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秀秀?你们俩……”
“不不,没有的事,就是她老往这里跑,还对我的一些事管来管去,俨然当自己是这边的女主人了。”我摊摊手示意他我很无奈。
哪知他倒笑起来,“那你干脆跟她结婚得了,我看她还是不错的一个姑娘。”
“哎?连你也这麽说。”我苦笑道。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决定先去吃饭,出门时天阶的夕阳把云彩烧成了紫红,他望望天轻声道,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我们去酒楼点了些吃的,商量接下来的行程以及各自对这个圈子的看法,几杯酒下肚,身体暖洋洋的,我见他脸颊有些红润,笑他看起来像个清秀的姑娘,他亦还击说我还是个唱女旦的角没资格说他,於是两人就笑起来,我看著他满是笑容的脸才发现原来刚见面时的隔阂已经在不知觉间烟消云散了。
☆、02
本想让吴邪在这里多留两日,待准备充分後再出发。但他待足一天後便不愿再等下去,说以免夜长梦多,而且这次是去收购东西外加找人并不需要下地也没必要准备什麽,带些必需用品就足够了,何况有些东西也不方便带上飞机,如果到时真需要什麽到那再买也行,省的一路上背著倒觉得劳累。我实在拗不过他就答应了明天出发。
第二天一早他便起床,早饭没吃就碰碰的敲我房门,我看看窗外一片漆黑又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显示4:30,我真服了他了。我下床去开门,天气刚进小寒,我搭了件外套在身上,周遭的低温让我有些发抖。我拉开门双手抱胸倚着门沿连打哈欠,而他已经穿戴整齐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模样。
我没生好气的说道,“把我吵醒想干嘛呢,你也忒积极了吧。”
估计是见我这幅模样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没有直接催我而是旁敲侧击的说八点的飞机,怕起晚了赶不上。
由於整个人还处於未清醒状态,他的话模模糊糊飘来飘去,我捉不住重点,脑子中盘算的全是昨晚在秀秀家跟她整理账务到半夜的事,算起来现在起床的话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真怕自己会晕在半路。
我说行吧,你先让人准备早餐,我洗漱一下就来。
他像是听到了满意回答,一下子有了精神还抓著我的肩膀承诺等下飞机上决不跟我聊天连空姐也不行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一路。
我被他逗乐了,笑道“拜托了,如果是漂亮空姐的话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可乐意黑著眼圈和她们聊天了。”
一切准备就绪後我们从首都机场乘坐波音737直达咸阳机场,登机后吴邪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绝不跟我搭话,只是在一边拿本杂志安静的看起来,我躺在一旁侧过头看看他,心想这小子就连看杂志表情都那麽认真,真是个无趣的人。
飞机起飞了,经过气流层的颠簸後我就慢慢入睡了,这一路我睡的很熟,连梦都没有做,总觉得心里很踏实好像只要这样就没什麽用得著担心的了。
在飞机降落的震动中我醒过来,满足的伸个懒腰,他见我醒了便问睡的怎麽样,我看看搭在我身上的衣服,有些小感动。
“睡的很舒服,看不出你还挺会照顾人的,谢谢你的外套。”
他尴尬的一笑,“一大早把你叫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如果再给冻出个感冒啥的,回去秀秀不杀了我。”
“嗯,蛮有自知之明的嘛,那这接下来的日子可要麻烦我们小三爷负责我的生活起居喽。”
他不服气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别人来照顾。”
我不说话,看著他那张有些赌气的脸就想笑,於是伸手握一握他拿著杂志的手,“走啦,到了。”
出咸阳机场已经是下午一点,按照那陕西人说的在机场坐大巴到咸永高速公路後就可以在路上拦截去永寿县的巴士。
我们俩登上巴士就向司机确认是不是在咸永高速下车可以坐车去永寿县,师傅爆著眼珠瞪我们又大著嗓门用一口陕西普通话喊著高速怎麽下人高速怎麽下人。
我看一车子的人都望著我们就赶紧拉著吴邪找位子坐下。
“总之先坐到靠近一些的地方,到时总有办法的。”
他点点头。
