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开始每天期待蚌壳里的东西了。
它每天都去树旁吃那甜甜的膏体。它想为什么每次它都吃完了,第二天却还有呢?
于是它第二天在黎明前便躲起来守在一旁看着。一晃神,却发现蚌壳不见了。
嗷嗷嗷嗷!狐狸郁闷的刨地。
不对,刚刚有人的气息!
狐狸猛地跳起来,正看见那白色的衣角。
那人手里似乎托着什么东西,味道...是它喜欢的膏体!
“怎么?这是我喂鸟雀儿们的,难道你也喜欢吃着玫瑰膏?”
男人的声音出奇的好听,清脆泠泠如扣玉,说不出的悦耳。
“呜——”(我警告你,别抢我的食物!)
它确定这人没有任何武器。这样,他这样的手怎能和它锋利如刀的利爪相比?
“吃吧。你若是喜欢,我再多带些给你。”
狐狸看了看那只伸过来的手,突然一口就咬了上去!
可拿手抖也没抖下。它看向那人,下巴尖尖的,嘴角始终是弯弯的,很美。
嫣红的血珠从伤口渗了出来,鬼使神差的,它竟伸舌去舔那从手上滑下的血珠。
不似动物血般的粘腥,人的血咸腥中带着淡淡的清甜。
“小狐狸,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现在我们概算书认识了吧?”
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自己却一点也没想反抗。
“我叫云卿,你听的懂么?”
云卿?什么意思?是山鸡分花羽鸡和灰羽鸡的意思?
云卿似能读懂他的想法似的,绯色的唇抿着一笑:“在人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姓名作为自己的代号。我姓云,单名卿。你可听懂了?”
狐狸下意识的做点头动作。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人类所谓的代号。
云卿抹了抹它柔软的皮毛,笑着说:“我唤你小卿如何?”
继续点头,被顺毛的感觉真舒服。
“你同意了?小卿?”
云卿试着唤它,狐狸疑惑,它同意了么?小卿?这...是自己的名字?
它看着云卿,云卿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全山谷的话都开了也不及他好看。
小卿?它想了想,嗯,似乎还不错。
小卿喜欢和云卿在一起的时候。
它喜欢和云卿一同坐在树下听他讲人类的故事。
但云卿讲的那些情啊,爱啊,为情所困什么它都懂不起。
为什么呢?
所谓爱情到底是什么,竟能够似鬼神一般蛊惑人心?
它不明白,它只觉得和云卿在一起很快乐。
云卿说过,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个人或跟某个人在一个无论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感到快乐,那便是喜欢。
小卿眨眨眼,它想,他喜欢云卿。
认识云卿一个月的那天清晨,晨露微重,小卿特意去猎了只花羽鸡送给云卿。
云卿很是高兴,他将鸡烤了,还分了一半给小卿。
他的厨艺很不错,山鸡烤的皮酥肉嫩。小卿第一次吃熟食,深感人类真会享受,连果腹的食物也能弄得如此可口。
看着小卿吃的满嘴流油的样子,云卿并未像往常一样微笑着顺着它的毛,而是看着它,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云卿在想什么呢?小卿看了看有些魂不守舍的云卿,但转瞬又被烤鸡迷惑了心神。
唔,还是烤鸡好吃!
云卿看着这只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狐狸,神色冷厉。
“小卿,来吃些你喜欢的玫瑰膏。”
云卿变戏法般的不知从哪里变出盛着玫瑰膏的白色蚌壳。小卿一看,乐颠颠的将玫瑰膏舔了个一干二净。
咦?怎么突然好晕...好想睡。
天地都在颠倒,世界都在旋转。
隐约听见有人蛊惑般的说:“睡吧。”
云卿在,他可以信任。在晕过去的一瞬间,小卿这么想。
蛊妖
痛,火烧火燎的痛。
狐狸感觉自己正在一锅滚烫的开水里,已经快被煮成了狐狸汤。
它努力的睁开眼睛,面前的白眼熏得的眼睛刺疼不已。
自己是在哪里?
“醒过来了?真是个奇迹,希望这次不会失败。”
声音很熟悉...是云卿?
小卿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罐子里,罐子里塞满了奇怪的药材,他低头一看,里面居然还混杂着不少虫子的尸体。
罐子下面生着火,刚才的白烟便是烧焦的药物发出的。
它看向云卿,想向他求助。
但它看见云卿时,却发现云卿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截紫色的蜡烛上来回烤着。
蜡烛燃烧产生出飘渺的紫烟,那紫烟居然盘绕在匕首上不飘不散,像是匕首把烟吸住了一般。
那不是它熟悉的云卿,不是那个如水温柔的男子。它眼前这个男人,和云卿虽有这相同的外表,气质确实截然不同。
那种如刀锋一般冷厉残酷的人,才不是云卿!
“呜嗷——”
小卿哀鸣着,只见云卿吹熄了蜡烛,提着匕首向它走来。
云卿俯视着狐狸,面无表情,看不清悲喜。他的眼神如万年的冰川那么寒冷刺骨。
毫不留情的自狐狸的顶心一划,光滑柔软的面部皮毛立刻多出一条长长的血口,瞬间便破了相。
血住不住的流进药里,那些死去干瘪的虫奇迹般的复活,纷纷往它的伤口里钻。
它们疯狂的吸食着狐狸的血,啃噬这它的皮肉。只是短短几秒钟,狐狸身上便没有半块好皮。
但男人只是漠然观看。
狐狸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恨。
明明那么信任一个人,可以为之托付性命,到头来他不过玩一般的伤自己这么惨。
明亮而清澈的黑瞳浑浊了,满满的怨毒盛在眼中。
“怨恨吗?”云卿看着狐狸问,语气淡淡的,像是隔了一层雾。
怎么不恨?它若是有足够的力量,它要将那个骗取它全部信任的人用它的尖牙利齿撕的粉身碎骨!
“想找我报仇,你得先有那个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