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将领瞧着那一波波的袭击攻势,狠劲上不像是要一举夺下大齐边关,更像是藉此行为刺探底线,消息传回国都,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尽皆弥漫一股不祥的氛围。
陆云霄其人,亦随着这屡屡进犯,进业建功他的才智武勇逐渐呈现在世人面前,随着一次军中将领错误决策,导致的危机,陆云宵带着手下奇锋逮下对方右翼主将,使正军队伍顺势退败耶律兵马,扭转了齐国正军队伍的劣势,陆云宵谋智应变能力便扬名于军中,又后来发生许多次的以寡胜多之役,陆云霄更迅速的爬上了骠骑将军之位。
因为陆云霄有着与他才情相当的容颜面貌,在军中扬名之际,亦被国内说书客竖立成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少年武神,使的京城内女子顷慕男子神往,而那年陆云宵不过十七。
气候渐寒,皇帝的身体让人忧惧,病痛还不至于让皇帝身体垮下如此之快,究其原因还是边关恶战欺辱太甚,虽然战事时时告捷,但战争的存在本就让人烦忧,无形间便耗弱了人的精气神,心神不稳,自不容意得到良好的休养。
尤其最近,北方耶律族,动静突然小了许多,他们不敢认为耶律一族已经决定罢手,朦胧中他们皆已有所猜测。
傅艾泽自耶律一族进犯便有古怪预感,建府的事情也让李桐缓了速度。
犹记得那一日,飘着细雪,他披着软裘,在皇宫中临云殿外踯躅片刻,皇上身边的随伺太监便领着他进入。走进内殿,穿着随意干净的皇上,气色相当不佳。
看着曾经非凡霸气的父皇如今颓然的模样,让他莫名心酸。他还以为,自己对着这个他称为父皇的人物,不会有所动容,却发现原来他将自己想的太过冷静冷血。
皇上让那些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下,倚在床上看傅艾泽半晌,突然开口道:「泉清。」
那是傅艾泽的字,傅艾泽从来没有听过父皇这么唤他,陡然之间不适应大过于欢喜。
皇上一双精明卓然的眼眸,丝毫不见浑沌,傅艾泽觉得自己的心思彷佛无所遁形。
「朕以为足够了解你的性子,却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亲近你皇兄,朕不认为是太子的诚意打动了你,应该有其他外力促你做出这样的抉择才是。」本在身体初出颓势时就应当传位,却耽搁这些时间,自是因为弄不明白傅艾泽的改变理由,才决定放着看看。
「但朕观你没有拉拢其他人的举措,甚至在太子过分时还有几分疏离的意味。」建府,这么干戈大动明目张胆,他这个皇上都还没有发话呢。那么,这般举措,应当是演给某些人看的。
比如,太子或者是自己。
「父皇!」
皇上伸手挡住傅艾泽的话,「朕并不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说太多话皇上的嗓子不适,忍不住淡淡的咳出声,拂开傅艾泽的手,言道:「泉清,朕从未教过你什么,只是这次……」
