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两个大男人不懂逛街,也是手忙脚乱地没个计划。陈其说给小孩先带去剪个头发吧,因为到时候逛街别被柜员一个劲儿地推销女童装什么的。陈三宝说给小孩先带去买上一身衣服鞋子吧,因为虽说天气温温的但别到时把人给冻到了什么的。
两人没主意了,后来陈其还是听了他爸的话,得从身体健康因素先着想。两人就带着陈宇去了商场童装专柜。果不其然,那两个40岁开外的柜员阿姨,直当陈宇是小姑娘,就开始推销起女娃娃穿的小衣裳。陈其料到会有这一出,也不奇怪了,就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在那两个柜员阿姨的推荐下买了一套衣物鞋袜,因为临时临了,虽然没洗过,但也让陈宇先穿上了身。
就又带着人出到商场外的一条街上给他剪了个头发。剪完发了之后的陈宇还是有点像个小女孩,让人傻傻分不清楚,但是总算是比他一头“秀丽长发”时有“男子气概”多了。
陈家两父子再又带着陈宇折回原先的童装专柜,又买了两套衣服,一双鞋,好几双可爱的小袜子,还有连小内裤都买了。再有就是买了只小书包。
挑书包时,那两个柜员阿姨条件反射,冲过来就要推荐粉红色的,被陈其一个不太爽的眼神驳回。陈其蹲下身来问陈宇:“小宇,你自己看,喜欢哪一款书包?”
陈宇扫了一遍,看到了一只上面有个黄色的上下一样方的小人,觉得那个小人笑地好玩极了。他就问他哥:“哥哥,那个是什么?”陈其差点没回答他:那个就是宇宙至贱无敌的小黄兵。但是,陈其他想了想,还是不要乱跟小孩讲话比较好,就跟陈宇说:“这个是老人小孩都喜欢的小黄兵,性格可好了,人人爱。看着他,小宇的心情有没有变好?”
陈宇把他哥的话嚼了一遍,大致听懂了,点了点头。所以最后陈宇就背上了一只小黄兵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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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仗打下来,陈家两个大男人是累坏了,心里都想着逛街是个体力活。就陈宇一个人是“轻松”的。他就算有鞋穿了,也还是他哥抱着,因为他哥怕他跟不上、走丢。
但是人家陈宇心累....这一天街逛得绝对“吓死宝宝”,陈宇是从来都未曾见过这么奇异的地方....他一天下来,除了不停平复惊悚的心,就是听别人嘴巴里讲的话、记词。再有就是,一直像只小猴子似地扒着他哥的脖子,死活不肯放手....
而赵协女那方面的事情,倒是办得轻松的。她问了她哥相关的手续程续,说1个月左右,县城里的户口就能给上上。
。。。
晚上吃了晚饭,洗了澡,陈其早早地战战兢兢地上了床,想说,不是又来那啥《上下五千年》吧,你饶了我吧,我可最怕那个了。结果陈宇自己拿个pad在那里划拉,也没说要他念故事给自己听。陈其忽然地,还觉得挺伤自尊,看来,自己讲起历史故事来,除了不动听,就是不动听,连6岁的个小娃儿,听了才一个晚上,就听出水平好与坏....
陈宇坐在床中央,划拉pad,等他哥像昨天那样抱他。不过陈其看陈宇在那里划拉pad,就把他整个人挪到床里,自己坐在床外侧,也钻进被子里,搬了个手提电脑过来上网。
两个人就这么排排座在那里上网。陈其一直在看视频,看了有一会儿了,忽然地,等待进入视频时有则广告,是眼药水广告。陈其一想,不对啊,让这么小一个孩子这么早接触电子产品,对他眼睛可是大大的伤害,自己这个哥哥太不负责任了。
他就转头把陈宇手里的pad拿了过来。对他说:“小孩子不许看这个看太久。”
陈宇就仰头看着他。
陈其忽然一想,没有pad,也不知道要让他干什么。
陈宇说:“那哥哥讲故事给我听。”
陈其说:“你要听什么?”并且在心里祈祷:最好是《三只小猪》,《杰克与巨人》这种。
陈宇说:“上下五千年。”
陈其又崩溃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念了,间或地,小孩有些词听不明白,就问他,好在对于陈其来说,他只是不感兴趣,但是并不会不懂,所以也都能解释上来。
这个晚上,陈其和陈宇,一个是念着念着,一个是听着听着,就都睡着了。睡到后半夜又缠成快打结的样子。
☆、就是不让走
陈其的这个国庆是过得挺“充实”,全是他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比方说,多了个弟弟,又比方说,多了个弟弟之后衍生出的各种事情。
陈宇倒是挺开心,有了鞋子穿,跟着他哥哥在县城里到处转转。两人还有转去过爸爸陈三宝的茶花园,10月是茶花的初花期,那一株株童子面都开了花口的,粉嫩粉嫩的,羞羞的样子。等到明年1月,这些花口全会张放开来,童子面这种茶花,盘儿大饱满,瓣儿多还层层叠叠的,陈其看着那些花,预想着来年它们的盛花期,不知怎地,联想到了他弟的小脸....
