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步怀远还问了关于穆祈失忆一事,对于这一点穆祈也是有兴趣的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李乐前后查了几次才告诉两人,穆祈这失忆应该是之前受伤的时候撞伤了脑子,不过细细检查之后并未发现穆祈脑子里有淤血什么的,穆祈也毫无头疼的症状,因此李乐也说不好穆祈什么时候恢复,只猜测大概是之前脑伤恢复了却留下的后遗症,可能过些日子就想起来,也可能再也想不起来,全凭天意。
穆祈听后不免有些失望,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过得也挺好,但对过往的记忆还是有些好奇的,何况他依稀记得刚醒来那些日子的噩梦,尽管他已经确认步怀远就是他要找的人,但总觉得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和事被他忘掉了,心里总计挂着。
对于步怀远来说穆祈最好是永远想不起来,这样,在最后的日子他就这么陪着穆祈,等着孩子出生再让孩子陪着穆祈就足够了,不过李乐却说,指不定穆祈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为此步怀远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他再没法放下穆祈,只能尽最大努力让穆祈日后想起少一些难过,多一些开心。
再说这两日,没有外出步怀远便带着穆祈将侯府走了一遍,也带着穆祈到了原来他用的书房。
穆祈的书房设在偏西处,离步怀远的书房不远,只隔了一段路,两人吃了饭散着步就走到了。进了书房以后,步怀远微笑站在一旁等着,穆祈则绕着走了一圈,随意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发现都是些《论策》《长史》之类的书,也就没了什么兴趣,偶尔一两本不一样的还是医书,挑了挑眉,他怎么还喜欢研究医书?
放下手中的书册,穆祈又环视了一圈,看到一旁的躺椅后抿嘴笑了笑,安国侯府几乎每个房间都摆着一个,似乎步怀远很喜欢躺着,不过他也挺喜欢的。走到书案前,桌上放的还是那些看不懂的书,不过多了一些卷宗,穆祈随意拿了一卷看了两眼,居然都是近日的事,批注的墨迹也都是新痕,不禁疑惑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步怀远。
步怀远看到穆祈拿起卷宗,解释说道,“你不在,有些急事就报到我这儿来了。”
穆祈皱了皱眉,心里不大高兴,“没有其他人做吗,怎么就得你做了,昭国也太人才紧缺了吧。”
步怀远闻言噗的笑了出来,他没想到穆祈会这么说,以往穆祈做什么事都事事亲为,就怕出了什么岔子,穆祈出了事之后他就将责任接了过来,也是不想穆祈回来以后接不上手,却没料到穆祈这回回来是彻底撒了手,想着也就笑说道,“要经你的手处理的事其他人哪能做得了主,送到我这儿的事不多,带着处理掉就行了。”
“这还不多呢?”穆祈拎了拎桌上堆着的卷宗,眼里全是不满,瞪着步怀远说道,“那个萧木头不是说你身体差得很,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做就是了。”
“好,听你的。”步怀远温柔一笑,既然穆祈开口,他也无所谓,准备接下来就将不重要的一些事交给手下的颜朗月和云修处理。
此时分别在禁军和影煞卫值勤的两位副统领颜朗月和云修同时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
“嗯哼。”对回答满意的穆祈这才扔下卷宗,离开书案,抬头时一眼看到挂在墙上的长剑,心里一动,走到墙边拿下长剑,用手摸了摸,熟悉的触感让穆祈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几个画面,有他拎着剑湿淋淋地站在河边,也有他就着烛光不停擦拭这柄长剑,画面闪的飞快,穆祈只皱了一下眉,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只好转过头问向步怀远,“这是我的佩剑?”
步怀远摇了摇头,眼神深邃地看着穆祈和长剑,最后轻叹了一声,走上前,浅笑着说,“你不用剑,这是我小时候用着玩得,后来送给你做定情信物,你就留着了。”
“定情信物?”穆祈先是轻轻地跟着呢喃了一句,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红着脸瞪着步怀远低骂道,“不正经!”
