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上学了……”玩了一会儿后,小学生恋恋不舍的看了小盛一眼,真诚对齐一柏说:“叔叔,给他改个名字吧,三条太难听了。”
齐一柏抓着小盛的前脚向他挥手告别,笑眯眯的道:“知道了,我不会改的。”
小学生:“……”
“喜不喜欢三条这个名字?”齐一柏坐在石凳上,玩弄小盛的两只耳朵。
小盛摇头躲着齐一柏的手,还抬起后腿踢了齐一柏一下,以表达自己对“三条”这个名字不屑。
“不喜欢?”齐一柏说:“那叫发财……”
小盛一口咬在齐一柏手指上。
有个牙印。
齐一柏:“……急了啊。”
小盛:这都什么破名字!
“那还是叫三条吧……”齐一柏说。
小盛没闹了,经过发财的比较,他觉得三条还算能接受……
齐一柏伸手捏着小盛的耳朵仔细看,小盛的长耳朵薄薄软软的,对着光一看能看到里面的血丝,粉粉嫩嫩的,捏起来很爽,仅次于肚皮,齐一柏都停不下手了,而且他突发奇想:“你的耳朵好薄,好长,可以打一串耳洞。”
小盛:“……”
齐一柏:“这么长一排,戴上耳环后,就像挂历一样。”
小盛:“……”
这个人类疯了吗?
齐一柏虽然有点腹黑,老是爱讲些奇怪的话吓兔子,但人还是不错的。小盛不愿意睡到笼子里,他就买了清洁砂,自己动手给小盛清洁,允许小盛睡在枕头中间,吃东西的时候,也是一半草料一半人类的食物。
可能是小盛表现得太人类化了,连便便的时候还知道自己躲起来,有次齐一柏不小心看到了小盛便便,小盛都闷闷不乐了半天……所以齐一柏也忍不住把他当人类对待,否则对宠物是不可以这么惯着的。
在齐一柏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兔子不用喝水,小盛真是乐不思蜀,心情一天好似一天。
就在小盛完全丢去对奶奶把自己送到齐一柏这里来的怨念时,姚大娘家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姚大娘早晨照例抱着孙子抚摸了一阵,对它说话,据说,这个叫胎教,小孩子在蛋里的时候也是能听到声音的呢!
说了一阵出壳后要孝顺,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姚大娘就准备去喂鸡了。
结果刚出房门,姚大娘好像有所感觉,看向远处的常仙山。
一个披着白色大氅的人,踏着风雪,只用了三步,就从还是一个远处的小黑点,走到了姚大娘家院门口。他雪肌乌发,有一张看不出年纪的漂亮脸孔,眼睛大大的,眼角带着两抹妖异的红痕,非常像姚大娘的儿媳妇白氏,但记忆中的白氏更有妖怪的特征,姚大娘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白氏受了重伤,才露出兽态。
姚大娘立刻明白这个“人”和儿媳妇恐怕有些什么关系,她顿时紧张起来,紧紧看着对方。
男人不紧不慢的拱手为礼,“请问您可是姚老夫人?”
“我是,我是。”姚大娘一叠声的道。
男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晚辈是白氏的兄长,白义珩,妹妹和妹夫日前已到我洞府中,身体无恙,前事已了,只是需要休养得一段时间,妹妹托我前来向老夫人报喜,他们不日便来孝顺您老人家。”
姚大娘不知道白义珩口中的“前事已了”代表了多少腥风血雨,她只知道自己儿子能回来啦!老人家泪雨滂沱,“太、太好了,谢谢你年轻人!”
“我二家乃姻亲,老夫人不需言谢,不知我那小外甥在哪?我受了妹妹的托付,还要为她探望一下小外甥。”白义珩问道。
白义珩还是妹妹带着妹夫来找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外甥。白氏早慧而修炼有道,很早就自己开山立府,她性格刚强,后又与人类成亲,与亲族鲜少交流,即便遇伏也未求助于兄姐,直到前日,才在不得已之下,带着形体尚虚弱的妹夫去大兄处求援。
白义珩受小妹所托,自然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妹妹洞府附近的姚家村。
姚大娘想到孙子,立刻又道:“当年儿媳妇走的急,都没同我说怎么孵孙子,十几年了,孙子都躺我炕上。”
啊?白义珩一愣,随着姚大娘进屋子。
姚大娘掀开盖在帽子上的布,露出一颗蛋来,“你大外甥就在这儿啦。”
白义珩:“……”
白氏倒没有把当年的设计也一一告诉兄长,所以白义珩倒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道:“这是我外甥?”
姚大娘:“对啊,不知道是不是我养蛋的方法不对,都没有大上一点……”
白义珩只觉自己太阳穴都在鼓鼓的跳,强压住要大叫的冲动,“我们白氏一族拜月成妖,本属旷兔,哪来的蛋可生啊!”
“啊?!”姚大娘眼前一黑,作孽!我老太婆竟然把亲孙子关在鸡笼子里养了十多年!
