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奈我何

分卷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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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留在皇叔这里,等著!」

    玄熹是不可能带孩子进宫的。

    小家夥扁了扁嘴,「那我回府去找父王!」

    小女娃一个,个性却一点儿都不软弱。

    玄熹把孩子交给下人,对小家夥道:「你放心,皇叔一定把你们太傅接回来!」

    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玄熹挣开皇侄女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双脚刚刚踏出门口,玄熹突然回过身,王府的一堆下人正在院里望著他。

    玄熹咬住嘴角,硬下心肠离开。

    王府门口停著两驾马车,玄熹也顾不上哪个是自家的了,随便上去一个就让车夫快快赶路。

    玄熹是王爷,他自小就是宫里的常客,此时怒气冲冲地奔来,顾不上通报,一路上也无人敢去拦他。

    玄熹顾上什麽礼数,「砰」的一声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当今圣上正和几位官员谈著事情,看见玄熹不请而入,奚文帝嘴角抽搐一下,但显然已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几位官员知趣地退出。

    奚文帝端坐在御座之上,看了玄熹一眼,「朕不追究你藐视君臣之礼,不过、」

    奚文帝的神情十分复杂,「玄熹,朕问你,你究竟将朕当成什麽?」

    奚文帝眉宇间阴翳重重。

    玄熹别过头,「我当什麽?皇上就是老百姓的奴仆!」

    这是先皇的原话,奚文帝也记得。

    奚文帝深吸一口气,面容谈不上悲喜,「那麽你算什麽?」

    「我不是皇上!」

    玄熹话音冷冷的,有点傲,也有点强。

    奚文帝气著了,指著玄熹的鼻子吼道:「你也是老百姓的奴仆!」

    「你竟敢背著朕指使玄门替你做事!你当朕是瞎子吗?!」

    「你眼里还有谁!」

    「你只看得见洛荆言,是吧!」

    「你竟敢毁了证据,你以为你们不说,朕就查不出来了吗?!」

    连珠炮似的,奚文帝越骂越恨,「你以为你是王爷,朕就办不了你了,是吗?!」

    玄熹坐在一旁,脸色铁青,像是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办吧,执掌玄门之後,我也没想著能够……」

    「啪」的一声,玄熹的话停在了半路。

    脸上挨了一巴掌,玄熹低著头,唇边带著一抹微颤,「如果只是为了洛荆言,我犯不著用命去拼,在玄门我有好几次险些送了命!」

    玄熹猛的站起身来,冲奚文帝低吼道:「那时候你们在哪里?!」

    玄熹身份高贵,他自小是娇宠惯了的。除了先皇以外,别人真是连骂都不敢骂过一声,今天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而那个动手的人却还是他最信任的皇兄,气忿之情反倒盛过了疼痛。

    奚文帝深吸口气,「那时候我们在哪里?!」

    他抖著手,「大奚从来没有否认过你!」

    刚才那一巴掌,奚文帝根本没用什麽力道,他只是想让玄熹清醒一下。

    可玄熹一直很清醒,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玄熹站在奚文帝的面前,举起左手,亮出麽指上的红黄翡翠扳指。

    「我要用整个玄门换一个洛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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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熹摘下扳指,随手一扔。他扔得很准,扳指就落在不远处的茶盘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两声,清脆得很。

    这只扳指模样普通,价钱也不算昂贵,但它是玄门的信物,玄熹一直带在身上。今日,他不要了。

    奚文帝双眼微眯,「你、是在逼朕吗?」

    「不是,这只是一个交易!」

    玄熹说得狠绝。他早有这个准备。

    奚文帝并不接受,「你以为这是什麽,你是在办家家酒吗?斐信的案子岂能这般草率对待!」

    「不草率?」

    玄熹沈著脸,轻哼了一声,「不草率就要牵连洛荆言吗?」

    奚文帝一甩龙袍的袖子,「什麽叫牵连?老太傅收贿泄露科考试题,罪该当斩!作为独子的洛荆言难道不该审问!」

    「审问?审问什麽?」

    玄熹挑了挑眉毛,「老太傅认罪了吗?他画押了吗?!」

    老太傅已亡,一没审、二没问,又何来的画押。

    玄熹正是算准了这点,没有画押就无法定罪。

    玄熹明显是在狡辩,在钻律法的空子。奚文帝黑著一张脸,眉心拧在一起,「即使人不在了,朕也要给文武百官、给老百姓,甚至是给大奚一个交待。」

    奚文帝拂袖离开。

    玄熹转脸看向桌子那边,茶盘里隐约闪著一点明光。

    刑部地牢里,阴寒潮湿,不见天日,连一扇通光的小窗也没有。

    洛荆言盘腿坐在角落处,那里还算是干净。刑部的人刚刚审过他一次,之後就命人将他关了起来。

    耳边突然「啷、啷」声响,洛荆言抬起头,只见一位狱卒打扮的人拿著一支烛台,小心地放在地牢拐角的地方,这才有了点光亮。

    双臂圈住膝盖,洛荆言下意识地加紧一些。他有些怕……

    这是洛荆言头一次感觉害怕,在太和院的时候他尚且不明白自己犯了何罪。那时洛荆言乐观地觉得或许是有什麽事情需要问他?又或是弄错了哪里?可当审讯完毕,他终於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他的父亲竟和斐信牵扯不开。

    是收贿?是泄露试题?还是两者都有?刑部的人没有说清楚,但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又如何能将人直接带来刑部问话?

    洛荆言的眼眶有些发酸,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他没有娘亲,从小由奶娘抚养长大。那时候他住在老家淮南,父亲则住在京城。奶娘总是和他提起父亲,说父亲是个大人物,是有学问的大人物。

    小小的洛荆言懵懵懂懂,只知道按照奶娘的吩咐一遍又一遍地背书、习字。奶娘说他以後要考状元的,要像父亲那样。

    长大之後,洛荆言果真考中了状元,皇上赐了他一个四品的官职。但父亲却对他说:小言还是留在书院吧,这里的书多,比官场有趣多了。

    在洛荆言的记忆中,父亲的日子十分清苦、拮据,他的钱财全都花在了书的上面,父亲习惯了书籍的陪伴,他的生活中充满了书香的味道。

    父亲怎麽会和斐信牵连?他究竟因为什麽泄漏考题?

    洛荆言紧挨著墙,身背後是冰凉的石壁,他只穿了一件长衫,寒意一丝一丝地浸透入骨……

    「小言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礼字。」

    「不争、不抢、不贪……」

    「这是根本,不管走在哪里都要守住这个礼字,明白吗?」

    洛荆言猛的摇头,他不明白,他不明白能说出这样话的父亲为什麽会和斐信有牵连。头深深埋在膝上,洛荆言的眼角渐渐湿润。

    不是伤心,而是懊悔,他竟一点儿都不了解父亲!

    深夜的天牢潮湿闷热,不见月光,也不透凉气。

    玄熹随著狱卒走进牢房,转了半天终於进到最深处的牢房,那里关的都是量刑最重的犯人。

    来到一间牢房前,狱卒低声地道:「就是这间。」

    玄熹向里望了望,漆黑的牢房深处,有一人蜷缩在角落里。是洛荆言,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把门打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