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复照青苔上(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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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终究逃不出这魔障。原本不再抱有的希望,在他的柔情里复活,渴念丛生。

    冰凉的酒液*唇角,寂青苔再次斟满,送到口中。

    天知道在他走之后,他便无了兴趣,让如花离开,独坐到明。现在的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如此狼狈,真真不是疏狂一醉楼主应有的做派。

    再次举壶,细长的壶口里酒液醇香,注入杯中。

    “借酒消愁?”

    带着笑意的话语响起,桌子被长剑重重一搁,有快要散架的趋势。

    “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花逸包袱搁在剑旁,坐于寂青苔对面。

    “算是。”

    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杯子,盛了酒,寂青苔推到花逸面前。

    “算我回请你。”

    “在愁什么?”

    花逸也不客气,一口喝完,又叫了几个下酒的小菜。

    “闲愁而已,不值一提。”

    “我看未必。”花逸自斟自酌,倒不拘谨,“你叫我一声大哥,有什么心事,大哥自然替你分担。”

    “多谢好意,确实无事。”

    “你若不愿说便罢了。”花逸有些郁闷,转而问道:“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接下来要去哪?”

    “清华县。”寂青苔如实相告。

    “清华县?那个地方正闹饥荒,既无好酒,又无好菜,去了作甚,不是找罪受吗?真真搞不懂你。”菜上的的很快,花逸捡了一只鸡腿送入口中,油香四溢。

    “逸大哥去过?”

    “也只是略有耳闻,前不久收到一旧友帖子,相邀在清华县一聚,就先打听了。”

    “我回清华县探亲,只是不知亲友现在是否安好。”

    “青苔祖籍在青州?”

    “算是,不过幼时离家,多年不曾回来了。”既然要撒谎,不如就撒个彻底。

    花逸道:“勿太过担忧,青苔家人定会安然无恙。”

    “承君吉言。”寂青苔淡淡道。

    九年前南宫家遭遇横祸,现在怕是只剩下他一人,哪有亲可探。

    举酒对饮,花逸兴致很高,喝了几杯觉得不过瘾,又叫小二换了大碗来。

    酒量之大,寂青苔平生罕见。

    “对了,我听说清华县有一种酒,名唤清霜,需在十五月圆之夜下饮方才颇具滋味,到时候,我们便坐于屋顶或树梢,饮酒歌月,好不自在。”

    清霜……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不是什么好名字。

    寂青苔敛眉,道:“纵然是好,可清华县饥荒害民,这酒,怕是难得。”

    “无妨,我知道有一地方,定还留着几坛。”花逸偷酒的本事极大,几里外的酒香都能嗅到。

    拭去唇边酒渍,一边道:“等我寻了酒,定来找你,到时可不要推辞。”

    “自然。”

    寂青苔用酒润了唇,经他这么一插,倒是把愁闷抛诸脑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揽了长袖起身,寂青苔略施一礼,“多谢逸大哥排忧,帐已结过,先告辞了。”

    “好,那清华县再聚。”

    沿路返回,从莳花馆后门而入,直通小院。四面都是一排排矮房,住着的除了杂役之外,就剩一些人老珠黄,尚未寻得归宿的妓女。

    正午日光暖和,皆搬了长凳到院中,或嗑着瓜子儿逗笑,或划拳猜谜,或寻了一个人少的树底,闭眼小憩。满口浑话,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寂青苔不想太早回房,于是倚了一棵树,借着微许醉意,看那群人玩乐。

    在疏狂一醉是不可能见到这种景象的,他在楼里待了九年,从一个六岁小儿到红极一时的头牌公子,每天早上除了必做的功课之外,就是料理大小事务,黑道白道,谈着条件,斗着心眼,做着生意,敛财甚多。

    最快乐的……应该是去林子里看少云练剑,年纪相仿的两人,一人端坐抚琴,一人舞做凌波,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言一此生只收过两个徒弟,寂青苔何和少云,一人专于谋略,熟读典籍,十岁便接管疏狂一醉;一人专攻武艺,杀人无数,为疏狂一醉最厉害的杀手。

    寂青苔不知不觉带了笑意,面若桃花,灼灼其华。那群人的俚语他听不懂,却觉得此刻美好,比起锦衣华服,金樽清酒,玉盘珍羞,能与人逗乐,无拘无束,更是难得。

    “你喝了酒?”

    气息喷洒在头顶,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不回房间就是因为怕撞上他,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避都避不开。

    笑意全无,寂青苔淡淡道:“是喝了一点。”

    ☆、第三十六章

    亭锦忆弯下腰在他脸旁轻嗅,故意做出一副暧昧的动作,“怕是不止一点。”

    寂青苔不由脸红,侧了脸道:“找我有事?”

    他出门时亭锦忆还在冒火,现在怎么像没事一样。寂青苔觉得亭锦忆越来越奇怪。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寂青苔出门才一会儿,亭锦忆就熄了火,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火会去的这么平静,不过此次出门,他的脾气好了很多,这倒是个事实。

    寂青苔没回话,直接往正厅走,然后上楼回房。

    伸手关门,亭锦忆横了身子挡在门外,两人对视,亭锦忆半勾唇角,寂青苔面无表情。

    最后,是寂青苔侧了身让亭锦忆进屋。

    床铺已经收拾整齐,但一想到昨夜寂青苔就是在这张床上*上身挑眼看他,亭锦忆就有点不舒服。

    倒了杯茶放在亭锦忆面前,寂青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目光投向窗外,心下揣摩着他来此的目的。

    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寂公子想不想下棋?”亭锦忆端着茶杯,眼光扫到一旁的棋桌,突然来了兴趣。

    寂青苔一愣,脑中浮现的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两人对弈,他故意认输被亭锦忆识破时,那人脸上恼羞成怒的表情。回想起来,还真觉得有趣。

    “我可不会再让你了。”寂青苔瞥了一眼棋桌,慢悠悠来了一句。

    “谁让你让我。”亭锦忆脸顿时黑了下来。

    “那你肯定赢不了我。”这天底下能在棋艺上胜过他的人,除了言一之外,怕还没有第二人。

    “赢不赢的了,比过才知道。”亭锦忆说着,已经走到棋桌旁坐好。

    初见时,他的棋艺确实是在寂青苔之下,但那之后他也没闲着,一有空便钻研棋术,如今已是有了大大的长进。就差与寂青苔一比,搏回当日丢掉的面子。

    寂青苔柔柔一笑,也坐于棋桌另一旁,“亭公子还是要黑子?”

    “自然。”

    话音刚落,亭锦忆已落下一子。

    寂青苔不紧不慢,抬手落子。

    比起上一次,寂青苔认真了许多,不仅是因为心中想取胜,也因为亭锦忆的棋术确实精进不少。

    亭锦忆落子速度变缓,而看寂青苔的路数,不由暗暗称奇。要说第一次两人对弈时寂青苔是大巧若拙深藏不露的话,那么这次,寂青苔的路数就明白许多。

    这盘棋,一下就下到了次日清晨。

    最后,寂青苔落下一子,微微笑道,“我赢了。”

    亭锦忆添了茶水,看向棋盘,喃喃笑道:“照临说的果然不错。”

    就看着盘棋,也可知寂青苔并非等闲之人。昔日楼照临与他所说的话,他现在算是看到了。

    寂青苔垂眼,抓起一颗白子放进亭锦忆手中,轻声说道:“其实并不需要赢过一颗棋子,只须用好这颗棋子,就足矣掌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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