「你当要明白,自从你入局,便没有了选择。」皇上叹了声,不再多说,彷佛看透了结果,却不去阻止,看着傅艾泽的脸困惑的眼,恢复了冷淡的神色。
让傅艾泽退下后,就再也没有招见过他。
年前,皇上传位于太子,为齐武帝,年后不久,太上皇驾崩,皑皑白雪盖住了新年的喜悦,徒留悲恸凄怆,宫中涕零,举国悲伤。
大齐国,景和四十四年齐贤帝崩殂,年仅五十二岁,谥号:明睿。
齐贤帝崩殂百日,齐武帝祭宗庙告天,改大齐年号为永德。
时,永德元年,傅艾泽年十六,依礼制封为仁和王,身在宫中辅齐武帝稳定朝臣民心,边关将领制衡拔擢亦有见解,兄弟携手,仅仅百日,朝政便秩序稳当,然因着齐武帝继位,后宫一干母族亦随之权利更迭,故而余波尚再发酵。
皇储角逐才要展开。
朝中动荡未平弥,塞外战事风云又起。
耶律恶奴,竟趁天候乍暖还寒,苗籽勃发之际,大举逼关,突发之下,掠夺城池有二十余处。虽立马给予还击,亦损失巨大,边关百姓人心惶惶,逃难回国都者没有几万也有上千。
仁和王爷实时授领职务,出策安顿难民,放权监督之责与皇帝的心腹人手,半月之内便始其安顿,甚至有余力普查人口,最大程度避免奸细混入国都。
齐武帝与此同时广发特招令,此期入伍之兵若有军功不论升官晋爵皆比他期者快,又,此时尚在军中的官兵,战时抚恤金也有所升高。
这是一波自愿役征召,因为边军尚足,但倘日后有缺额,则必须采强征手段,当然,这是最不希望见到的局面。
耶律族进军时期太过关键,仁和王爷估量边关农损恐造成未来国中粮食锐减,带来危机,又此时军中战马所食秣粮、兵将该补充之谷粮万不能断,便上书齐武帝,严惩屯粮不利益之商,朝中可颁布战时放宽税赋规则,赏自愿捐粮、捐秣之百姓优惠等。后又献策,自办修筑沟渠河道,有利农事之地主奖励云云。
虽边关军事捷报频传,但亦常有败退时,国内亦有连连琐事,齐贤帝丧不过百日便受此冲击,齐武帝心中忧虑甚烦,经常夜不能寝,宫中花园逛腻,依然不得安宁。
终是按照心中所向,走向仁安殿,不让人通报就走进殿内,金玉书阁里一盏盏灯火通明,仁和王爷依旧埋首书堆,振笔疾书。
齐武帝见着那尚未成长开来却可担负国务重任的人影,心中安定。
傅艾泽似有所觉的抬头,「皇兄?」
「可陪朕小酌一杯否?」齐武帝鬼使神差问道。
其实他并非想喝酒,只是想与傅艾泽两人聊聊,或者只要他陪着便好。
「好。」傅艾泽观齐武帝面色极差,心里不祥升起,也忧齐武帝精神状况,故而允之。
也是他年少思虑有缺,对齐武帝心神状态关注不足。
齐武帝对齐贤帝之亲情应当比他更为深厚,所以不似他七日便恢复如初,能正常作息思考。又政务战事纷至沓来,虽内政有他鼎力相助,边关亦有陆云霄护持,压在齐武帝身上的事又何止这些而已。
积累的压力,终究影响了日常,日常絮乱亦会影响人的健康。
轻风徐徐,软月朦胧,酒香微醺,松柏飒飒。
白玉地上月洒执杯影绰,安宁许久,齐武帝添杯多次,已见醉态,反观仁和王双眼清明,还有闲情观池中花朵景致,偶尔见到锦鲤浮头,眼波随之而动灵气至极。
只稍从酒杯抬头,便能见到月环描绘眼前人儿轮廓,衬的脱俗如仙,彷佛随时飘向月宫,离他远远,再也不能相见。
锵!
攫获眼前人,将其困禁于怀里,不让看,不让走,只能待在这里,陪他!陪他!
