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韩文清一转头,看见了孙哲平,“你怎么还在这?快去睡觉,明儿还要早起呢。”
“哼!”孙哲平唰的站起身,一扬手扯开帘子就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孙哲平出去之后,两人一时无话,正觉得尴尬,就见侍者们端了木盆进来。将洗澡水伺候好,放下了伤药之后就退了出去。
“你先洗。”叶修道,“拿清水洗了再上药。”
韩文清闻言一笑,调笑道“一起洗算了。”
“啊?”叶修猛的一惊,抬头迅速看了韩文清一眼,等回过神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皮连着耳朵都瞬间一起红了起来。
☆、第 5 章
叶修的反应实在出乎韩文清的意料。看他这样,韩文清不知怎的也不好意思起来。盆里的热气在帐中缠绵氤氲,似有若无的将两人的身形遮掩的暧昧无比。
最终还是韩文清先脱了衣服泡在了木盆里,叶修则在一旁翻弄他脱下来的挂件等物。
“这是什么?”叶修两指捏起一个白玉精雕的小瓶子,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但瓶子太小,也只能装得下丸药鼻烟之类,“□□?”
“……”韩文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道,“是疗伤的。你拿一粒去吧,我统共得了三枚,那一枚给了哲平,若是有什么重伤剧毒,这药能保……”
话音未落,就见叶修已经手贱的将药倒了出来,放到嘴里去了……
韩文清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此时的自己是正在洗澡,浑身□□了,腾地站起来,大跨两步走到叶修身前,揪住他的领子就想掰开他的嘴,“你给我吐出来!”
“……咽下去了。”叶修喉咙上下一动,无赖道,“怎么了?这药有什么讲究不成?”
韩文清无奈放开叶修的衣领,将他又扔回了桌旁的凳子上,“……这倒不是,这阴阳造化丹三百年方出了这三粒,能生死人肉白骨,平常人吃了强身延寿,习武的吃了不仅能治伤,还能白得三十年功力……本打算让你拿着保命的,如今却让你当糖豆吃了……也罢……”
叶修听了这话,倒没有显出懊悔之意来,反而有些喜色。这让韩文清感到略略有些诧异。这叶修,虽然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一个人,但这阴阳造化丹是疗伤圣物,此时不管让谁处在这个境地,都会生出些后悔来吧,他却是无一丝一毫的震动?随即,叶修的一番话便解答了韩文清的疑惑。
“那正好!”叶修眉眼中都带出笑意来,“正是不容耽搁的时候,我将这破伤赶紧养好,路上也能多分依仗。”
“……你要走?”现在轮到韩文清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给他这药了……
“恩。刻不容缓。”叶修眼露精光,道“若落在他们后面,我怕会再多了一条人命”
韩文清未作声,只坐在桌子另一旁的凳子上,耐心的等着叶修详细给他解释事情的始末缘由。
“老韩,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南冥神教吗?”叶修停了片刻,问了一个好似全不相关的问题。
“记得。怎么,他们卷土重来了?”韩文清未曾料到叶修提起这档子往事,有些意外的问道,“我记得当年我们是将此魔教铲草除根了的,连教坛不是都让你给炸了?”
“那倒不是。”叶修摇摇头,南冥神教已经烟消云散,再不能掀起风浪,只是与这一次的事情有些关联。
说起这南冥神教,就不得不说说十年之前的中原武林。那时,中原还不像现在,能人辈出,鱼龙混杂。十年前,武林初逢大难,遭受朝廷的打压,元气一直也未能恢复。叶修这一辈的,便是十年之前最初崭露头角的那一批高手。叶修凭着一杆却邪挑翻六大门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便遭遇了这南冥神教的算计,好友也不幸丧命……
中原武林本就伤了根基,此时又让这南冥神教搅得是一滩浑水,雪上加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幸而众人醒悟的早,同气连枝结成了盟友。因为门派之争,谁都不让谁,最后竟是让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叶修坐了这武林盟主的宝座。叶修本就是武功高强计谋出众的,又加上与这魔教有杀友之仇,这出力也是出的心甘情愿。
但是敌众我寡,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当时几大高手便合计让叶修出面,假意通敌,诱南冥神教的教众上钩。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最后也是中原武林这面大获全胜,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此时,事隔十年之久,为何却又翻了出来?
“当时我假意通敌,给南冥神教写的那几封信,现在被人当成了罪证了。”叶修皱着眉头道,“刘皓在前几日的武林大会上将信拿了出来,说我是南冥神教余孽。白纸黑字,我也无从辩解。”
“当时知情的几个人呢?怎么不找他们来给你洗清污名?”
“他们几个死的死,归隐的归隐,一时也找不到。唯一剩了的就只有陶轩了。”叶修摇摇头道,“但这次的事,应该就是陶轩计划的。当时那几封信我交给他拿去焚毁,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一手。”
“嘉世的护教使陶轩?”韩文清回想起了这个人,暗暗紧了紧拳头。陶轩和叶修是十多年的好友了,不想也作出了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可真是人心难测。
“这些中原人总是这么多阴谋诡计,真是令人厌恶。”韩文清心里不舒服,自为叶修深感不平。
叶修看他一眼,心道,我也是中原人,也不见你厌恶。当然,这话此时却是万不能说出口的。
“但南冥神教已是烟消云散,这并不能让我身败名裂,顶多是让我这几年不能坐稳武林盟主的宝座罢了。但他们将最近江南那好几桩灭门的大案栽在了我的头上。那几桩案子应该是同一伙儿人做下的,在几桩案子的案发现场都留下了一样东西。”
“难不成跟南冥神教有关?”
