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复照青苔上(BL)

分卷阅读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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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照临抬手掩住打呵欠的口,突然见到一小厮冲冲忙忙跑进后院。

    “站住。”

    “老爷,原来您在这里,呼——”那小厮急忙刹住步子,调转回头跪倒,“老爷,皇后娘娘来了。”

    楼照临眉头一皱,“皇后?”不在后宫待着往他这尚书府跑做什么?

    “已经……已经到正厅里了。”

    楼照临一个翻身从贵妃椅上坐起,“可有见到带了多少人?”

    “只有几个侍卫,还有一个宫女,娘娘是微服出宫的。”

    心下一盘算,楼照临奔回房间换上官服。

    “下官恭候来迟,还望娘娘恕罪。”往正厅里一跪,身后的人全部跪倒。

    鸢年执着茶碗的手顿住,低头吹了吹茶叶,再抬眼看他。

    衣角露在外面,帽子倒在左边,满脸大汗一看就知道是匆忙间赶过来的。

    “楼大人最近日子过得挺逍遥是吧?”

    “下官不敢。”

    “可本宫的日子就比不得楼大人了。”淡淡的语气让楼照临瞬间冷汗直流。

    “都下去吧。”环视了四周,摆手让其他人退下。鸢年眼中有一抹难测的神色。

    想这五年来她第一次踏出皇宫,竟是为了寻夫。到了这个份上也着实脸上无光。

    没有听到其他声音,楼照临只得跪在地上,虽然心中没有表面上所表现出的惶恐,可平心而论确实有那么几分心虚。

    突然眼前罩下一个黑影,楼照临惶恐抬头,只见鸢年已跪在他的面前,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娘娘,你这是……”

    “请楼大人把我的夫君还给我。”满身华服的女子跪在她的面前,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楼照临连忙跪着后退两步以头磕地,万分惶恐,“娘娘快请起来,皇上……皇上真的不在我府上,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搜查,切莫如此啊!”

    “我自然知道他不在这里,他在哪里,难道楼大人也不知道吗?”鸢年跪着不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让楼照临无法直视。

    “我……下官真心不知!”楼照临一咬牙。

    鸢年一把拽住楼照临的衣角伏下身去,泣不成声道:“楼大人不用再糊弄我了,朝中那些老臣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吗?他失踪那日不是你在他身边,他去了哪里,还请楼大人如实相告。鸢年和腹中的孩子定会感谢楼大人的。”

    “娘娘你这是……”楼照临一时语塞。原本想好就算是鸢年如何逼问也定咬紧牙关*露半个字,没想这身怀六甲的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就算是块石头也无法无动于衷。

    广袖上用金线绣出的大红牡丹因沾了泪水颜色变深,鸢年长跪不起,抽噎着退让一步,“既然楼大人不愿告知我夫君的去向,鸢年便不去寻找。只求楼大人以大局为重,尽快让我夫君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已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子,楼照临心下一软,只是紧皱眉头不肯说话。

    “我皇兄不日将到大乾,若是到时候大乾依旧无主,我又该如何自处。楼大人真要将我母子二人逼入绝境吗?”抬着袖子掩住唇,鸢年哭的梨花带雨。

    母子二人……心里挣扎万分,想来鸢年是肯定他知道亭锦忆的去向才会这般不顾国母仪态跪地苦苦哀求。

    女子以夫为天,现在这天没了,怎担得起一家一国的重担!

    楼照临把额头贴在地上始终不敢抬起,此时终于微微抬起一点,沉声而道:“下官,下官姑且试试,娘娘快请起来。”

    闻他一言,鸢年破涕为笑,终于止住眼泪,“多谢楼大人。”

    起身整理仪容,鸢年端正坐好,这才唤人进来。少坐片刻,便说乏了。

    楼照临下跪恭送,一身官服后背全部湿透。

    “楼大人可要记得答应过本宫的事啊。”鸢年离开时的声音还响在耳边,楼照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转身吩咐下人收拾行装。

    一个月,也该去请亭锦忆回宫了,不然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第九十六章

    “这也一个多月了,你什么时候走?”寂青苔坐在桌前铺开宣纸。

    “快了。”亭锦忆看着他万年不变的脸,试图从里面找出一点不舍的痕迹,可惜看来看去仍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不禁有些失落。

    寂青苔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抬头问:“看我做什么?”