步怀远笑而不语,温柔地从穆祈手中拿过长剑重新挂上墙,“你现在有了身孕,刀剑的东西还是别拿久了,小心冲撞了。”
“怕什么!我儿子将来必然是武功高强……”穆祈哼了一声反驳道,随后想到步怀远刚刚所说,疑惑地看着步怀远问道,“你以前会耍剑?”
步怀远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叫耍贱……无奈地对着穆祈笑道,“小时候学过一些,后来生了病就不学武了。”
“哦……”穆祈凝眉打量了一番步怀远,最后勾起嘴角得意地笑起来,“没关系,你不会武功,以后我保护你!”说着甩了一下头,身后长马尾随着动作轻轻一晃,整个人背对着门口,在阳光照耀下似乎闪着一层浅浅的光晕。
步怀远深深地看着穆祈,没想到他又再次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动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情愫,抬手握住穆祈的手,向前走了一步,脸靠近穆祈的耳边,非常轻柔地回了一句,“好”,然后就这么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穆祈。
穆祈被看得不自然的红了耳根,甩了甩手挣脱,也不敢再看步怀远,转过身子挺着肚子就往外走,“不看了,回去休息了!”
步怀远跟在后面又再次轻笑起来,仍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好。”
“好什么好,除了好不会说别的!”穆祈嘟哝着又转过头瞪了步怀远一眼,看着步怀远消瘦的身影,还是没一走了之,哼了一声又回过身抓起了步怀远的手,拉着对方一同向前走。
“呵。”这次没有再说好,步怀远又是轻轻笑了一下。
“……”穆祈翻了个白眼。
☆、觐见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到第二日下午宫里奉旨来了人询问两人情况,步怀远差人回了话,表示两人已无大碍,明日就带着穆祈入宫,内侍满意地回去回复了。而当天晚上步怀远先给穆祈做了些准备,以免明日入宫出了什么岔子。
“明日到宫里,你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照直说便可,帝上知你失忆,不会难为于你。至于你在延国查探的东西,跟着你去的影煞卫已经整理出来,他们知道都的记在这小册子上,你仔细看一遍,有什么问题便问我。”天还没黑透,屋里已经点上了灯,步怀远从怀里抽出一本很薄的黄色小册递给了穆祈,认真地说道。虽然不愿穆祈记起以往的事情,但明日入宫,什么准备都没有对穆祈来说也是毫无好处的。
穆祈挑眉接过册子,眼神微动地看了一眼,随后快速地翻看了一遍,将里面内容熟记于心,便合上册子递还给步怀远,正色问道,“和我一同前去的护送队有几人回来?”册子里既然说的是护送队几近全灭,必然还有存活者。
“有两名护卫幸免。”步怀远略带讶异地看了下穆祈,只觉得突然认真起来的穆祈似乎有一些像是成年后的穆祈了。莫不是记忆……
“两人?是先行离队还是拼力逃出?”穆祈皱眉问道。
“据这两人回复,是按你的吩咐先行前往邺城寻求支援。但支援队伍赶到时,已无你之踪影,对方的人也不见,只有留下的护送队尸体。”步怀远沉声说道,似乎又是想到收到消息那些日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嗯……也就是说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见过追逐的人的真面目了?”穆祈眼里闪过一丝锐利,低声问道。
“是。”步怀远点了点头,影煞卫赶到的时候也未看到对方人影,众人都不知他们是被何人所袭,延国也一直拒不承认派人追杀,何况当时延国确实内乱初起,派人追杀穆祈实属节外生枝,因此追袭的人是谁,他也一直在追查。
穆祈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些人的尸体带回来了吗?”
