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故意让你知道我们没什么不同
夜很凉,祁沙华靠在桌上,银色的发铺散在桌上,红眸里有着淡淡的寂寥,“哥……,”六月五日,是祁月笑的生辰,祁沙华看着手腕上的如同手镯的弦绝,轻轻抚摸着。解开锁扣,白皙的皓腕上是一道狰狞的疤痕,摩挲着这道突起,祁沙华笑了起来,“宸墨寒,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左江司马走进院子时,只见到祁沙华黯然的表情,看见他手腕的疤痕,心中一惊,“锦歌。”
听到声音,祁沙华重新戴上弦绝,“你回来了啊。”
“嗯,时候不早了,还不打算睡吗?”左江司马走到他身边。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祁沙华起身,“你去睡吧,我可能明日才回来。”
“好。”左江司马见他一脸的忧伤也不想多打扰他。
白色的身影一掠而过,呼啸的风声让人心神舒畅,祁沙华穿梭在南江城里,直到一处才停下脚步,一个凉亭里,酒坛摆满了桌子,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饮酒。“弦卿哥。”
“哦,你来了啊。”夜弦卿放下酒杯。
“我以为今年弦卿哥不会来了,烟柳阁不忙吗?”祁沙华抱膝坐在凉亭的围栏上。
“再忙也不能忘了与那小子的约定。”夜弦卿看着变化许多的祁沙华,“你变了许多啊。”
祁沙华点头。
“你吩咐的事,邯允已经告诉我了,所以不必担心我的意见。这苍凕是月留下的,他是为了江湖,你的用意我知道,所以放手去做吧。”夜弦卿看着祁沙华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想月?还是宸墨寒?”
“弦卿哥,你知道了?”祁沙华转头看着他。
“从你出岸后没多久就撤走所有苍凕在暗处保护你的人就猜到了。我答应过月会保护你,可是,这次我不会阻止你,因为你是祁沙华,不是凤锦歌了。”夜弦卿眼里有着无奈,“值得吗?”
祁沙华眼里有着坚定,“弦卿哥,那人从未放下过我,你说值不值得?”
夜弦卿不语,他知道祁沙华的性子,有些事不用自己提醒,他早就知道了。
“弦卿哥多久回去?”
“明日。”
“哥,一路顺风。”
“嗯,小家伙,你也是一切小心。”这世上有两个人会这样叫祁沙华,一个是祁月笑,另一个就是夜弦卿。
祁沙华没再开口,两人就这样沉默到天明。
夜弦卿见祁沙华已经靠在膝盖上沉沉睡去,“月,这次小家伙想要和你一样做出选择,他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去走吧。”抱起祁沙华,夜弦卿将他送到左江府,见左江司马站在门口等候着,“麻烦你了。”
左江司马点头,接过祁沙华。
夜弦卿深深看了祁沙华一眼,“小家伙,哥走了。”说完,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煦阳中。
“醒了?”左江司马看向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帐的人。
“嗯,左江,我做了一个梦。”祁沙华弯起嘴角,“我梦到我回到了八年前,什么都没变的时候。可是还好我醒了。”
左江司马握紧拳头。
“左江啊,你说好梦明明残酷,为什么还要妄想呢?”祁沙华坐起身,摸着手腕的弦绝。
“因为你还在期待,人就是这样,无谓的妄想着美好,然后它会告诉你,现在的你有多么的不堪和狼狈。”
“左江,我再过一月就会搬出去。”祁沙华盯着弦绝,“寒风岭的人快到了,而我的那个好梦也要来了。”
宸墨寒就是你的好梦吗?左江司马没问出口。
卫晗风潜入苏曼的房间,“曼儿。”
“哥,怎么了?”苏曼见卫晗风紧张的神色,担心的问。
“苏子胤利用曲瑟容家斩断了好几家与斐羽的合作,曲瑟容手下的镖局与大多江湖人士有关系,所以寒风岭的长老们因此也很头痛。”卫晗风听到动静,急忙道,“曼儿,你尽快从这里脱身。”然后飞身离去。
一个丫环敲着她的房门,“小姐,曲主子让你过去一趟,我来给你梳洗吧。”
“嗯,觅儿你进来吧。”苏曼道。
年仅十四岁的觅儿眨着雪亮的大眼睛,乖巧的帮苏曼洗漱穿衣。
“觅儿,谢谢你,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苏曼看着觅儿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可是小姐老是认错路,还是觅儿带你过去吧。”觅儿说完便走到苏曼前面。
曲瑟容坐在熏香缭绕的桌边,身旁坐着几个女子,“绪儿,那日司马带你出去可说了些什么?”
