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是那名负责传话的影煞卫,平时都是乔装成侍从跟在护送队伍中,此时他正是一身侍从打扮,进门后反手关上了门,恭敬地对穆祈行了一礼,“相爷。”
“嗯,事情安排的如何?”
“回相爷,所有暗线联络人全都已经失去联系,应该已经全部牺牲,而在我们离开盛京之前,影煞卫还收到过信息传回,估计是我们离开之后的事情。”那人脸色凝重却又十分冷静地看着穆祈,轻声说道,“这几年延国传回的信息已经越来越无价值,侯爷早就推断是暗线出了问题,但因为联络并未断过,只道是延国有所察觉防范更重,此次全部失去联络,想来应该是延国早已发现我们的暗线了,重新布线恐怕需要费一番周折。”
穆祈点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拔出所有暗线,不可能是最近才发现的,那么证明延国至少已经查到这些暗线很久,一直没有彻底消除而是放任他们传回被控制好的情报,应该也是延国的应对方针,一来可以放松昭国警惕,二来已经暴露的暗线总是好掌控许多。
不过他们刚到延国就一下全部清除了这些暗线,看来延国对于慕容尧一事以及多年计划被毁也不是完全不介意。而且这一做法显然也是一种暗中示威,这是告知昭国,我有卧底你也有暗线,大家谁都不要装无辜,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玩儿的就是谁最能光明正大地干着龌龊的事却不让人知道,最后胜出。
看来,延国这些年的确野心不死,就是不知这一手究竟是谁使出的,。延帝处事圆滑不会这么激烈,慕容清人如其名清高的很,也绝对不是这样玩心机的人,慕容宣虽然心机深沉,但就这段时日的接触,穆祈倒觉得慕容宣与容楚华某些地方还是相似的,做事不会这么不留后路,那么最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就是慕容锦。
穆祈不禁蹙眉轻叹一口气,尽管处事方式不同,但延国这几个皇子还真是都不能小觑。
“留几个人在临烨待命,其余人先跟我一同回盛京,留下的人勿必隐藏好,莫泄了身份,事情不急在一时。”穆祈想了想吩咐道,随后又问向那人,“洛王的信息可有查到?”
“回相爷,并未查探到洛王在临烨时的消息,不过根据影煞卫这些年收集的情报,洛王回昭国之前,延国的暗卫营曾抓捕过一名逃犯,当时声势大,只不过那时推断是延国的逃犯,并未刻意调查过,如今一番研究,那人很有可能是当年的洛王。”
“既然如此,尽量多查一些那人的资料,不过时日不多,三天后我们便要启程回国。”穆祈再次揉了揉额角,交代着。
乔装的侍从闻言行了一礼领命,见穆祈并无其他需要交代的事物,便先行退下。穆祈微微靠向椅背,缓了缓刚刚突然而来眩晕感,再睁开双眼时已是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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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日而过,穆祈在向延帝辞行之后便带着护送队离开了临烨,回程并无要事,不如来时这么急,在慕容宣的陪同下,穆祈一行人也是花了好些日子才到了边境,而慕容宣也是一直将穆祈的队伍送到了边境才离开。
临行前,慕容宣似乎接到了临烨传来的什么消息,一瞬间脸色大变,只与穆祈简单拜别就匆匆离开,让穆祈也有些意外和好奇,这个让善于隐藏的慕容宣如此大变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心有存疑,穆祈立刻叫来了乔装的侍从,安排他与还在后方的影煞卫联系,探听一下临烨发生何事,并让影煞卫加速赶来汇合。
交代完要查的事情之后,穆祈行进的队伍明显加快了速度,虽说回程无要事,但穆祈此时却是归心似箭,不仅仅因为心中挂念愈深,更是因为他这两日才发现的一件事。轻轻将手覆在腹部,穆祈嘴角微微勾起,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属于他和步怀远的孩子。
穆祈虽然不是医生,但因为步怀远的原因也跟着云墨之学过一些医术,也知道一般男子有孕,孕相不显,要到后期才易探知,但习武之人,对自身情况颇为熟悉敏感,加上怀孕的时候可能会有内息紊乱不继的情况,脉象也较之常人先一步显现,往往更容易探知。
自从他到延国以来时常感到疲累,开始尚不在意,但这几日出现内息不继的情况他才重视起来,昨日特意为自己探了脉,果然是有了身孕,这个消息来得太意外但也太惊喜,那一刻穆祈甚至很想直接飞回盛京告诉步怀远,不过很快穆祈就冷静下来,如今还在延国边境,他有孕的这个消息还是不公开的好,何况他也想第一个告诉的人是步怀远,因此只是加快了回程速度,希望早日回到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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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穆祈选了一间客栈休息,即使在赶路他还是合理安排行程的,毕竟充足的休息也是很重要。跨下马,先一步进入打点的侍卫已走出对他点了点头,穆祈将马匹交给身后的侍卫,跟着进入。
