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意外,以后没有这种事发生......”
可耳畔忽的想起云卿的话,淡然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没有什么所谓永恒...你我,契约最多不过三年。”
是啊,三年后。他便不用在如此的被束缚。他也大仇得报,一切尘埃落定,结局完美,可喜可贺。
“不想了不想了!”
墨瞬倾抓了抓头,干脆眼一闭,尝试能否入睡。
没想到还真睡着了。
听到桌边渐渐安静,床帐里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云卿一直醒着。
他一向睡的很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
清晰的记着那冰冷指尖从自己眉间划到唇边的触觉,凉凉的,指腹却极细腻,动作温柔的像是在触碰一件绝世珍宝。
他记得,手指轻触肌肤的感觉是如此缱(和谐)倦缠(和谐)绵。
也许,他的情,他自己还不知道。
你,是怎样看他的呢,云卿?
云卿这样问自己。
第一次见他,他还是只天真不谙世事的狐,一点也没狐狸的狡诈,只有点让人感觉可爱的狡猾。还记得他化人醒来时的无助怨恨,记得他喊“无耻的人类、阴险的人类”的时候笑着的样子,记得他问自己“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的无奈语气。
原来与他的点点滴滴,自己是记得那么清楚。
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
云卿看着白色的床帐无奈的笑笑,情之一字,当真碰不得。
有时候,恨着一个人比爱着一个人好太多。
那边云卿一夜难眠,这边楚陌知在灯下翻书翻的好比数钞票。
“显儿,关于云家的资料...只有这么少?”
“师傅,只有这么多了。苗疆本就神秘,瘴蛊又多,门中弟子鲜少去苗疆。再说云家十一年前便被灭门了,资料真的是少中又少。”
楚陌知扶额,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没了影儿。
记得十二年前,十五岁不到的他还只是个普通的百晓门弟子,仗着自己一身好轻功便天不怕地不怕的去了南疆。哪知道再好轻功也躲不开那遮天的桃花瘴,若不是被下山的云家家主施蛊从鬼门关救回来,自己怕是尸体就在那桃花瘴中被那些个蛊虫分吃光了。
还记得那天,一身叮叮当当银饰的妖异男人对他说:“小子百晓门出来的?轻功不错,就是胆子太肥,什么准备也不做就到南疆来。硬是哈戳戳的。”
楚陌知看了男人半晌,疑惑道:“您是......?”
“哦,我叫云央越。”
男人笑着说,一身银饰和着那太阳似的笑容似乎更闪的人眼晕。
楚陌知吓得差点把舌头咽到肚子里。
云央越?万毒蛊王?自己竟见到了中原武林忌惮不已的苗疆蛊王?!
“咋子?小子吓到了?”云央越说着还戳了戳他的脸,笑的好不开心。
楚陌知没有被吓倒,只是觉得很幻灭。
中原武林相传苗疆云家的人个个都是怪(和谐)胎,族人天生会用蛊。历任云家家主都被成为“万毒蛊王”......相传蛊王一身都是毒,长得三头六臂......总之就是养了太久的蛊已经发生人体异变,长得千奇百怪吓死人。
可这样一个欢脱妖魅的青年是万毒蛊王...真幻灭。
“没...我只是感觉我运气太好。”
“哈哈,我有那么厉害吗?不过呢...我也认为我很厉害,嘿嘿。”
楚陌知黑线,欢脱的天然呆啊。
云央越虽然自恋虽然略自恋脱线,但很博学。
在给楚陌知疗伤这段时间,与云央越谈笑,聊天,半月时间仿佛只过了一天。
“人得知己,死而无憾!小子,你对蛊术了解这么多,怕是我门下弟子也未必有你强。”
云央越泡在水潭里,抱着酒壶喝的满脸通红。
“哪里..哪里...自恋鬼,..你..你知道的也不少!中原武林的秘籍...你都知道....想来十年后..你定会...问鼎中原!”
楚陌知也抱着一壶酒,靠在树上。
“问鼎中原?”云央越笑道,“没兴趣!”
“自恋鬼...你还想避世啊?!平常...平常你不是...拽的和你养的那只花花孔雀一样么?”
云央越沉默了一会儿,弄得楚陌知还以为他喝多了晕在水里的时候,水边才传来一句:“我云家有蛊术,炼制蛊妖。但若炼成,天地变色。此禁术太过逆天,一直被云家禁止使用。可中原那些人可不觉得,一心想得到。蛊妖一成,就是夺得天下也不是难事。”
“我云家怀璧其罪,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小子,我云央越一生从未求过人,只求你一件事。”
“若将来云家被灭,你帮我保住云家最后的子息,让他们平安一生。这事我无可求别人,只能求你。”
楚陌知看向水中男子的背影,忽的觉得他苍老了很多。
这个人很二很脱线,但心却敞亮犹如明镜,将一切都看的那么透彻。
“你既然救我一命,我自当尽力而为。”
第二天一早,云央越不减了,而楚陌知也踏上了回中原的路,手中攥着一封信。
信纸是云央越身上的布料,墨是鲜红的血。
“小子,《伽蓝心经》是我云家一种内功,先祖自天竺一带得到的邪术。习之者可迅速提升内力,但极损寿元。《妖蛊血印》是我云家炼制蛊妖之术”
“有此二物名字,你必能当上百晓生。”
原来啊,这个横竖都是二的男人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事实证明云央越没错,第二年,云家灭门了。
那天正是楚陌知遇见云央越那天。
隔着滔滔而去的江水遥寄一杯酒,中天月正高悬,繁星闪烁。
一如别离前那个夜晚。
“二货,走好!”
年轻的新任百晓生将一壶杏花酒倾入江水。愿这江水能与澜沧江的水混合,也算是到了他故乡。
楚陌知揉着眉心,云卿是云央越的儿子,他是会保他的。
但他要复仇,自己却无法阻止。
只希望他大仇得报后,他能看开些,散了一身功力,多活些个年头。
二货,我尽力了。
其实你另一个儿子..云楚,他没死。
只不过他成了天理盟的狗。
楚陌知占了起来,窗外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显儿,收拾行李,我们离开长安罢。”
百晓生叹了口气,人世间是是非非,作为百晓生是看的最多的,他倦了。
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是最幸福的吧?
长安游
初夏的晨风吹动远方千层塔的佛铃,如流水般清脆的铃声宣告着长安城一天的开始。
云卿起身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令他的头隐隐作痛。
果然是元气枯竭的前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