「皇兄!」傅艾泽大惊,伸手欲要推据。
忽然浓厚酒香从口长驱,唇齿相贴的陌生,亲昵异常,情动博发,胆颤心惊。
并未更深入的要求,感觉怀里人的被动,齐武帝撤离唇齿纠缠,啄吻几下气息不稳又煞白的脸蛋。
他深深的压抑,压抑背德逆伦,割伤自己吓坏他人的情感。
「朕清醒着,不会对你做更过分的事。」齐武帝环在傅艾泽腰间的手,收紧着,已不可抗拒的力道,让傅艾泽不能擅离。
「留在朕身边……朕会着护你,不让你有任何损伤,任何人都不能伤你。」
傅艾泽被迫注视齐武帝泛红的眼眶,疯狂波涌的情感在黑瞳里灼烧,直让他感觉到压抑的疼痛,心神震撼。
那是只能用,入魔来形容的心境。
☆、003君临天下
──气运所夺,君临天下。
003
永德二年,仁和王爷先知卓见稳定国内局势,边关战火亦因国内后续支持稳定,有杀伐回耶律族北方国境趋势。
惟仁和王爷之才逆天又毫无所留,惹一干皇子亲族无法显其才德,又恐齐武帝对其之宠信,再者仁和王爷因性格上不善爱结交,拉拢无法,自有妒忌擅谋者,厌其存在,想方设法离间齐武帝和仁和王爷关系。
国内稍安,就有人臣蹦跳朝堂,捉着仁和王爷建府、娶亲之事说礼,再有说立太子尽早培养皇储一事。
「荒谬!仁和王爷建府、娶亲之事皆是国中大事岂能草率?不说现在边关战火未定,时有变卦,朕需要仁和王爷多加帮手,何能让仁和王爷离宫;就说先皇崩不过一年,不能大办喜事,向朕问礼,朕才要向诸卿问所学之礼何在?」齐武帝驳了这一干人臣联合上奏之事,脸上怒色不掩:「立太子一事,于国更是重要,朕自有判断,岂是尔等可以置喙?」
「莫不是欺朕上位年浅,谁也可来插手论朕家务事?若朕今日不扼这风气,朝政有危!来人,将人押下去,杖二十,再有不长眼色,上奏这种与朝政无关事务者,杖五十,罢黜官职,流放边关!」
时人评,齐武帝重国事大于家事,胸中自有千秋万册,轻重急缓论断分明,不受老臣之言动摇心性,可扛世家清流压力,实乃帝王之道明敞征兆。
夜沉月眠,仁安殿内寝室,两人影纠缠于榻,一人推拒,另一人则是压制不肯罢手。
「够了,呜……」傅艾泽试图推开疯魔了的齐武帝,却又被啃吻撕咬,衣裳被弄得凌乱不堪。
「朕说过不会过分的,可你……你以为推波助澜,朕不会察觉吗?为什么要逼朕?」那联名的单册里,有太傅一脉学子,也有李桐一脉交好官员,至于其他,来自后宫权力纠葛的人马,便不须多提。只是单单太傅和李桐,就能说明许多事情。
所以,他留了一分情面,没有赶尽杀绝。
「那原因,您清楚,何需再问?何须问!」傅艾泽怒喝,他就是故意让齐武帝察觉。
他从那日之后便如困兽,不能立时拒绝,只怕一旦拒绝,齐武帝会出现激烈的反应,到时自己后悔莫及,沉静了许久,不给承诺,不给温情,时光彷佛退回过去,若不是边关战局危险,不能撒手政务,否则于国有难,逼不得以理智献策出计,或许连一丝连系都要断绝。
只是,给予他希望,藕断丝连终究不妥,这次朝上事发,就是他表现出的态度。
既然后宫有人耐不住性,他亦愿搭乘这波浪潮迫齐武帝表态,齐武帝所用的借口,终有可破解的一朝,只待战况趋缓或者先皇丧期过去,他便可自请出宫,再无所阻。
「何其残忍,傅艾泽,朕不过所求如此,亦未求你答复,你竟想用这样的方式割断朕的想望。」怒红双眼,齐武帝勒紧傅艾泽腰间,埋首傅艾泽颈窝啃咬。
如赏玩奇火,就是自焚亦要达到目的。
如今傅艾泽已不怵齐武帝的反应,就是跨越那条界线,只要他守住本心,来日便能逃离。
他也有想守住的东西,即便伤人,即便残忍,即便同样疯魔,也绝不会放手。
「朕不放手,你必须在这陪着朕,一直、永远。」停下侵略,齐武帝抑着□□的双眼深沉,拥着傅艾泽,不断呢喃,就像淹溺的人抱着唯一浮木,死死怀抱不肯撒手,那夜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