客栈里人不多,一楼零零散散坐了几桌正在用餐的人,穆祈扫了一眼,大部分是平民百姓,也有一些看上去是走江湖的人,他们各自小声的说着话,对穆祈一行人的到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自顾自地聊起来。
穆祈一行人数众多,客栈掌柜接到这么大笔生意自然非常高兴,直接热情地出门相迎。穆祈没什么胃口没有与众人一道用餐,只要了一间上房休息,剩下的事情则交给了那名打点的侍卫安排。掌柜一看穆祈架势就知道他是众人之首,忙恭敬地让店小二领了穆祈上楼。
走在楼梯上,穆祈突然感到有一股视线盯着他,回首望去,那感觉却消失不见,穆祈微微蹙眉放缓了脚步,一边跟着店小二慢慢走着一边细细观察楼下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一处与众不同。
在门口靠墙的一桌独坐了一人,正低头饮酒,穆祈望去的时候那人正好抬头,面相竟有些眼熟。那人对着穆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扔了银钱在桌上就起身离开了客栈。
穆祈冷冷地收回视线,面色不变,直到跟着店小二走到了屋里,才细细思索起来。那人面相眼熟必然是见过的,而他又没有太深的印象,那应该不是熟人而是最近才见过,且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才会让他记得,如此一推敲,穆祈猛地想起来,在来延国的路上,他曾在昭国见过这个人。
当时那人在驿站不知道追什么东西闯入了他们的护送队伍,被侍卫拿下,他看那人确实是无意而为,就命人放了,没想到如今在延国居然会再次碰到。穆祈不是天真之人,这人与他毫不相识,居然会在他们回程路上再次遇到,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相遇。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但穆祈内心隐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暗中叫来了侍卫领队,穆祈简单吩咐几句,安排众人用过晚餐后加强戒备,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立刻出发。
☆、异变
隔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透,街上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散的一些早市商贩开了门。穆祈起来后就吩咐随行侍卫尽快准备出发,因为他们所呆的客栈靠近城门,出城只需要不到半个时辰,加上这次随行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接到命令后很快就麻利地准备好了,离开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完全没有惊醒客栈的其他客人。
穆祈一人一马跑在最前面,身后齐刷刷的跟了一队人,来的时候因为要护送棺椁,因此还备有马车,回去的时候为了轻便,穆祈直接命所有人都换了快马。从这个城出去以后,一日一夜就可以到昭国边境,之后休息一晚,第二日天黑前就可以到邺城,到时候在邺城等影煞卫的人汇合之后就可以一同前行。突然又想到昨日在客栈遇到的那人,虽然那人只在他们进客栈的时候出现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但穆祈隐隐总还是有些奇怪的感觉,似乎那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队伍行进到中午时,有侍卫上前请示穆祈是否休息,穆祈摸了摸身下的马儿,想了想还是同意就地扎营,休息半个时辰再行赶路。
一群人安静有序地将马儿拴好吃草,然后几个几个分队聚在一起坐下吃起干粮,穆祈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大石上,也翻出了准备好的干粮,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想到接下来还要赶一段路,穆祈还是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相爷,您吃这个吧。”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卫突然跑到穆祈面前,伸出手递过了两个大肉包子,声音中气十足又略微带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昨晚儿就没怎么吃,这会儿再吃这些个干饼哪能行,吃点软面带肉吧!”
