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见他。”
第四章
多弗朗明哥最近被和克洛克戴尔之间的生意搅得烦躁不堪，就连每日必做的去罗那里报到都被遗忘了很久。克洛克戴尔作为前几年新崛势力，他手下的巴洛克工作社与堂吉诃德、莫比迪克、月光组织并称为四大家族，盘踞了几乎整个社会的黑暗势力。
克洛克戴尔之所以起步晚但却能迅速上位并不是没有理由，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世间既定的规律演变，大幅度的跨越只能凸显出巴洛克工作社主人的果决和智慧。克洛克戴尔进军里世界的时间稍晚，当时利润高的生意都被瓜分得差不多了，他若硬是要插进一脚，恐怕在三大家族面前讨不到好果子吃。
或大或小的组织都在看这个新崛起力量的笑话，克洛克戴尔却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他将他的爪牙伸向了和平安详的表世界。
这样的决定无疑是众矢之的，三大家族虽并没有明说，但暗地却并不看好巴洛克工作社的将来。
可事情发生地就是这么始料未及。
巴洛克不仅在表世界稳稳地立定了自己的势力，并且以令人咂舌的速度扩张自己的企业，谁都不知道巴洛克从哪里来的巨额资金，无从得知这个神秘的组织的来历，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结果——
被克洛克戴尔一手主宰的巴洛克，现今已经掌握了整个社会的经济主脉，此时的他们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毫不为过。举个并不夸张的例子，只要巴洛克宣布破产，整个社会经济体系都会退步到百年以前。
由此可见巴洛克在经济方位上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而就是这么一个表世界的巨擘，连莫比迪克都不愿意过多招惹的存在，却被多弗朗明哥毫不在意地拔了须子。
说起事情缘由也很简单，无非是四大家族召开的例行酒会上多弗朗明哥说了些克洛克戴尔听不惯的话。多弗朗明哥的脾气是里世界高层熟识得不能再熟识的了，他拥有过高的天分和狠戾的手段，办事经常凭心情而作，在他不喜欢的情况下就算是政府或是莫比迪克都别想在他面前得到一点好处。
那样说都算是在夸他，说不好听了他就是个有勇有谋但却随心所欲的疯子。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极具攻击力而且还总是喜欢招惹别人，更奇葩的是他手下那群人不仅不会制止，更是把他的痞气学了个十成十。
知道这点的人大多不愿意和多弗朗明哥争辩，说就说了呗，又少不了一块肉。但克洛克戴尔却是个不愿意向恶势力低头的狠角。在多弗朗明哥几句挑逗的话落音之际，他斜挑剑眉露出金属色眼睛散出一片冷芒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心底都明了了接下来的发展。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悄无声息地展开，两大家族麾下势力皆被卷入这场巨大危险的漩涡当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好巧不巧奋不顾身地撞进了多弗朗明哥暴怒的捕食网。
“呋呋呋，我亲爱的宠物怕是厌倦了被束缚的日子。”收到属下汇报的消息多弗朗明哥只是拧着嘴角笑了几声，眉目间满是阴霾，“不用费力去找，小家伙会自己回来的。”
“不过等他愿意自己回来的时候——”多弗朗明哥舔了舔嘴唇，把接下来的话止在了这里。
满脸黑线的罗被养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矩形玻璃鱼缸里，他艰难地把自己的尾巴缩成一团，冷着一张脸用视线狠狠地剜在柯拉松身上。
“柯拉松当家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从这破地方出去？”罗慢吞吞地将自己的不满说给柯拉松听，目光在瞥到一旁被棕榈科乔木半包围着的宽大游泳池时，眼神又镀了层寒冰。他真不该听信这个男人的话，看他走路都能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啃泥就该知道他是个多么不靠谱的人！
肯定是艾斯的事让他一时昏了头脑，所以才连后果都没考虑地就被这只黑毛团抱出了——不，是偷出了堂吉诃德家族。
要知道他在那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再坚持一下，明天我就带你去海边。”柯拉松摘下墨镜卸去装束的脸还是很养心悦目的，此刻他正握着电话满脸焦急，嘴巴都快撇到耳朵下面了。
“海边？不是要你带我去见艾斯吗？去什么海边？”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罗谨慎地打量着柯拉松，语气也变得稍微警惕了些。
“现在你还见不到他，你不是要回海底——”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海底了？你私自把我带出来难道就要把我扔进海里？”罗口吻僵硬，他持着那双冷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柯拉松，像是要把他脱下一层皮，“如果不是带我去见艾斯的话，那就把我送回去。”
“诶？可是他说——”
“柯拉松当家的你废话真多，磨磨唧唧就跟个雌……女人一样。”罗环着胸一脸不屑地瞅着身材高大的男人，毫不畏惧地冷哼了一下，“我说，送我回去。”
眼角不由得抽搐，柯拉松额间凸起一个明显的十字，握着拳头就给了罗一记铁拳。
