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奈我何

分卷阅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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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多久之前了,他被老家的亲戚送到父亲身旁。父亲是太傅,他身边有好多小孩子,他们各个都要读书、识字。只有一个例外,不,是两个例外。那时候洛荆言还小,也就四岁年纪。他看见那两个孩子从课堂跑了出来,他们是要去哪里,去玩吗?

    他一直跟著,直到被他们发现。

    那个高个子的孩子想要他的布偶,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和他们一起玩。他想和他们一起,可他不舍得他的布偶。那是娘留给他的,是他唯一的布偶。

    後来怎麽了……

    那个孩子挨了戒尺,再後来,他就突然送了自己一车布偶,好多,好多。那一天他拉著自己的手说:「以後,我罩著你!」

    他的手被那个孩子握著,手上湿湿的,也不知是谁手心冒出的汗水。

    从那时候起洛荆言就喜欢玄熹了。他的家人不多,身边也就父亲一人算的亲近。但父亲严厉、苛责惯了。玄熹就不同了,玄熹让他轻松、让他自在。他习惯了玄熹的陪伴,也习惯了有玄熹的日子。

    洛荆言心里清楚的很,玄熹是王爷,有自己的府弟,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洛荆言从不敢有非分之想,他从没想过可以将玄熹「据为己有」。

    越是这样克制,心就越是沈沦的厉害。

    洛荆言摇了摇头,他怎麽又想这些了呢。他已经答应了玄熹不再乱想的。

    课堂下,洛荆言是那种极其温柔的个性,学生们大多都不怕他。

    十一个小家夥,有男有女,各个姓玄。他们都是玄熹的皇侄、皇侄女。皇叔大婚是大事呢!

    孩子喜欢洛荆言,更是和玄熹走得亲近。玄熹会带著他们偷鸽蛋、套小马驹,就像孩子们的首领,跟孩子们混在一起!

    放课之後,小家夥们将洛荆言团团围了起来。

    这个问:「皇叔娶了太傅之後,太傅是不是就不来书院了?」

    那个问:「如果皇叔不读书,太傅是不是也要打皇叔的手心?」

    还有的问:「皇叔大婚了,太傅就和皇叔住一起了吧?那我们还可以去皇叔家吗?」

    其实小家夥是想说:他想去皇叔家,但是不想和太傅背书,他想和皇叔抓鱼吃!

    小家夥们的问题太多,洛荆言应接不暇。

    日子一天又一天,大婚前的日子玄熹竟真的一面不见。洛荆言不知他是碍於婚俗,还是在暗中筹划事情。

    如果是前面原因洛荆言倒是放心。但後面一个……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会觉得玄熹整天混日子、无所事事。现在知道了,反倒担心他太过「勇猛」,他的武功和计谋真的有那般优秀吗?

    玄门的领袖,那绝对是拿命在拼啊!

    关心则乱。

    洛荆言摇了摇头,玄门是大奚的秘密,他不能和别人说,也不能找玄熹倾诉。哪怕他有满心的担心,他也要自己抗著、顶著。

    洛荆言并不知道,其实,玄熹是个极其惜命的主儿。

    玄熹咋吧咋吧嘴,百味楼做的栗子鱼口感真是不错,「这个,还有那个──」

    玄熹一指圆桌正中的那只瓷坛,「全都记下来!」

    婚宴已经交给了宫里的御厨,但玄熹也不忘添上一些他平时就喜欢的口味。大婚嘛,就是要尽兴。

    玩好、乐好,也要吃好!