穆祈抬眼望去,那侍卫双手捧着一块干净的白纱布,上面放着两个大肉包子,应该是早上从客栈拿的,因为时间有些长,已经有些冷皱,不过拿来前显然又被人用内力微微加热了一下。送包子的侍卫是这次护卫队里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九岁,听说一直很仰慕穆祈,因此被分配到这次任务时高兴得几天没休息好,一路上都兴奋得很,这些也都是路上穆祈听到这孩子和别人聊天时说的。
虽然看上去冷漠,但穆祈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之人,只是平日里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步怀远和政事上,很少与人交流罢了,此时看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拿着包子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了。如果是平时他到不介意收下,不过现在他确实没什么胃口,收下也是浪费,因而穆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那小侍卫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没有放弃,将包子又向穆祈面前推了推,红着脸说道,“相爷您要不尝一个吧,这客栈的包子还挺好吃的,蛮香的!”
那包子被小侍卫这么一推破了些皮,里面肉馅漏了出来,确实如小侍卫所说挺香,但这香味却让穆祈脸色一变,胃里一阵翻滚恶心,身子也明显向后靠了些。那小侍卫见穆祈脸瞬间黑了,以为穆祈是真的讨厌这包子,尴尬地搓了搓手,将包子又重新包好,低着头有些失望地走回去了。
穆祈好不容易压下反胃的感觉,却看着那小侍卫显然误会了什么,没精打采地坐回去,一时也有些无奈,想解释一下,但又觉得有些多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好在那小侍卫虽然失望倒也没有低迷太久,被一群人打趣几句又生龙活虎地和人聊起天来。
穆祈靠着树枝看着不远处小声地打闹着的一群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手也轻轻覆在小腹上,也许这个孩子会为他和步怀远带来转机。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穆祈起身刚准备让所有人上马,忽然一阵轻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地上斑驳的树影也微微晃动起来,穆祈皱起眉,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右手抚上树干,闭上双眼静静听着。另一边几个耳力较好的侍卫也趴□子贴着地面听起来,不一会儿眉头都有些皱起。
“所有人上马,快马向昭国方向前进。”穆祈猛的睁开眼,几步走到自己马儿身边,手一挥震开拴在树上的绳索,翻身跃上,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叫着。
这些侍卫也都是反应敏捷,穆祈刚一提醒就都纷纷跃上自己的马,跟在穆祈身后快马飞奔。所有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即使刚刚没有听到,在跑了一段,身后马蹄声越来越明显的情况下,众人也都知道,他们正在被人追赶。
穆祈紧紧握着手中缰绳,他在起身的瞬间就有所感觉了,后来仔细听的时候才确定,有一大批人正向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起码是在他们之上,传来的马蹄声几乎整齐一致,也没有其他喧哗的声音,想必是一群经过训练之人,如此情况硬敌则有些勉强。而这里虽然离他们早上离开的城池不远,但身后追逐的的人也是从那个方向而来,无法确定是不是延国的人,因此穆祈还是当机立断让所有人先行加速前进,如果对方无意于他们,一段路程之后就能拉开距离,如果对方的目标就是他们,那只能边走边寻其他应对的法子。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后面追着他们?