出高速路口後司机把我们放下去,我们下车一看是这么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心中顿时一凉,完了,这要是没车子今晚可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啊。
我们背著包去收费站问里面的工作人员这里有没有去永寿县的车子,那四十多岁的大妈一副看走私贩毒人员的表情,两眼炯炯的盯著我们的脸,心中估计在对照最近通缉犯的样子,看了一阵可能确定下来不是逃犯外加我们一直很和蔼可亲的微笑著,又在递地图给她指地方的时候压了两百块钱下面,大妈这才爽快的告诉我们这里不是去永寿县的路,我们坐错大巴了。我啐嘴心中大骂那个巴士司机。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大妈给好心出了个主意,说她换班回去的时候可以把我们送回咸阳这样我们就能在咸阳车站坐车去永寿县了。我们俩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呼感谢,她又看看我们,“只不过嘛,要送你们去咸阳就有些绕远了,本来我可以直接走小路的。”我跟吴邪对看了一眼互相笑了下,然後对大妈说明白明白,您放心这油费肯定得我们会出。
这样来回一折腾,回到咸阳已经是傍晚,天色昏暗路上行人匆匆,两人又急急忙忙的赶去车站一问,最後一趟去永寿的大巴已经开走了。吴邪听到後垂头丧气,直骂时运不济。我说来都来了干脆住一晚,也好歇息下第二天有气力赶路。他看看我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两都同意在车站附近的旅馆将就一晚,第二天出发方便些。问了几家旅店都说客满,好不容易有一家剩了间双人房,吴邪靠在柜台满脸疲态,我也懒得再出去找,就问他双人房怎麽样,他看也不看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付了押金,前台小姑娘将房卡给我,我看边上有买烟的柜子就让她再给我拿包黄鹤楼,我问吴邪要不要拿一包,他摇摇头说不抽黄鹤楼。我也随他。
我们俩进房间後将行李包往地上一扔,房间向北,因为常年不见日光有股发霉的味道,他皱皱眉头去将窗户打开。我将外套脱下来丢在床上,然後人也跟著倒在床上,脸埋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你先去洗澡,我睡会儿。”
他应了声,之後在一边窸窸窣窣不知道弄些什麽,然後就是浴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接著是水流的声音,我撑著身子抬起头来看那个方向,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里面泛著橘黄的灯光,黑色的影子在隔著门的狭小空间里动著,水流冲在他身上又潺潺的流到地上又刷刷的流进下水道,那声音听得我整颗心都湿哒哒的。我解开一颗衬衣领口的扣子,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在床上,闭著眼睛听他在里面洗澡的声音,慢慢地思绪浑浊起来了,慢慢地思考能力也退却了,於是便真的入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过来,见到他正擦著头发,衣服已经换好,那些头发一根根凌乱又精神的翘著,他见我醒了问我要不要去洗澡还是先吃晚饭。我伸手招呼他过来,他拿著毛巾很听话的走过来。
“先去吃饭,不过你要拉我起来,我刚坐车闪到腰了。”
他又是一脸怒色将毛巾丢在我脸上,“自己爬起来。”
“诶?别这麽冷漠嘛。”
我们出了旅馆,这地方没有一个像样的饭店,最後两人就去了家牛肉面店,要了瓶烧酒和一碟花生米,那酒劣质的烧的我喉咙疼,而他也被呛的直咳嗽。我将水递给他说别喝了,难喝。他喝口水赞同说赶紧吃完回去。
当晚的夜很长,外面墨墨黑,但路上行人一直没断,罗罗嗦嗦的行李声传来吵得我没法入睡。我躺在一米二的小床上,这床被偷工减料的木匠做短了都不够我伸直身子,辗转到半夜才寻著一个舒服的姿势,掖了掖肩膀的被子,听着旁边的人的呼吸才安心的睡去,也不知道是几时了。
☆、03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我,开始离的很远,我努力想著要答应可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里便紧张了起来。恍惚间觉得有人慢慢地走近,那叫我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就像是凑在我耳边说话,我挥舞著手挣扎了几下,用尽了力气终於喉咙里能够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嗯?”
