巷还真是什么都有,西洋货也有很多。付禄民被眼见的杂乱街巷给淹没了心中那烦躁的心境。走着,越是往里走。看看,有一张纸牌掉在自己的脚边,付禄民冷笑,他认得这牌。是西洋塔罗牌。他小女儿曾经一度迷恋这个东西而被自己给关了起来。付禄民跨过塔罗牌,不打算理会这突然而至塔罗牌,可在他跨出一步的时候,那塔罗牌还是飘落在他的脚边,塔罗牌上,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付禄民冷笑,他倒要看看是谁在他面前装神弄鬼。塔罗牌一直引导者付禄民站在一个帐篷前,里面黑暗,看清不清。

    “爷,这里面不干净。有事,老瞎子给你看,没事就回去吧。”不注意都不会发现帐篷旁边有一个算命摊子。带着一副黑眼镜,有模有样。

    老瞎子也算可怜,找柳青阳拿了几块银元买了一双眼镜、一套衣服和一顶帽子,还买了一个帆挂;买了一张桌子和椅子,找了这个风水宝地给人算算命,这模样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头几天还成,安街最里面勾栏苑里的姑娘都喜欢找他卦上一卦。那几天,银元都挣得还足,那勾栏苑里的姑娘伺候的都是贵人,出手也大方。老瞎子也算出了小小名气。谁知没多久忽然搬来了一个“西洋算命的”,叫什么占卜师,她身穿黑色斗篷,把脸都盖住了只留了个鼻子尖和下巴,她随意地搭了个棚子装神秘,结果把老瞎子的活计都给抢了。老瞎子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姑娘全部进了这个黑洞洞的帐篷内做占卜,完全忘了他的存在。没多久,这条街上多多少少的人都知道从西方来了一名占卜师。老瞎子掐指一算,千算万算,愣是算不出里面之人的来头。但是里面的人让他无端地生出冷意。

    “爷,老瞎子就说几句不中听的话;您信,便离开。不信,这事也从现在开始了。”老瞎子心中一念,便晓得此人是谁了。

    “人法相,相法心,人虚予无,无法相。”

    在老瞎子叨叨念念的时候付禄民已经踏入了占卜师的帐篷里面。付禄民踏进了帐篷发现这帐篷比从外面看得大多了,不过付禄民很难猜测这帐篷究竟有多大,因为里面太黑,你看不到帐篷边缘,看过去,是一望无尽的黑暗,有一种自己呆在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一样。眼前只有那么一根蜡烛竟照不全这小小的帐篷和对面看不到脸只看得到鼻尖和嘴巴的女人,为什么能肯定眼前这个是女人,因为男人和女人的鼻子全然不一样,是很容易看出来的。这女人穿着斗篷,跟前是一张桌子和一副塔罗牌。桌子边上点燃着一根蜡烛。

    “副督察请坐。”十分流利的民国语。

    付禄民坐在她的面前,他倒要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装神弄鬼要做什么!

    “没想到西洋人也喜欢装神弄鬼,真是让我意外了。”

    “大人,每个陷入绝望的国家都需要一个精神寄养。便如同中国的佛教和道教,还有街头的算命师。如果没有这些人,这个国家也便消失了。”

    “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可不会是让我来听听你的废话。”每个人做一件事都会有一个目的,付禄民五十岁了,在外打拼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晚清皇朝的覆灭之时自己还在北平。这眼前装神弄鬼的洋人想在他面前耍花样也耍不起。

    “自然不是,在中国有一个叫‘缘’字的东西,能碰上副督察也是我与副督察的缘。自然要为副督察卜上一次。”

    “好,如果你卜得不准,我会让你消失在上海滩。”付禄民冷笑。一个能当上副督察的男人,手段可不会软弱。

    “好。”女人手拿起占卜牌。

    老瞎子看到付禄民进去,自语道:“时也,命也。”

    过了两个小时之后,看到付禄民从帐篷里面走出来,老瞎子定睛一看,吓得面色苍白赶紧收拾自己的摊子走人。

    午夜,付禄民离开帐篷后,帐篷内角落燃起一根蜡烛,蜡烛照亮了一个人的脸。他泛起阴邪的笑容。他一直在帐篷内,而付禄民却一直没有发现第三人的存在……

    踏出帐篷的付禄民才发现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开始下起来了。

    “付督!付督!”陈逸白着脸终于找到了付禄民。现在都午夜十二点了,这付禄民让他好找,为此他还打了一个电话上付家询问,得知付禄民没有回去便寻起了人。幸好这付禄民没事,不然事情就大了。

    “回去了。”付禄民说道。

    “我找你找了一个晚上。”陈逸忍不住抱怨。

    “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付禄民伸手拍了拍陈逸。

    陈逸这小子的心自己明了,在香港将他捡回上海,这小子给自己招麻烦的同时也给自己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

    再回头时,那西洋占卜师的帐篷已经消失了。付禄民冷笑,他可不认为对方没有调查过他。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

    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而付禄民家中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再升温!

