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你这碟里剩下的花生。”
路小佳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说。”
“我猜我们走出这栋酒楼,就会收到钱富贵的邀请。”
“好,我跟你赌。”
傅红雪自然是不和他打赌的,他用他那独特的走路姿态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路小佳和何无连远远地走在后面。
路小佳问:“傅红雪真的走了这么远而来?”
何无连叹了口气,道:“自然。”
路小佳的眼神闪了闪,道:“他为了叶开真是付出的够多。”
何无连笑了,笑容居然带了几分惆怅,过了片刻,他说:“叶开也真是个可怜人。”
路小佳道:“可怜什么?”
何无连却没有说话了。
因为他赌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闭关了,此文暂停,等一月回来继续更
☆、临阳城(2)
05
傅红雪已经停了下来,路小佳和何无连一块儿赶上前去。
一身白衣江湖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立于桥前,眼见着三人迎面走来,他就干脆朝他们走了过去。
“傅公子,何公子和路公子。”他竟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三人的身份。
“你怎么认识我们?”路小佳问。
“在下虽久不过问江湖世事,但是三位的名声如雷贯耳,想不知道也是难的。”白衣人笑道,“我们老板有请三位到府上一叙。”
何无连突然笑了,道:“能够得到‘白衣神剑’苏妙水的称赞,是我的荣幸。”
苏妙水面上一怔,半晌敬佩的眼神看向何无连,道:“苏妙水早已退出武林,没想到何公子还能一眼看出在下的来历,真不愧是百晓生第二的神算子。”
傅红雪道:“你家老板是谁?”
“自然是宋二爷。”
“哪个宋二爷?”路小佳问。
何无连拍了拍路小佳的肩膀,笑道:“这临阳城还有几个宋二爷?不说临阳城,这全天下也没第二个宋二爷,他说的,当然是富贵钱庄的打老板宋来。”
苏妙水称赞地点了点头,道:“何公子果真无所不知。”
何无连笑了笑没说话了。
说起宋来,这人的名号在商人的圈子里几乎成了活传奇的代名词。宋来祖籍江南,早年赶上天灾,江南不知道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宋来也是其中的一员。他父母双亡,稍小的妹子也在天灾中死去,唯独他一人辗转流落到了黄河一带,后来因缘巧合,遇到个有钱的商人,看他可怜就扔给他几颗碎银子。这碎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却足够让宋来一日三餐不落的过上一个月,结果宋来却是个天生有经商头脑的主儿,竟然拿着这几颗碎银子给自己置办了点过得去的衣裳,用剩下的银子跑遍整个城,最后居然赚到了几十倍于碎银子的钱两。到了后来他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二十年间竟成为天下最大的织造商,甚至成为皇家用品的供应商。
宋来不再落魄之后,也因为幼年的滴水之恩,每到逢年过节或是临阳城里哪家红白事,他都要送点薄礼,若是赶上天灾人祸,更是捐银无数,因此深得临阳城里平头老百姓的尊敬。
这故事在商人的圈子里流传甚广,至于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又是只有宋来本人才会知道的了,不过大体而言却是错不了的。
几人从城东一路走到城西,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宋来的宅邸。
宋来的宅邸不算太大,起码,比起曾经的关东万马堂而言是要小得多的,只是宅邸内小桥流水、堆山叠石却让人误以为到了塞上江南,尽管庭囿的色彩是鲜明富丽的而不是清淡典雅的。
“宋二爷不愧是宋二爷,我就是卖一辈子的情报,也赚不到这么大个宅子。”何无连感叹道。
苏妙水笑了笑,没有答话。
何无连又转头去问路小佳:“你杀人可赚得了这么多银子?”