没有给穆祈太多思考的时间,对方的马儿速度显然比他们的要快上一些,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能在身后看到对方的声音,轰隆的马蹄声也几乎震耳欲聋。穆祈大概目测算了一下,他们这里不过二十人左右,对方看上却有近三十人,而且还无法确定是不是最终人数。
“相爷,这么跑我们的马儿很快就没力了!直接对上吧!”一名侍卫策着马追到穆祈身边,大声喊道。
穆祈皱了皱眉,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为了长期赶路选的马儿都是耐力较好的,如果拼爆发力估计是拼不过后面的人,而且穆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虽然个个都是使劲拍着马跟在他身后,但眼神里那股气愤却是怎么也抹不掉,毕竟这护送队都是容楚华从禁军和大内侍卫中挑选的精英,如此一路逃跑实在不是他们的风格。
想了想,穆祈稍稍用了些内力对那名侍卫传音说道,“派两人继续向前,一路别停,入昭国边境后立马让人联络邺城城守前来支援,其余人随我回头。”
那侍卫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骑着马回到护送队中,很快就安排了刚刚给穆祈送包子的那名小侍卫和另一名经验丰富的人继续向前,其余所有人都跟着穆祈掉转马头停在了路中,不一会众人视线里就出现了滚滚烟尘。
对方见穆祈的人停了下来,也很快地整齐停在了五里之外,接着队伍从中间让开,一匹纯黑色的马缓缓步出,马上坐着的赫然是穆祈昨日在客栈见到的那个人。不过今日他的装扮不同于昨日,不再是人们平常穿的长褂布衫,而是一块贴身的黑色布料裹覆在身上,外面套一件蓝色的短卦,臂膀处都没有衣袖而是缠绕着许多布条,下半身也只有一条到膝盖的宽松裤子,裤腿收紧呈现一个奇异的形状。穆祈扫了一眼,这人身后的所有人也都大多是这样的装扮,偶尔有一些区别,但都不是昭国和延国的服饰。
那人骑着马向前走了几步,穆祈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直到那人站定,才开口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着我们?”
那人笑了一下,右手握拳搭在胸口心脏位置头微微低下,行了一个奇怪的礼,抬起头时却是突然晃了一下手,一道银光从瞬间从那人右手射出。穆祈一直看着那人,此时看到银光飞来,抬手一挥,那人射出的飞镖就被打入一旁大树中。
穆祈冷下脸,对方居然不回话直接动手,如此必然是针对他们而来,如此也只能拼上一拼。不再犹豫,穆祈对身后众人示意了一下,一夹马腹当先向那个人冲过去。先下手为强,擒贼先擒王。身后的侍卫们也很快跟上,边策马边快速地抽出自己的兵器。
对面的队伍也是反应迅速,在这边一有动静时就已经四散开来将队伍拉成一个包围圈,意在将穆祈这边所有人圈在其内。
穆祈快马冲到那名领头之人面前时,脚底一蹬从马上飞身而起,挥掌向那人劈去,那人反应极快,面对穆祈的飞来一掌眼睛一眯,身子整个向右边侧倒,险险避开,接着趁着穆祈借力落回马上的瞬间迅速驱马绕到穆祈身后,又再次扔出一枚暗器。
穆祈一掌劈空,身形一转,向着对方人群中拍去一掌,直接拍飞了一人,随后借力飞回自己马上,感到身后暗器飞来又再次腾空一跃,躲过那枚暗器,并在落下时用脚尖踢了一下那暗器,使得那枚暗器直入对方又一人的眉心。
转过马与那人对峙,这回两人都没有轻易出手,穆祈打量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如今他们人少,被包围在内圈,若要突围实属不易,而且尽管双方武力值并不相差多少,但人数的差距已经渐渐让自己这方落入下风,已经有几人明显受了些伤。
穆祈紧紧盯着对方暗自思索,他派去邺城调取支援的人,一时半刻是赶不回来的,如果耗在这里,最后只能被对方一网打尽,而且刚刚一番动武他明显感到了自己因为有孕在身内息不继,如此对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