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皇叔有点背

分卷阅读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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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白日见到的平安寺住持和月九霄对坐着,面前的茶已经冷却,显然已经谈了许久。

    “你!”连城瑾盯着月倾寒。

    月倾寒轻轻一笑,一钩嘴角:“你不也想知道皇叔和住持聊了什么么?”

    连城瑾哑然,默然地小心跳到月倾寒身边。月倾寒抬起头冲他一笑。

    “施主。”老住持似乎叹了口气。

    月九霄说道:“住持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九霄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何况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因果自由定论。”

    老住持又叹口气:“施主既然决议如此,贫僧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施主日后若有难,大可来找贫僧。”

    “多谢住持。”

    连城瑾听的一头雾水,侧头只看见月倾寒抿紧了唇,再往下,手扣着的瓦块竟然有了裂缝。连城瑾突然觉得心慌意乱,眼皮跳动。

    “住持,佛曰,众生有命。天命自定。”月九霄说。

    住持站起身:“施主执意如此,贫僧也不多说。天色已晚,施主还是早点休息吧。”

    月九霄送走了住持,关上门,对着桌上的茶杯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梁上的朋友,既然来了,不如下来一聚?”

    ☆、第二十六章

    连城瑾刚想逃走,却被月倾寒按住了肩。月倾寒压低声音说道:“别动,看着。”

    果真,从屋檐下跳进来一个人。

    “王爷果真谨慎啊!”来人似乎是微微一笑,能感觉到末端的语气词随着嘴角的扬起变成刺耳般。

    那人穿着黑色夜行衣,整张脸被大半的黑布遮住,只看见眼睛闪动着的光,渗人。

    月九霄沉默着没有接话,来人也不泄气,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下。

    “丞相派你来的?”半晌,月九霄慢吞吞开了口。

    “王爷果真聪明。”来人继续讲着奉承的话。

    月九霄突然觉得厌恶,深深叹了口气:“丞相让你前来找本王,想必不只是来坐一坐,喝杯茶这么简单吧。”

    “不,王爷错了,在下前来,也就只是贪图王爷的一杯茶而已。”来人拿起桌上的杯子,是月九霄先前喝得那只,旋转一个角度,顺着还残留的水印,把嘴唇贴下去,举杯一饮而尽。

    “尤其是王爷喝过的茶,格外香甜。”那人眼睛一钩,竟有媚人的姿色。让人呼吸一滞。

    月九霄觉得自己眉头的血管“突突”直跳。

    “你!”正说着,月九霄骤然目光一冷,手抄起靠近自己的茶壶朝那人迎面扔过去,右手一伸,直取来人门面。

    那人心头也是一紧,伸出手腕打掉茶壶,身子沿着桌子边沿三百六十度旋转,瞬间形式倒转,把月九霄压在身下。

    “昭阳幸不辱命。”那人趁着这间隙飞快而轻声地吐出六个字,再抬头已然换成纨绔的表情,眉宇间透出邪气来:“王爷如此心急,昭阳真是甚为惶恐啊。”手甚至在月九霄的腰上若有若无掐了掐。

    连城瑾躲在房顶,透过空出的瓦片,看见这场景,不禁咬紧了双唇。

    “你要干什么?”月倾寒看着连城瑾。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连城瑾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冷冷地看着屋内。

    “你不能下去。”月倾寒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手扣着连城瑾的肩膀没有松动,“静观其变!”

    连城瑾指尖紧紧掐着手心,渐渐刻出深深的印子。

    “放手!”屋内,月九霄几乎吼出来。

    “哦?好啊,松手。”那人出乎意料听话地松了手,甚至还揉了揉手腕,表情却甚为愉悦。

    “你到底要怎样?”重新获得自由的月九霄又恢复淡然,语速因为不悦而加快。

    来人终于觉得无趣,四周看了看,终于气馁地耸耸肩膀。

    “王爷,那件事------”那人故意拖迟音调,暧昧的语气,“王爷考虑地怎么样?”