步怀远知道他问的是那群跟着前去的护送队人员,随即温声道,“都已经安葬,他们的家里人也都安排妥当了。”
“嗯。”穆祈轻声应了一下,虽说不记得那些人,但想到一群人跟着他外出却最终都没能回来,难免有些心情不好,想着有时间还是应该去看一看这些牺牲的护卫们。
整理了一下情绪,穆祈又问道,“洛王的情报很重要?”从册子里看,似乎他去延国这一趟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打探洛王的消息。他虽然失忆,但这几个月也一直在打听消息,两国的情况都知道一些,也自然听过昭国洛王的一些事,但其中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因此看到他在延国一直要查洛王的事情,也有些奇怪。
步怀远听到问话怔了一下,随后淡然道,“无足轻重。”
穆祈挑了挑眉,虽然步怀远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似乎感觉出步怀远有一些……生气?莫非他和这个洛王有什么过节?
“不用想太多,明日到了宫里我会在你身边。”步怀远很快恢复温和的语气,柔声说道。
穆祈闻言点了下头,既然步怀远不愿多说,他也没什么兴致多问,反正他如今失忆,想来容楚华也是不会问他什么的,至于其他的,他倒不是很担心,他既然是他们口中的丞相,必然不会只是失了忆就什么都不行了,如此想着,说道,“嗯,翻不出什么事儿。”
最后,步怀远将宫中的一些情况简单交代一下给穆祈之后,两人便和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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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步怀远和穆祈就起床准备入宫面圣。虽然之前穆祈嘴上和步怀远抱怨过不见,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到了时候他仍然是一身正装准备妥帖的出门。
张伯早已在门外备了马车,还是那日步怀远去接穆祈的时候那辆车,外表朴素内里却是设备齐全。两人缓步走出门口,宫里接应的内侍都已在门口候着,见两人出来,忙上前行了礼,转述了一番容楚华的口谕,请两人上车出发。
步怀远微笑给了内侍赏银,先一步上了车,穆没什么表情地祈瞥了一眼内侍,才跟着跨步上车。虽然这两日与步怀远一起时玩玩闹闹,但除了步怀远,穆祈骨子里还是对所有事情都含有一丝防备,毕竟失忆不是其他病症,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车外接应的内侍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于刚刚被穆祈看的那一眼还心有余悸,穆相冷血无情的大名朝堂上下都知,这次回来说是失了忆,可就刚刚看上去,好像根本没变嘛!
车里如上次一样垫着厚厚的软垫,穆祈进入之后靠着窗慢慢坐下,半掀着车帘,随意地看着车外景色,他还在思索步怀远昨日告诉他的情况,此时微微蹙着眉,表情比平时认真许多。
步怀远知道穆祈需要整理一番,也就没有打扰,而是坐在另一侧,淡然地对外吩咐道,“起行吧。”
马车缓缓前行,看了半天后,似乎对车外风景失了兴致,穆祈放下车帘靠在身后软垫上,闭着眼休息。
他回来这两日一直呆在安国侯府还未出去过,除了昨晚步怀远告诉他的一些情况,其他什么都不了解,对于昭国对于盛京,现在都如瞎子摸象一般,一知半解。即使昨日步怀远说了许多,但这么多年的事情又岂是一个晚上能说得尽?
“想什么这么出神?”一只微凉的手突然覆盖在额头上,轻柔的声音响起。穆祈睁开眼,步怀远正温柔宠溺地坐在一旁看着他。
“没什么啊,想想你,想想孩子。”穆祈突然弯着眼睛含情脉脉地说道,看到步怀远一下怔愣的表情,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好像有点知道怎么对付步怀远了。
步怀远本来被穆祈肉麻的说辞唬的一愣,随后看到穆祈大笑,反应过来,无奈地跟着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什么。
入了宫以后,穆祈和步怀远被内侍一路带到了昭阳殿正殿,穆祈跟在步怀远身后走入殿内,暗中观察着周围环境,虽然好像是第一次来,但感觉却熟悉的很,好似来过千百遍,至此他也才终于有些相信,自己可能确实是昭国的丞相。
容楚华垂首坐在案前,见两人进来,收拾了手上的奏章,浅笑而对。引两人进来的内侍将两人带至大殿中央便退了下去,穆祈和步怀远正要一起跪下行礼,容楚华忙出声阻止两人,“快起来,穆祈你有了身孕莫要行大礼,怀远也是,坐吧。”
一旁内侍无声地端了两把椅子来,穆祈看了一眼,拉着步怀远走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
随后容楚华如同步怀远猜测所说,没有多问什么,只与两人闲聊询问了两三句,并叮嘱了穆祈注意身体,其他便没再说什么,毕竟穆祈查探的情报,影煞卫也早就报了上来。一阵闲聊时间也很快过去了,顾虑两人身体,容楚华也没有再多留两人,只是最后看了眼穆祈,状似无意的问道,“穆祈何时复职?”