这几天,对于陈宇来说,其实最最开心的事,除了又能好运地遇上一户好人家落了脚下来........就是....阔别了多年的小丁丁回归了....小丁丁回归之后....终于又能用手指捏着它、站着尿尿了....
他每天早看三遍,晚看三遍,每次尿尿时也都得看三遍,总之时刻确定那个小丁丁有在,他就觉得非常安心和开心。
本来就是这样,就算他以前喜欢过陈大人,就算他以前长得杏面桃腮的像个女人,他那时也未曾有一刻是坦然接受过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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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日早上,陈其收拾了一下书包,要回学校去了。陈宇之前听过他们的对话,知道哥哥周日要走,本来他也是觉得自己接受得了哥哥离开自己去上学的。可是,当处在一楼厅里,见他哥背了个包就要往外跨时,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挣开他妈妈的手,就冲了过去,两条手臂箍住他哥哥的腰,就是不让人走。
赵协女跟陈其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拍拍陈宇的肩,说:“乖哦,让哥哥去上学,哥哥赶动车要迟到了。”
陈宇就是死箍着不松手,他觉得就算被妈妈说他不懂事,他也不要让人走。
箍太紧了,根本就拉不开,赵协女也没舍得下大力气拉扯。
那咋办呢,直起身子,又望了陈其一眼,陈其猫了个腰,把他弟抱起来,他弟就像小猴子一样箍着他脖子。
陈其也没办法了,对他妈妈说:“妈,不如我把他带着吧。”
“唉,不行,不行,他连身份证都还没有,别到时候,人家当你是人口贩子,把你给抓起来。”
“不要紧,我们不坐动车,坐长途大巴过去。”
“....别了....你明天有课吗?”
“有啊,下午的课。”
“你要么等一天吧,明早上6点你杨叔要拉批货去昆明,你们跟他车子走。”
“好吧。”
“就是,你又要上课,你照顾得了小孩子吗?小孩这个岁数不能一个人放在家里的。”
“妈妈,我照顾得了我自己,我不会去动电源开关,我也不会玩火,哥哥不在家我就自己看看画册或电视就好了。”陈宇说的。
把赵协女听愣了....心想小宇可真精灵。
那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还是得抱怨一句:“小宇啊,才刚把你领进家,就不认爸爸妈妈,只认哥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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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一早上,5点40的时候,陈其就后面背了个书包,前面挂了只小猴子,那“小猴子”背上也背了个书包,小黄兵的,陈其抬脚往杨叔家门口走去,赵协女也在一路跟着,关照念叨了不少事,反正就是顺过来倒过去地关照。关照得连陈宇心里都快全能背了。
赵协女却还嫌关照得不够。
他们昨天几个人在家里时还商量,要不要趁着陈宇的户口还没上上,干脆把他的户口记去陈家二姐陈蒙头上,那样陈宇在昆明读书就方便点,最后被驳回,说是走读也没有太麻烦,就是多交点钱;还有就是县城里给上个户口还能快点、容易点;而且如果让二姐名义上收养陈宇,那一家子的辈份就乱了。
总之,昨天一家子讨论了一堆的锁细的事儿,陈宇也一路听着,有些明白,有些还不太明白。他也只管把手臂箍在他哥哥的肚子上,一整天地,这么粘着,都快像是他哥身上长出来的一部分了似的。陈三宝和赵协女看得也甚是无奈,想说,也好,起码这小孩跟这个家亲,而且,带过了去到昆明,陈其在功课上还能辅导辅导他。
陈三宝和赵协女两口子文化并不高,养的三个小孩也是全凭自学,能学的就学,不能学的也不逼着,三个小孩中也就陈其一个一直学习好,还学得挺轻松的。那陈宇跟着他,起码功课这一方面不用担心。否则,赵协女想的,让陈宇跟着自己,在学习方面,一定又会处在一个“放养”状态,好了不好的,以后说不准。跟着陈其多少会有点帮助。