    第四话:人之相(3)

    付家洋房内。

    一大早的早餐桌上比外面的飞雪还寒。桌上付禄民、付禄民的正妻金氏金玉欢、二姨太李氏李炽、三姨太林氏林妮;二十岁的大儿子付清焕、十八岁的二儿子付清敬、十八岁的女儿付清雅、最小的十岁儿子付清惜。他们小心翼翼地吃着一早佣人做的早餐,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付清雅首先受不住:

    “爸,我吃好了。”

    “嗯。”

    付清雅离席,三姨太金氏撇了一眼付清雅:“哟,是要去会查家的公子吧。”

    “羞羞脸。”小儿子付清惜做出鬼表情,然后继续趴在碗中。

    “也不知道查家瞧不瞧得起咱们付家。我可是听说了这查家要全家移居香港了,我看啊,就别做梦了。”

    “查家是大家,只要查公子与清雅两情相悦。只要清雅幸福,去哪都无所谓。”二姨太李氏李炽说道。付清雅为她所生,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而且查家是大家,生意做得很大,若是清雅能够进入查家,查家人是不会亏待清雅的。查家公子查善生为查老爷独子,八月从英国留学回来之后其博学可是名闻了整个上海滩,上海名媛们谁不愿与查家沾那么一点关系啊。

    “没能生一个女儿真是可惜了,不然我也会与查家沾上那么一点关系。还好我可是为老爷生了清焕、清敬和清惜,可惜的是有人连个蛋也没有为老爷生下。”金玉欢斯文达理地说道毫不在意整个桌子的人脸色全变了。她意指正妻大夫人,金氏金玉欢手带着一丝颤抖,却也不吭声。

    “唉,二姐好。生了个女儿,日后还可以找个大家联姻也有了个门当户对让老爷脸上有个面子。皇家后裔又如何,还不是被革命党给……”

    “吃饭。”付禄民截住林妮的话,阻止她说下去。

    “我吃饱了。”大儿子离席。

    “我也饱了。”二儿子跟着大哥走掉了。

    “看我这多嘴的。差点忘了大姐的身份,虽然皇朝灭亡了,保不准哪天又能起来呢……”

    “碰!”“够了!”付禄民真是恼火,这三姨太存着什么心思自己可是一清二楚。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心眼。也不知道这以前温柔的三姨太怎么回事,现在如果一个怨妇一般想把大夫人和二夫人赶出去!她算盘打得啪啪响,大夫人没有子女,二夫人只有一女,这女人嫁出去了,就什么都没有,她生了三个儿子,这家日后还是由他儿子继承。但是她有点等不及了。

    三姨太禁声,大夫人抖着手默默离席。

    回到房中,大夫人金玉欢打开自己的仅剩的嫁妆,看着看着就掉下了眼泪。她是满族清朝正蓝旗皇族后裔,清朝覆灭之后她改姓金。遇见付禄民是在北平,那时候他们都没有二十岁,那时的付禄民一无所有。她与付禄民成亲之后家中给了他们一大笔嫁妆,付禄民利用这批嫁妆发家并定居上海寻得了副督察的位置而做。再纳小的时候,付禄民本不答应,最终听了她的欠说纳了二房。而三房是付禄民自己要纳,她也毫无异义。只是没想到日后这三房竟如此挤兑她,让她心寒。

    眼泪模糊了双眼,连外面的敲门声都听不见。

    “很难过吧。”

    “谁?”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大夫人止住眼泪看这较为古朴的房间。

    “你问我是谁?我就是你,你怎么能忘了你自己是谁啊。”那声音继续回答道。

    “出来。”大夫人稳稳地抓着陪着自己嫁给付禄民的金锁。

    “看看,我们的心中是多么的愤怒。”在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团模糊的人心烟雾。大夫人瞪大双眼:鬼……鬼!

    大夫人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是黑暗,眼前有个女人和她面对面地坐着。让她惊恐的是这个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女人穿着她刚嫁给付禄民时的嫁妆。

    “家族的没落,皇朝的覆灭。家人所不容,这心真的好恨啊!”眼前的女人悲哀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你是谁?你是谁?”大夫人失声叫道。眼前的女人仿佛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唉,我的心真的好难受。禄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女人泪水长流。

    “不许说!不许说!”大夫人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声音如同在她的耳朵里不停地响。

    “这样活着,怎么办?难道真的让我自己去死?可是,我不想死啊可是,这样活着又是这么的痛苦,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留在禄民的身边而不死掉。”

    “住嘴!”大夫人的瞳孔睁大。

    “啊,真的毫无办法吗……呜呜……呜呜……”她掩住眼哭泣。

    “这样下去不如死掉算了……”女人伤心地说道。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大夫人叫喊道,追上那个寻死的身影。

    晚上,付清雅哼着歌化妆,偷穿上母亲年轻时父亲买的旗袍戴上披肩拿上塔罗牌给自己占上一卜便出了门。

    上海名媛酒会,陈逸干净的西装是借章是非的,章是非的穿的是一套灰色的西装。酒会觥筹交错,陈逸的口水差点流了下来。章是非心中直叹息:没出息。

    “章是非,那人是谁啊?”陈逸向章是非问道。有个英俊有礼的男人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这让陈逸心中很不爽快。

    “查善生。”章是非说道。

    “查老爷的儿子?”陈逸想起来了,每搭讪一个名媛,就能听到她们三句不离“查善生”,听得他内火旺盛。不过见到本人还真是长得讨女人喜欢还别说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