“没有。”苏曼开口道。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曲瑟容手揭开熏香盖,浓郁的味道弥漫开来。
苏曼摇头,“那日左江公子只与绪儿说了些家常。”
“这样啊,听闻你今日要出门?”
心中甚是疑惑,“嗯,蓝颐姐姐说喜欢我的胭脂,可是我的找不到了,就想着今日出去买。”
蓝颐靠在曲瑟容的胸膛上,丹蔻的指甲红得鲜艳,“我就说绪儿妹妹体贴吧。”
曲瑟容吻吻她的手指,“是啊,绪儿那你下去吧。”
“是。”苏曼点头离去。
蓝颐抬脸看着曲瑟容,“那丫头想出去便给她这个机会了。”拿出袖中的胭脂盒,水蓝色的胭脂盒上刻着一个绪字。“那丫头顺势接得挺快的,怕是急着想出去。”
“我倒不知道我们颐儿什么时候那么关心姐妹了。近来一直在醉君搂外的老鼠可赶走了?”曲瑟容玩着她的发。
“自然是引开了。”
曲瑟容满意的点头,看着门外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
听到回答,曲瑟容优雅的执起杯子,轻轻放手,发出清脆的响声,“怪只怪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苏曼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拿着胭脂,缓步走在街上。正在谈生意的左江司马瞥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想着许久未见,便准备离去。
“觅儿……,”苏曼转头看着一脸思绪的觅儿,“怎么了?”
“小姐,刚刚有人塞了张纸条给我。”觅儿抽出袖中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清秀的字写着,‘邶郧坡见,’署名是左江。第一眼,苏曼就觉得不是左江司马,那般放浪形骸的人,写字怎会那么规矩。“觅儿,你可知道邶郧在哪?”苏曼合上纸条,心中更是疑虑,既然找上自己,那便会一会好了。
觅儿指指前方,“就在那边不远,小姐要过去吗?”
“嗯。”
荒凉的树林,透露着一股阴森的气息,甚至树叶腐朽的味道都异常清晰。苏曼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她可不认为左江司马那么有情调的选择在这里与自己见面。
一群黑衣人窜出,苏曼心一惊,急忙拉过身后的觅儿,可是她却没了踪影。转头却见觅儿甜甜的对自己笑着站在那群黑衣人身后,苏曼来不及惊讶,胸中突然血气翻腾,浑身的内力和灵力流失着,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突然想到曲瑟容找自己时房间里的熏香。苏曼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当灵力耗尽时,苏曼猛地喷出一口血,一个冰冷的女声道,“杀了她。”
苏曼心中哀叹,她没想到觅儿一个小女孩竟是杀自己的人,想来从卫晗风没出现那一刻起,自己就应该想到。没等苏曼还手,黑衣人就一个个的倒地,一个宽阔的胸膛接住苏曼摇摇欲坠的身体,“绪儿又不乖。”
听到声音,苏曼松了一口气。“左江司马,我被你害惨了。”
黑衣人已死,觅儿满脸是泪的跪在地上,“小姐,求你饶了我。”瑟瑟发抖着,觅儿跪着过来,抓住苏曼的裙角,“小姐……,”
左江司马面无表情的一脚踢开她,“杀了。”
苏曼急忙道,“不要,左江司马,她只是个孩子。”
“她要杀你。”左江司马冷声道。
“她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你怎么忍心下手?”苏曼拦在他身前,“我不许你动手随便杀人。”
左江司马看着她,“你没杀过人吗?”
“杀过,可是我只杀该杀之人。”自己第一次杀人时,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恐慌中,粘稠的血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中。那时候,是卫亦凡告诉自己,自己杀的是该杀之人,不用害怕,自己便那么信了。
“绪儿,什么是该杀之人,这天底下哪一个人是该杀之人?杀人便是杀了,哪有什么理由狡辩。”
苏曼像是想起什么,脑袋里面一片混乱,狡辩?是啊,自己只是在找理由让自己好过罢了。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无辜的?”
“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