“你这个小鬼真是不招人喜欢！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多弗朗明哥那里偷出来还险些搭上了小命结果你就这样对我？说了现在不是时候你还见不到艾斯你急什么！又不是说这辈子你就见不到他了！把你扔海里怎么了？这不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吗？！你以为我愿意管你那堆破事儿啊！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有人拜托我，再加上你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可爱我才懒得搭理你！”
气哼哼地说了一大堆，柯拉松蹲下身和罗视线平齐，叼着烟呲牙咧嘴地就像是刚刚被打了一拳的人是他一样。
罗本来捂着脑袋一下子阴沉了脸色，可听完柯拉松絮絮叨叨的一大段话后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生不起他的气来了。更何况他确实需要回一趟海底向山治他们报个平安。
于是依旧对他抱着一定警戒心的罗哼了一声，转过脸不去看他。
“真是啰嗦啊，柯拉松当家的。”
沉默了一会儿，罗在试着舒展一下蜷曲的尾巴却屡屡失败后磨了磨牙齿。
“喂，柯拉松当家的——”
“懂不懂礼貌啊小鬼！叫我一声柯拉先生能死吗？！”
“柯拉松当家的，为什么放着外面的游泳池不用，偏捣鼓出这么一个破箱子让我呆在里面，很不舒服知道吗？”
丝毫没有理会柯拉松的抗议，罗朝院落里的游泳池扬了扬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个有六米深，我怕你会不小心溺死在里面。”柯拉松的口气依旧带着点恼怒，但却认真得让罗无法欺骗自己他是在开玩笑。
溺死在里面？
眼色在瞬间完成了到阴沉恼火的转变，罗扬起手还给了柯拉松一记重拳。咬着牙咆哮：
“我他妈是人鱼！人鱼！你是白痴吗？！”
和克拉松在一起生活不易于在一场灾难中逃生，虽然总体上感觉并不是很差，罗撑着身子坐在被茂密树蓬遮挡出来的大片阴凉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的柯拉松，终于无奈地转开了头。
遗传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罗的视线投放在身边高大粗壮的树上，在晃荡着尾巴的同时无聊地想到。如果不是外貌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他绝不会认为柯拉松和多弗朗明哥这两个处在行为极端的人会是亲兄弟。
当然，从柯拉松某些举动还是能窥见出一些他和多弗朗明哥的相似之处 ，但那在他的半残面前简直微弱无力地让人想哭。
“罗 ，不出意外明天我就带你去海边，然后——”
“柯拉松当家的。”打断柯拉松的话，罗很不明显地叹了口气，眼神连晃动一下都没有，“你这句话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了。”
“哈哈，是吗？最近沿海的警戒还是很严。”很显然柯拉松并没有意识到罗这句话中蕴含的怒气和恼火，他蹲下身好脾气地在罗身边停下，掏了根烟叼在嘴里却并未点燃——在他曾经因为吸烟而把自己衣服点燃之后罗就禁止他做这么白痴的事情了。
敏感地察觉到柯拉松语气低沉，罗斜过眼睛瞥了他一眼，重新把视线放回那棵他看了八百次的树冠上。
有些事情他真懒得关心。
“柯拉松当家的。”
“嗯？”
“谁拜托你把我送到海里去的？”
“啊，这个不能说。”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火拳当家的？”
“不好说。”
“你们为什么要送我出来？”
“秘密。”
“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
“火拳当家的现在在哪？”
“我没法告诉你。”
……
“柯拉松当家的，你会游泳吗？”
“不会，怎么了？”
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答复的罗阴沉着脸勾起唇角，柯拉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带着他那一身厚重的羽毛大衣重重地摔进了水里。
“罗……咕噜咕噜……我不会……咕噜咕噜……游泳……咕噜……拽我……咕噜咕噜……”
罗双手环胸挑着笑欣赏柯拉松在游泳池里扑腾的场面，压了层乌云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第二天不出所料柯拉松还是没能带罗出去，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别墅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柯拉松早间安排好人守着别墅入口，他自己则亲自去了海边观察敌情，被独自留下的罗在游泳池里舒舒服服地游了好几圈，就听见从门口传来的枪击声。
虽然经过消声器的过滤，但对声音极其敏感的罗仍然捕捉到了杂乱猛烈的枪击。
一个翻身迅速扎进游泳池底端，罗紧贴着瓷砖，却无奈地发现如此透彻的池水根本遮挡不住他。
果然没出多长时间泳池周围便探出了一个人的脑袋，视线牢牢地锁定了罗。是个陌生人。
“请问是罗先生吗？”
男人的声线冰凉机械，光是听起来就知道肯定是训练有素。明了这点的罗也不打算装傻或是抵抗，人类的花招绝不是他在这小块游泳池就能躲避得了的。从池底游上来，罗快速地扫了周围一眼，大概有二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戳在四周。
“很好，希望罗先生能尽量配合我们，这样对彼此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最初开口的男人站位稍稍靠前，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恭敬胁迫的话，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罗，像是一只正在狩猎的大型猛兽。
而罗，就是他的盘中餐。
绻紧了眉，罗把这群人从左到右依次扫了一遍，倏然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