    接下来的几日,玄熹的身影频频出现在酒楼、布庄、玉器店等等地方。玄熹好玩,也识货。家里早就存下不少宝贝,这回趁著大婚他又大肆地搜刮了不少。再加上宫里赏的、皇上赐的,满满堆了三大间屋子。

    16

    玄熹原本就是很讲究的类型,何况他又是大奚的王爷,有时候不想讲究都不成。就比如之後的大婚,尽管婚期定的很近,但该有的礼数、该做的准备哪样也不能凑合。

    宫里的御膳房做了喜饼,京城的老百姓见者有份。这是一笔极大的花费,既为一对新人讨得了吉利,也给宫里赚足了彩头。

    喜饼过後还有婚袍。

    某一天的上午,祥云织锦的裁缝们到御荣亲王府为玄熹量体。

    「王爷,前面量好了,麻烦您转个身。」

    一件喜袍要价昂贵,要经过多道工序,剪裁要合体、缝制要精心,还有喜袍上的绣纹、花样。玄熹婚期定的太近,几十位师傅只好连日赶工。

    玄熹伸平了胳膊,冲著人家师傅问道:「太学院那边量了没有啊?」

    「昨日已经量好了。」

    师傅嘴上回答,手上也没有闲著。他量的很快,还有一人在旁边记录,这边说著的时候那边就全都记在了纸上。

    「王爷放心吧,洛太傅的喜袍一定华贵的紧!」

    师傅像是很了解玄熹的心思一样。

    玄熹笑眯眯的,临了还不忘叮嘱道:「再给小言量量其它衣裳的尺寸吧,多给他准备几套。」

    洛荆言的衣裳少,来来去去都是太学院发的那些官服。

    「宫里已经交待过了,这是给洛太傅的衣裳单子,王爷看看还有什麽需要的?」

    织锦师傅递上一封折子,玄熹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一长串,差不多写了七页呢。玄熹不禁咋舌一下,洛荆言往後开成衣铺子都成了。

    王府的小厮小满在外面露了个头,又马上躲了回去。玄熹斜眼看了下,高声喊道:「小满过来──」

    小满立刻惦惦地跑进来。

    玄熹问他:「有什麽事吗?」

    「王爷,宫里又送来了一箱东西。」

    「收了没有?」

    玄熹歪著头,往外面瞄了一眼。

    「收下了,全是珠宝。」

    「先放回北院好了,整箱放在那里,等会儿我再整理!」

    那边放的都是他收来的宝贝,全是给洛荆言的。

    玄熹撇了撇嘴,洛荆言从来没有收过他送的东西,除了小时候的那一马车布偶之外。那时候洛荆言的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拒绝。

    玄熹一叹,长大後的小言可没有小时候好摆布了呢!

    日子一天一天,大婚的日子很快到了。

    玄熹提前一天住进了宫里,就是他小时候曾经住过的沄华殿。那里的家什摆设没变,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摸摸这里,又碰碰那里,玄熹的心情格外愉悦。

    喜侍官举著大红喜袍,亦步亦趋地跟在玄熹後面,「王爷,您的手臂……」

    玄熹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拆了,没关系的!」

    喜侍官被吓了一跳,拆了?

    喜侍官不出声,玄熹回过头,再看喜侍官脸上风云变色,方才明白过味儿来,「哎哟,我没让你拆胳膊,拆布带就好了!」

    说话明白了,喜侍官仍是不敢。玄熹只好自己动手,幸好之前缠的不怎麽复杂,轻轻一扯布带就被拆了下来。

    伤口算是痊愈了,但还有个伤疤留著。一掌来长,暗红色,像条长虫一样爬在手臂上。玄熹左看右看,丝毫不嫌它丑,这条伤痕会让他觉得他像个大丈夫,很有担当的样子。

    「王爷……」

    喜侍官叫了一声,玄熹下意识地点头,可神情依旧沈醉自己。

    喜侍官微微一笑,他捋著花白胡子道:「王爷,这大婚的规矩啊──」

    此时是丑时,三个时辰之後就是吉时。大奚的婚俗很复杂,也有诸多讲究。

    「首先您得沐浴,然後再喝一碗莲子粥。」

    沐浴是大奚的风俗,但凡重大一点儿的事情,进行之前都要沐浴。而莲子粥就是连生贵子的意思,这和坊间的说法相差不多。

    喜侍官撑著大红喜袍,「王爷,这是您的婚袍,明日大婚的时候就要穿著,一直要穿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早上?

    也就是说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也要穿著这件里三层外三层的袍子。玄熹撇了撇嘴,穿那麽多怎麽办事?!

    办事……

    玄熹脸上一抹红晕,极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