    月九霄沉下眼睛:“本王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

    “那是自然。”那人走到窗口。

    “王爷,丞相说过,事成之后,定不忘王爷大功。如此,还望王爷多加考虑。”正说着,突然笑起来。月九霄心一沉,手下意识挡在眼前。什么在脚下炸开,升起浓浓的烟雾。再睁开眼,以是空无一人。

    屋内只剩下月九霄一人,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月九霄坐在床沿上,衣服随意披着,头发半散,鞋急急套着。

    “门没锁,进来。”月九霄喊,声音是刚醒来那种半哑干燥的质感。月倾寒随着声音推开门。

    “朕……我刚刚听见皇叔屋里一阵响声,过来看看。”小皇帝说。

    “咳,臣没事。”月九霄指着脚下,床边,“臣刚刚想喝水,不想夜里暗,没看清路,脚被绊倒了,因此……”随着月九霄手指的方向,是一滩湿湿的水和碎了的杯子。

    月倾寒眼神暗下去,但夜色掩盖下,什么都模糊了。

    “这样啊。”月倾寒慢慢走到桌边,点起蜡烛,“那皇叔小心点,明天再叫下人清扫吧。”说着自然地拿起茶壶,从盘子里取出倒置的空茶杯。

    “这,皇上,微臣自己来。”月九霄说着就要走过来。

    月倾寒脚快一步,把茶杯递过来:“按辈分,皇叔是朕的叔叔,侄儿服侍叔叔倒是应该。”

    月九霄吞吞口水,接过茶杯慢慢喝下去。

    “既然皇叔无事,那朕就走了。”月倾寒又扫一眼地上的茶杯,吹灭蜡烛,缓缓合上了门。

    不安。

    月九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若你能看见,就知道他的眼睛其实是空洞的,又或者说是因为专注于什么,陷入沉思中。

    只剩下呼吸声,和窗外偶尔刮过的风。

    月九霄起身,把蜡烛点上,又重新躺回床上。

    蜡烛的光映出屋内的影子,如同浮叶落水,一圈圈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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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道年少不知愁。

    月九霄匆匆赶到时也已是两天之后。在前往临茨的途中接到消息,来不及悲痛快马加鞭往帝都赶。原本五天的行程硬生生被压缩成了两天。

    到达皇宫时正值半夜。

    月九霄神情恍惚望着皇宫,黑漆漆的大门。离去像是上一辈的事情。五天前。五天前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皇兄就站在城墙上望着自己,一贯温柔的笑。折月规定,皇子年满十六即出宫前往封地。然而在中途就……

    “王爷。”大内总管冯易操着略微尖锐的嗓音欲言又止。

    月九霄抿抿唇,深呼口气才能保持淡定。皇兄离去,太子年幼,群龙无首,这种情况下。月九霄捏紧了拳稳住气息:“太子呢,带我去看看。”

    红木雕花的大柱,金色砖瓦的屋顶,白色巾纱缠绕。灵堂里一股子阴郁的气息,风一吹,挂着的大白灯笼摇摇欲坠。黑色的棺木摆在正中央,月九霄挥挥手禀退了下人。六岁的太子跪在棺木前,身子因为体力不支摇摇晃晃,背脊却挺得很直。

    这是自己的小侄子,大哥唯一的骨肉。想到这个,月九霄原本因为皇兄去世而冰冻的心,不觉流出股暖意。等反应过来,小孩子已经被自己搂在了怀里。

    月九霄这才看清楚了小太子的脸。

    白色的丧服穿在身上,锁骨露出来,显得更加瘦弱。嘴唇因为半夜的寒气冻得发紫,被牙齿咬出一道道白色印记。小太子眼眶子里溢满泪,却固执地不肯落下。

    月九霄的心狠狠地疼了。

    “想哭就哭吧,还有皇叔呢。天塌下来,小叔叔都替你顶着。”

    六岁的月倾寒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离去的痛苦,头低着,半晌才抬起来:“本宫不会哭。父皇说过,弱者才会哭,所以,本宫不会哭!”说到最后,声音都是颤巍巍的。

    月倾寒失笑,下巴抵着小太子的额头。

    “没关系的。过几天,等登基了,你就是皇帝了,该自称朕了。所以,倾寒,哭吧。就当,最后一次。”

    月倾寒没有说话。把头埋进月九霄的肩窝里。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的声音,树叶沙沙地响,把夜的寂静无限扩大。

    渐渐地,月九霄感受到了自己肩头,传来湿湿的暖意。

    之后又是多少年。

    就像一场又一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