第五章
这天半夜里,小盛因为白天吃了不少西红柿,水分摄取过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记得要去自己的兔厕所里尿尿,齐一柏和他说过,如果他尿在床上的话,就不让他再睡床啦。
小盛扒到床边跳下去,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齐一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这间连着阳台的房间只放了些杂物,然后就是二陀睡觉的地方,幺鸡的鸟架和巴西龟万子的缸则在客厅。而小盛的兔厕所,被齐一柏放在了阳台,以照顾他那对于兔子来说太奇怪的羞耻心。
所以小盛要去上厕所,还得经过二陀,他本来想踩一脚睡得直流哈喇子的蠢狗的大脸呢,二陀竟然先一步突然站了起来,浑身毛都要炸起,喉咙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小盛吓得退了一步。
半阖着的通往阳台的门,被一只白生生的手轻轻推开,夹着一阵外边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盛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进来了,都不用看他眼角的红痕,光是身上的气息就让小盛凛然,所有的睡意都消去了。
傻乎乎的二陀没有像平时那样,遇到陌生人还会主动亲近,这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太浓厚了,二陀下意识的露出了防备的一面,这是天性。它呲出犬牙,张口就要咆哮。
男人淡淡的瞥了二陀一眼,
二陀后腿一软,趴在了地上,呜咽一声,尿了一地。
小盛却主动凑近,扒在男人脚边,嗅他身上和母亲相似的气息。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白义珩,小盛的亲舅舅。
白义珩伸手把小盛捧起来,叹息道:“大外甥,苦了你了。”
小盛在舅舅掌心嗅了嗅,虽然从未见过面,但血缘带来的亲近让他对白义珩很依赖。
有白义珩在,当然不需要用什么灭蒙蛋解开禁制,他的手在小盛背上虚抚三下,小盛身上就浮起淡淡的白光,包裹着他,化回天生人形道体。
白义珩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浑身赤裸的小盛身上,“大外甥,站得起来吗?”
小盛此时是坐在地上的,人形后的小盛和白义珩很像,正应了那句外甥像舅,但是相较白义珩来说,他又少了三分妖异,多了一些稚嫩,眼角的红痕更像是长哭留下的。小盛挠了挠及肩的乌黑长发,试着扶着舅舅的手站起来,但是他从两三岁起就以兔形生存,哪里记得怎么用两只脚走路,好好站着都有点勉强。
再一看二陀,要死不活的趴在地上,瞪着变成人小毛团,要不是被白义珩的妖气压制得嘴都长不了,发出惊讶的汪汪声。
小盛看着白义珩,怯怯的道:“你是我舅舅?”
“没错,我是你母亲的长兄,”白义珩摸了摸小盛的脑袋,“你叫姚白盛对吗,你父亲母亲现在在我的洞府,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日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太好了!
小盛先是一阵开心,随后又想到什么,“那你是来带我去见母亲的吗?”他发现自己真是有点舍不得这里,可是如果舅舅要带他走,他肯定不能反抗了。
白义珩摇了摇头,“辞别前你母亲向你祖母承诺,日后一家回来膝下尽孝,所以你在祖母处等候即可,我也要返回洞府,助你母亲一臂之力了。”
小盛想,那还有一段时间呢,他喜滋滋的对舅舅道:“那舅舅回去吧,我自己认得路。”
白义珩淡淡看了隔壁房间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似有深意的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娘舅走了之后,小盛弹了蠢狗的脑袋一下,就歪歪扭扭的走向隔壁房间了。他走路的姿势实在不熟练,才十来二十步,好不容易走到了齐一柏床边,就一脚踩在斗篷角,身体往前扑,栽到了床上。
席梦思床垫被压得一震,齐一柏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小盛斗篷也不脱,就钻进了被窝里,睡在齐一柏边上。
齐一柏觉得自己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在自己面前,好像刚哭过一般,眼角带着委屈的红痕,皮肤白皙如雪,就像他的三条一样可爱。男孩就睡在自己身边,齐一柏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不要哭。
第二天一醒来,齐一柏猛地撇头去找漂亮男孩。
哪来的漂亮男孩,只有一颗呼呼大睡的兔子脑袋。
齐一柏一阵失神,他还沉浸在昨晚似真似幻的梦境中,男孩眼角的红痕就像一抹胭脂,颜色鲜亮,让他无法忘怀。
缓过神来的齐一柏翻身起床,这才注意到,他家三条脖子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系了条黑色的小帕子,就像领巾一样,和小兔子的毛色黑白对比,可爱得很。
齐一柏摸了摸滑滑的领巾,摸不出是什么材质,而且他觉得很奇怪,他家里没有这个东西,这是谁给三条系的啊,昨晚睡前都没有。
难道这个小家伙真的成精了,半夜拿着小手帕在家里擦桌子?
齐一柏为自己的想象失笑,只是他脑海中再次闪过昨晚那个男孩漂亮的眼睛。
早晨吃饭的时候,齐一柏照例分了一块煎蛋给小盛,平时二陀都会拱着脑袋垂涎三尺,直到被小盛一脚踢开脸,但是今天二陀意外的老实,蹲在小盛旁边乖乖地吃自己的狗粮,幺鸡高高在上底气十足的喊:“妖怪!妖怪!”
小盛品尝着煎蛋,觉得比往日更香,不一样啦,小盛大王恢复道体咯,分分钟都能占山为王,尔等凡人俗狗,只有跪舔大王尾巴毛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