赵协女又关照了一遍陈其,让他去了昆明别忘了找个地儿给小宇拍证件照,拍完了给寄回来,他们这边国庆放完假后,等办事处什么的都上了班,就把小宇的户口给办上。
陈其听了他妈妈的一路唠叨,就跟他妈妈说:“妈,我都了,别担心,我去到了,一条一条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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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明的第一天
陈其和陈宇是早上11点20到的昆明,同县的杨叔不方便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就在教场西路把他们给放下了,然后陈其就招了辆出租车,带着陈宇坐上车就往他在昆明的房子去了。
对于陈宇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是跟他哥呆一块儿就行了。
陈其家把房子买在X安花园,离K大和Y大都近。出租车就在小区外停了,他们进了小区,然后上了楼,18幢80A,掏钥匙开门。陈宇第一次上这么高的房子,不过这十几天的光景里,他被吓着吓着也吓惯了,反正就是进了门,他左手还在他哥右手里握着。
陈其家里也没有给小孩儿穿的拖鞋,就找了个鞋套给他套脚上,勉勉强强算是套住了,就是有点松垮,怕陈宇等下跑得急,别左脚踩个右脚什么的摔倒了。就对他说:“小宇,你等下步子迈开一点,不要跑,走慢点知道吗?”
陈宇点点头,就往屋子里面四处转悠去了,像条刚领进新家的小狗,左转转右转转地,熟悉地理环境。
陈其是打算着,等下带他弟弟出去吃饭,看来下午的课也是可以不用去上了,因为还得去超市,买日用品买小拖鞋小牙刷什么的。
陈其一开始还想不出带小孩子去什么地方吃饭好,一合掌,对呀,麦当劳,那不是“亲子”餐好场所吗?(绝对不良示范)
所以两个人去吃了麦当劳,再顺道逛了超市,买齐了该买的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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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陈宇还被指派了个较小一点的房间,但是晚上,他还是挤进了哥哥的房间,仰起脑袋看他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所以,他又在他哥房里睡了。睡前还是那个《上下五千年》,哦对了,这回是纸质的。因为下午他们从超市回家时,虽说陈其手里提了两只大袋子,但是看到路过的一家二手书店门口摆着的就是《上下五千年》上中下三册,还挺新的呢。他当时就放下手中的环保袋,翻了翻那三本书,一看也没有折痕,也没有字迹啥的,当下就决定买了,因为他弟连着10晚的睡前故事都是《上下五千年》,既然弟弟喜欢看,就买纸质的好,不像屏幕的那么伤眼睛。
今晚他们都已经念到《晁错削地》了,陈其不知道的是,他弟弟陈宇都已经自己半猜半蒙半适应习惯着地看到了《唐王朝的灭亡》了。其实....陈宇现在心里面大致都已经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处境了....
陈宇现在让他哥哥给他念,也纯粹只是想让他哥哥念书给他听而矣....
陈其念了20分钟,打了个哈欠,陈宇扭身过去,仰头看了看他,说:“哥,你困啦。”
陈其还死撑:“没有没有。”
“要么,我们不要念书啦。”
“那做什么?哦对了,我们写字画画吧。”陈其想起上次买那只小黄兵书包时,那个专柜有送一套彩色铅笔,他们拿了之后就一直放在陈宇的小书包里,都没拿出来过。
陈其下了床,去陈宇房间拿来那只书包,掏出彩色铅笔,再拿来一个A4的文件夹板,放了几张打印纸上去,问陈宇:“小宇,你会写你现在的名字吗?”
陈宇点点头,他这几天对照着字和音偷学的。陈其又问他:“那你会写哥哥的名字吗?”
陈宇又点点头,他有一天看到他哥的身份证时偷瞄的。
陈其心里还想:嘿,这小孩真是省心省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