“不错,”叶修揉了揉眉头,道“是南冥神教的圣物,相思瘦。”
“这害人东西又出现了?”韩文清也感到了此事的不寻常,“这种毒可是无人能解,若真是这玩意,那可麻烦了。”
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指认成南冥神教的余孽,叶修能保全了性命逃到这大漠来,也是万幸了。
“你打算怎么办?”韩文清问道。这此的栽赃,嘉世做的看似漏洞百出,实际上却是让叶修百口难辨。物证是白纸黑字的叶修的亲笔信件,又加上作为叶修老友的陶轩作人证,叶修想要自证清白实在困难重重。
“我想去找吴雪峰。”叶修道,“他是当时的少数知情人之一。若是能找到他,想必……”
“不妥。”韩文清沉吟半响道,“先不说吴雪峰自归隐之后无人知晓他的踪迹,你便是找到了他,又能怎样?当今武林又有几个还记得吴雪峰的名字?他说的话有几人会信?”
“……”叶修不语,心中其实也早知道此计不妥,但被韩文清这样点破,难免的心情有些不好。
“那什么,老韩……”
“恩?”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
韩文清毫无羞耻心的大大方方的起身走到床边穿衣服,道:“此事的关键还是在江南那几桩灭门案上。若是能将真凶找到,你的清白自然就能回来了。”
怎么说的跟让人玷污了的黄花大闺女似的?叶修想道,但是查清案子又谈何容易,自己的伤虽然能治好,但以一人之力,实在是……
“事态紧迫,我明早跟你一同去江南。”韩文清斩钉截铁的道,好似在说一件明天早上吃馒头还是吃包子一样的小事。
“哎?”叶修是真没想到韩文清打算跟自己一起去,着实吃了一惊,“这边你不用管了?”
“……你的事要紧。”韩文清道,“这边有哲平,不用我多操心。”
叶修此时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感动是假的,这几日来遭逢的变故,让他身心俱疲。好友的背叛,众人的追杀,坚强如他也在渴望着有个人能让他暂时的依靠一下,休息一下。韩文清这个人好像一面铜墙铁壁,让人觉得即使天崩地裂,他也不会垮,不会倒。所以,此刻的叶修也终于能有了片刻放松。
“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老韩?”叶修小心的控制着内心那这几日以来被自己压抑的死死的几分委屈,被人冤枉追杀,那些软弱的情绪被叶修狠狠的埋在深处,此时在韩文清面前,它们还是不听话的喷薄而出,让叶修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不甘。
明明是感动的话,但叶修声音里带的这几分委屈,在韩文清听起来,就像叶修在怀疑他会趁人之危,挟恩报复一般了。
韩文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帮你了结了事情之后,我不会在中原长留的。”
“……”叶修根本不知道韩文清的意思,只道这一段时间不见,韩文清对他的感情淡了,甚至是……变了……
想到这种可能,叶修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到处都不舒服起来,喉咙里干的难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韩文清心情也不比叶修好多少,他不打算用什么东西绑住他们的关系,若是叶修不相信他……这让韩文清头一次生出了一分挫败和灰心。
“你先运功消化药力,”韩文清选择暂时忽略这个让两人不舒服的问题,道,“我帮你护法。”
叶修此刻也有些灰败,看都不看他,走到榻上盘腿运功消化阴阳造化丹的药力不提。
他却不知,一旁的韩文清,眼神复杂地看了他整整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开始了。
☆、第 6 章
“韩文清!!”一大清早,听到消息的孙哲平简直想一刀结果了他。
韩文清正打包行李,就听见外面孙哲平扯着嗓子怒火冲天的喊他。
“什么事?”韩文清出了营帐,对着气冲冲走过来的孙哲平问道。
“你问我什么事?”孙哲平都要气笑了,“我还没找你呢?!那个叶修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连军队都不管了?我回去怎么跟单于交差?!说你跟人私奔了?”
“……”韩文清等他一通发泄完,方道,“江南出了几件大案,可能牵扯到我们。我得去查清楚。”
“啊?”孙哲平听了,满心的疑惑,“怎么牵扯到我们?韩文清你不会是在找借口吧?”
“很难说。”韩文清觉得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干脆不再多说,“如果父王怪罪,那等我回来自会一力承担。”
“……果然是在找借口。”孙哲平知道多说无益,道,“你多加小心吧。若是遇到他……算了。”说到这里,孙哲平眉间一黯,声音也低不可闻。
“知道了。”韩文清道,转头回了营帐继续收拾行李去了。
孙哲平在外面傻愣愣站了一会儿,方醒过来一般的追了进去,边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了?韩文清你别跟他乱说话啊……”
另一边,叶修正在马厩中挑选马匹。昨夜韩文清的那匹狮子受了不轻的伤,自是不能同他们一起上路,他只能再挑两匹好的,能受得住这一路的奔波的军马。
韩文清的照夜玉狮子通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若在夜里看,它浑身能生出月光也似的银白光芒来,所以得了这个名字。韩文清孙哲平等人的坐骑,是各自单独养在一处的,每匹马都有一个小棚,也有专人看护。叶修逛到它身边,看了看它身上的伤势,见被处理的很好,便放下心来。忽然,听见旁边一声低喑,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不服输的战意来。叶修走了两步,转到玉狮子的棚子后面,就见到了一匹极为精神俊朗的抱月乌骓。这不是孙哲平的马,孙哲平的坐骑是匹名叫乐乐的赤炭火龙驹。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叶修感叹道。
但还未等的高兴,他便看到了乌骓马旁还站了一个人,拿了包袱和长刀,正往马背上挂。
这人也要出行?叶修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