    “自然是好看才看的,”亭锦忆轻笑一声,“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寂青苔连想都没有想就断然拒绝。

    回去做什么,进宫和他的后宫女人争宠?还是继续待在疏狂一醉里当他的楼主?那还不如继续在此地笑傲风月来的自在。

    亭锦忆过去与他挨着坐,一边把玩着他胸前的一缕青丝,顺口接道:“和我回去,我娶你可好?”

    寂青苔闻言抬头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又立刻恢复了初时的样子,“说什么傻话呢。”

    亭锦忆兀自笑笑,把他的青丝放在唇边轻吻,没有再说话了。

    寂青苔没有理他,自顾自研磨取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亭锦忆往那纸上看去,见都是些八卦方位,各种变化层出不穷,却多有涂抹的痕迹,知道他正在专心琢磨什么,也不打扰。

    过得一会儿,见那纸上密密麻麻已经看不出具体画的是什么,而且字字相叠杂乱无章。寂青苔运笔越来越快,额前溢出一层细细的薄汗,乃是拧紧了眉头。

    亭锦忆看他像是快要把笔杆子捏断似的用力运笔,开口道:“歇一会儿再写。”

    寂青苔置若罔闻,一心都在纸笔上。

    亭锦忆伸手便去夺他的笔。寂青苔未料到他会突然伸手过来,停笔顿住,疑惑抬头,拧起的眉间还未舒展开。

    “这是画些什么,这么用心?”

    寂青苔搁下笔,淡淡道:“那便不画了。”顿了顿又道:“你若要走,至少再等五日。”

    亭锦忆见他不直接回答,正打算不再相问,寂青苔又开口,“等五日之后,你自会明白。”

    又是卖着什么关子,亭锦忆嗯了一声,见寂青苔把用过的笔放入笔洗中清洗,只盯着慢慢晕开的墨团发愣。

    “锦忆……”

    踌躇良久,他开口。

    “你想问什么?”亭锦忆见他迟疑开口,便知他有话要问。空白了五年,他心中的问题该不会少。

    “亭锦悭他……是不是?”说到这里,竟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关于前太子亭锦悭的事情只听闻是死于乱臣之手,这种糊弄百姓的解释在寂青苔不会相信。又想:何为乱臣?自己便是乱臣中一人,若说他是死于自己之手,也不为过。

    他自诩此生不曾亏欠过谁,却唯独辜负了一个亭锦悭。于他,心中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知道他待自己是捧出了整颗心来,却还是不得不与他为敌。

    若是,若是没有了幼时与亭锦忆的约定,若是一开始遇到的人就是他,自己恐怕早已沦陷。可……哪里又会有这么多的假设呢。

    亭锦忆听他提起那个名字,面色阴暗下来,问道:“你想问,他是不是我杀的?”

    寂青苔静默不语,看样子已经默认。

    亭锦忆眼睑稍垂,转身上前一步道:“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登基为帝,自然留他不得。”

    寂青苔淡淡嗯了一声,推门出去。

    亭锦忆在屋中坐了一会儿,只觉心情烦闷,又出了屋去。见寂青苔一人站在水塘边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上前与他同站在一处。

    “亭锦悭是在大殿中自刎而死的,当时大局已定,或死或被囚,他选择了死。”

    自刎而死,定是不堪受辱。寂青苔垂眼望着清澈的塘水,眼下一片寂寥,“我知道了。”

    暗夜之下,屋中烛光跳跃,连同旁边摆放的物什也抖动起来,寂青苔换了衣服倒在床上,因天气渐热而只盖了一层薄毯。

    亭锦忆依往常一般熄灯上床,往里挨近。寂青苔不动声色的往里挪了挪,亭锦忆伸手把他圈进怀中,占有的意味很明显。

    寂青苔闭眼不理,这些天来对他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每当亭锦忆要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时,就会起身到隔壁去睡。

    今日只觉得他把自己圈得极紧,不由轻微挣动,却听他道:“青苔,我知道你是还在记恨我当日伤了你。”

    只有这个原因,才会令他始终不愿让他近身。那次冰天雪地之中,他强要他数次,怕是已令他产生恐惧,故如今才不多勉强他。

    寂青苔身子一怔,便不答话。

    亭锦忆自*带,莞尔一笑,“今日我便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以己之道还施彼身,不知这样会不会令他好受一些。

    “当真?”寂青苔抬头对上他的眼。

    “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