我睁开眼看见一张脸贴在面前,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瞪著我,心里一惊立即跳起来,转头再看时只见吴邪蹲在床边傻笑。
“醒了啊。”
靠!!!
按计划,我们昨天就该到永寿县了,住一晚後前往马坊镇,那个陕西人安排了亲戚在那头接应我们,可昨天因为没赶上车在咸阳逗留了一晚,也不知今天还能不能按时碰上那亲戚。
我们乘坐早班车前往永寿县,出门时我仅套了件毛衣在衬衫外头,哪知这里的温度这麽低,冷风一下子从领口直灌进衣服里,我缩了缩脖子,有些後悔没听秀秀的话带件皮夹克来。
吴邪见我这样,就指指自己的背包问道:“围巾要吗?”
“不用啦,等上车就好了。”
6:37,大巴在迟到七分锺後缓缓驶进了站,我们俩挨著人流上车。从咸阳到永寿县大概要三个半小时。开出市中心後两旁的景色开始荒芜起来,慢慢的连人家和田地都看不见了,只剩下远处连绵的山脉。司机师傅大概晨燥,车子被开得很猛,驶上泥路后也丝毫不减速度,遇到一处低洼凹陷较深时,车身突然一个颠簸,我一下没坐稳整个人都跌在旁边的人身上。
“什麽破马路!什麽破司机!”我骂骂喋喋的从吴邪身上爬起来。他对此倒是没什么不满,只说一句“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玩手机了。”
我撇他一眼,那小子正闭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
我懒得搭理他,将脸侧向窗外观赏这一路不变的风景。
下车後,我们询问车站卖票的大婶,被告知没有去马坊镇的大巴,要去只能坐黑车。我无奈的耸肩,对吴邪说,“先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吧,瞧这样子,等下到了镇上还不知道吃不吃的到一顿好些的饭菜。”也许由於昨天一天没吃好,今早又急急忙忙的赶车子,吴邪听後赶紧点头。
我们找了辆三轮摩托车,那个皮肤晒得黝黑的大叔一听我们要找饭馆,连忙推荐此县的云来饭店,“那可是连上头领导视察都去吃得饭店,名气响当当。”
我想连领导都去吃了,一定不会差的。于是就拉着吴邪上车,催促大叔赶快送我们过去。
正如黑大叔所说的名气响当当,旁些饭店全是零散的几桌,他家却有些人满为患。我跟吴邪一进门,服务生问了几位后就由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领着往二楼走,我跟在那服务员后面,一个劲的猜测那件旗袍本来的颜色是红的还是绿的。服务员在靠楼梯的一张小桌前停下来,那桌子原本是用来放盆栽装饰的,後来估计生意太好就用作饭桌了,我指著桌子中央摆放花盆後留下的两圈印子,“这可不行啊,怎麽能坐这种桌子呢,有没有雅室?”
那服务员用眼角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尖著嗓门说道,“哟,就两位还坐雅室呢,我们这儿的雅室都满了,你要嫌这桌子小、脏,那就去别处。”
我一听就来火了,“走就走,吃你这一顿又不会长生不老。”
於是拉著吴邪就要下楼。
哪知他像是定在地上了,我扯了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走了。”
“等一下。”他回头看看我然後对那服务员说,“我们就坐这。”
啊呀?
我看著女服务员带著一副了不起的表情扭著身子下楼的背影有些恼火,“干嘛非得在这里吃,又不是找不到吃的地方……”
他没有接我的话只是抬抬下巴说道,“你看那人像不像小哥。”
“哎?”
我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长发的男人带著一小孩坐在靠窗的位置,那男人将中长的头发束在脑後,脸向著窗外安安静静的端坐著,倒是那小孩一派老成的模样对著前去点菜的服务员指手画脚。
我拉开凳子坐下来,“看不见脸啊。”
“感觉是他。”吴邪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又是感觉。”我支著下巴捋了捋头发带著嘲讽的口吻说著,“要不你上前去打个招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