穆祈立刻就挑了一下眉,不大愿意地说,“臣不记得事,怕是一时做不好。”
“你任职丞相多年,哪有什么做不好的。”容楚华抬手挥了一下,不在意地说。
“我……”穆祈皱着眉还想再开口拒绝,却被坐在一旁的步怀远轻轻捏了一下手,打断了话。
“帝上,小祈有了身孕又失忆,短时间内也上不了手,还是等孩子出世了再说吧。”步怀远声音柔柔的响起,也是明显向着穆祈,“帝上若有什么差事,先交给臣办吧。”
容楚华看了看两人,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挥挥手让两人退下。没办法,人家相公护着,他也不能强迫啊。唉,这年头,帝王也不好当啊!
见过了容楚华,获准了正式的假期,穆祈心情不错的和步怀远离开了皇宫。而在回去的马车上,穆祈仰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琢磨着,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和步怀远磨合……
☆、忆梦
穆祈正式获了假,步怀远却是没有的,影煞卫和禁军的事务很多还是要他亲自处理,因此每天也会抽出些时间呆在书房。开始时穆祈还有些不放心,会陪着一起呆在书房,步怀远处理事情的时候他就躺在一旁看书,不过几日下来见步怀远游刃有余没有什么问题,也就不再次次陪在一旁,而是自己找事做去了。
说来在盛京穆祈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做,刚清醒的时候是在小村里养伤,后来为了寻找记忆和躲避不知名的仇人,一直躲躲藏藏地打听消息,而前几日又是因为步怀远生病的事折腾了几日,这会儿一切安定下来,反而是闲的慌了。
若说穆祈现在想做些什么,大概也就是能早点恢复记忆了,虽然步怀远一直不在乎甚至有些劝他不用去想以前的事,可他心里还是觉得得想起点什么来,不仅仅因为他对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而不开心,更因为他总觉得步怀远或许还有什么在瞒着他,很重要的事,因此这几日步怀远忙的时候穆祈都是一个人在安国侯府和丞相府闲逛,希望找到点什么回忆。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问别人,但除了步怀远穆祈对于其他人的话并不信任,其实即使是步怀远的话,他也并不完全相信,只是他直觉步怀远不会害他而已。
说起来对步怀远,现在穆祈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是从第一次见面认定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后,那种强烈的就是这个人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看到步怀远倒下的时候他也是心痛不已,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以前是爱步怀远的。可是光有情没有支撑的记忆,这让穆祈一直很没有安全感。
这种情愫只是一种惯性的情感,如果一直想不起来,穆祈不知道他是不是能一直凭着这样的感情而去喜欢步怀远,也不知道步怀远会不会也有一日觉得他其实并不是以前的穆祈因而不再喜欢他?
不对,步怀远喜欢他吗?穆祈突然心中一顿,从在延国的时候他就一直听萧亦然白一他们说过步怀远多么担心他的事情,回来以后步怀远也一直对他十分温柔宠溺,而他也察觉到自己感情,因此才会认为两人是互相喜欢的,可从这些日子打听到的消息可以知道,当初是他追着步怀远的,连两人成亲都是他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