路小佳很是讶异,问:“我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何无连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是的,我倒是问错人了,你就算赚了十几万两银子,也能随随便便转手送人。”
苏妙水自然不知这其中的故事,惊讶地看了路小佳一眼。
“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不就得了。”路小佳冷冷道。
“好一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声音从远处的迎客厅里传来,虽然还隔了一段距离,但是这人的声音却还是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傅红雪和何无连对视一眼,已经明白对方所想。
进了迎客厅,只见屋内摆放着一张数丈长的长桌,长桌旁摆放着几十张黄梨木椅,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富贵钱庄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富贵之气尽显。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约摸五十多岁,想来就是宋二爷宋来了。
宋来见客人到了,连忙站起来迎接,他长得圆润敦厚,脸上又惯常挂着亲切的笑容,何无连一看,就知道这位宋二爷是个令人喜欢的人,最起码,绝对不会让人讨厌。
“想必三位就是傅公子、何公子和路公子了。”
“正是。不知宋二爷找我们三位有何事相商?”何无连率先问道。
“何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来,我们坐下谈。”
等到客人都坐下之后,宋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瞒三位,我也是为了关西长风镖局一事,找三位前来。”
何无连讶异地看着他,道:“莫非宋二爷也知道了这事?”
宋来点了点头:“长风镖局钱老板和我是老相识,连带着贺雄镖头和司马镖头也熟识得很,出事没多久,我便知道了这件事,又听闻司马镖头一去不复返,甚是担心。听说叶开叶少侠也在追查此事,可后来也没了消息,我派人给长风镖局送信,却得到了几位不日将到达临阳城的消息,便有了找三位帮忙的心思。”
“宋二爷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自然是我告诉二爷的。”从里间忽然走出个人来,正是当日邀请傅红雪和何无连去见司马长风的美艳女子。
“这位香儿姑娘,也是司马镖头手下的年轻镖师,详细情况她会跟三位说。”
香儿走上前来,道:“实不相瞒,奴家睡眠一向特别浅,而且尤其是听闻犬吠鸡鸣之声就会醒来,前几日在陈家庄总是辗转反侧才来入睡。那日深夜,忽然整个陈家庄都变得特别安静,奴家虽然成为镖师不久,但好歹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年,就留了个心眼离开了客栈,结果就见到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而且竟然目的地就是破庙,奴家担心地跟上去,又怕泄露了行踪,只得小心翼翼不出一点差错,结果我家镖头……本已腿上受伤行动不便,因此中了他们的下怀,被他们残忍的杀了。奴家的功夫敌不过那群人,想到二爷就在不远的临阳城,就赶紧赶到这临阳城把消息告诉二爷。”
何无连的眼睛闪了闪,却什么也没说。
傅红雪脸上仿佛蒙了一层冰,冷气森森。
只有路小佳玩味似的听着,显然他将自己看戏的目的贯彻的十分到位。
傅红雪道:“你可曾见到为首的人?”
香儿却摇了摇头,道:“他们脸上都围着黑布,看不清楚相貌,只是……武功十分狠毒,乃奴家平生少见。”
傅红雪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宋某找三位前来,也并非强求三位帮忙,只是宋某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若三位不愿意出手相助,宋某也绝不会强行拦着三位。”
何无连突然笑了,道:“二爷哪里的话,叶开是我的朋友,本就是他为了这件事找我和傅红雪而来,现在他没了消息,我们自然应当帮忙才是。至于路小佳……”
他看向路小佳,眼里闪着狡猾的光,显然是想把路小佳也拖下水。
路小佳见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道:“我和他们两个一起来的,单独离开好像也不太好。”
宋来立刻站起身来道谢:“多谢三位少侠,如此一来,长风镖局这件事就有了指望,司马镖头的大仇也可以雪恨。”
几人相谈一番,一来二去已是到了晚膳的时间。宋来也的确有请他们帮忙的诚意,不过数人的晚饭而已,菜却摆了半张长桌,酒则摆了剩下半张长桌。
等到酒足饭饱,何无连都醉的走不动路,三人就此下榻于宋来的宅邸内。
半夜。凉风陡生。
傅红雪躺在床上,却没有入睡。
敲门声忽然响起。
“谁?”
“是我,何无连。”
傅红雪起身开了门,门外的正是何无连。他虽然浑身酒气,但是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傅红雪让他进来,何无连顺手关了门。
“你还没睡?”
傅红雪道:“你不也没睡。”
何无连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既然我看出了香儿话里的疏漏,你也该看得出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