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颜路中心]风竹残影

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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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周易,离卦,九四。

    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秦国荡平六国的车轮慢慢碾碎历史道路上的渣滓,车轮绞过之处尽是人/民的血泪和士/兵的骨骸。

    随着六国一一被秦攻破,儒家八系也从松散的各地重回小圣贤庄。

    “平日里各个固执的不得了,现在反而万众一心了。”躺在病榻上的师尊调侃道。

    “你少说点话。”一旁磨药的荀况责备道。

    次日,儒家掌门辞世,几日后,齐国投降。六国俱灭,四海归秦。

    在秦国所向披靡之时,相伴的,是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意图推翻暴秦的勇士。墨家在机关城攻破后势力单薄,道家人宗暗中反秦恐怕事有败露,阴阳家和道家天宗已投秦,下一个遭难的恐怕就是儒家。

    颜路拿起桌上的桃木梳,轻轻拢起发髻边散乱的头发,再用青蓝的发冠固定。铜镜中的自己已经褪去少年时的青涩,眼神不再迷茫,双手不再贫弱。他现在是齐鲁三杰之一,足以扛起重任担当小圣贤庄的二当家。

    “师兄。”张良轻叩三下木门,推门而入。

    “公子扶苏可好?”颜路转身面对身着青莲纹儒服的师弟。

    张良眉头微锁,停顿了片刻,开口:“可好。”

    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仇恨。颜路心中叹息道。

    家破之痛,灭韩之痛,不仅没有在小圣贤庄安详的生活中得到缓解,反而像菟丝子一样无穷地增长,逐渐密布了张良尚且年轻的心灵。物极必反,颜路害怕张良的仇秦之恨早晚会害了他。

    颜路撩开竹帘,说道:“这里没有隐秘卫,子房有话可讲。”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会让他们在出发前没有记忆地醒来。”

    张良点了点头,“师兄,刚刚三战平、败、胜负未分,秦帝国可谓赚足了面子,短时间帝国不会对小圣贤庄下手。”

    “但是……”颜路接了下去。“这三战也和三个势力结下了梁子。”

    “是。”张良道。“六剑奴隶属于赵高,赵高和李斯本来就对儒家意图不轨,道家天宗这次投秦拆儒家的台,虽然不知道他们投秦的目的,但天宗未来会以帝国的指令做事,恐怕也难对付,至于胜七……”

    “莽夫一个。”颜路放下手中的桃木梳。“没有独立的思维,战斗只为提升自己的功力,这种人为帝国效力,大概是有把柄握在帝国手中。”

    张良有些担忧地看着颜路,“胜七曾与纵横卫庄一战,导致卫庄重伤,连卫庄这等高手都险败于胜七,师兄……恐怕日后会有麻烦。”

    颜路走到张良身边,轻/抚他的手肘:“不用担心我。”

    张良立在不远处,看着颜路一一拔掉侍卫后颈上的银针,颜路把银针收在特制的木匣子里,然后收入自己袖中。

    “师兄如果在良年幼时能用上这招,良也许就不会总是上课迟到了。”

    “你就给我贫嘴。”颜路道。“要真用上了,按照你的性子估计几夜都不肯睡。”

    张良笑了笑,“师兄何必这么损良呢,良不过是年幼时睡姿不佳。”

    “亏你还记得。”颜路看了一眼僵立的侍卫。“快走吧。”

    结果没往前走几步,迎面碰上通身缁色暗纹官袍的李斯,二人急忙低眉作揖。

    “李相国好。”

    当年逐出师门的儒家弟子,今日权倾朝野的帝国丞相。

    李斯颔首,机警地瞟了对面僵立的侍卫一眼,“二位无须多礼,李斯本为儒家弟子,同门之间无须行大礼。”

    李斯任丞相多年,官话倒是积攒了不少。张良在心中冷笑。

    “相国大人言重了。”颜路规矩地回道。“如果相国大人没有事,路与师弟先行去正殿准备,过几个时辰公子殿下就要启程了。”

    “好,二位先去准备吧。”

    二人深深一揖,疾步离开了,远处屋檐上的罗网密探,静静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小圣贤庄现在可谓多事之秋。”

    伏念望着渐行渐远的帝国辇轿,感叹道。

    张良颜路二人双双对视,心领神会。

    帝国碾碎一切的车轮,终有一天会降临小圣贤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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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怎样能忘记悲痛?”

    他站在漫天大火之前,脸上是溅开的温热的鲜血,火星在炙热的空气中无序地迸溅。他记得自己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可是他已经忘却了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甚至连自己当时所处的环境都感到无比的陌生。

    对面的人手持一个玉绿色的剑柄,黏稠的血液从无形的剑刃上滴落。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又来了。

    颜路睁开了双眼,屋内静得都能听清室外阵阵蛩音,一轮明月当空,月光透过薄薄的素色窗纱照进屋内,整个屋内像浸泡在水中。

    颜路起身,用盆中的井水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刺激面部的神经,让他能够稍微平复紧张的心情。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遗忘过去,即便他用再平和的心去接受痛苦,即便他在小圣贤庄重新感受到温暖。过去,总像一个无形的阴影,在何时何地都能笼罩着他。

    尤其是昨日他看到那张脸,那个故人之子,面部轮廓都像极了记忆中那个质子,而那个质子,已经不可能再瑟缩在墙角等人垂怜。这提醒了他,光阴虚度,岁月空添,时间能改变许多事物,一些人都不会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也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在原地徘徊。

    而在另一边,在层层帷帐深处,暗色的红蜘蛛慢慢爬上一只枯瘦修长的手,赵高阴笑着双手一翻,蜘蛛顺着赭色的长指甲攀附上手背,最后没于衣袖之中。

    “儒家颜路,能查得到吗?”

    狭长的双眼盯着面前垂首跪身的细作,这人恭敬地一揖:“属下能办得到。”

    “甚好。”赵高一笑。“你可知,我为何会选你入儒家,而不是去刺杀那些叛逆分子。”

    这人双眼一转,却还是拘谨地回答:“属下不知,还望大人赐教。”

    赵高不改阴笑地开口:“对我,还是不要耍小聪明。”

    “……属下明白。”

    赵高满意地看着面前的细作,“谁不知当年李斯烧藏书楼,被荀况逐出师门,现在身为相国又大张旗鼓两次回儒家。”

    “属下当然知道,所以属下认为儒家或许有些秘密。”

    “儒家作为两大显学之一,门派里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正常,问题是……”赵高停顿了须臾。“这里面的东西可能危及到大秦帝国的江山社稷。”

    这细作一听略有些慌神,急忙三叩首,“大人,属下愿尽全力、不惜性命去寻找儒家中的秘密。”

    “好。”赵高说道。“你有这份心,我也甚感宽慰。”

    细作跪在地上,背脊上布满了冷汗。

    “不过,凡事都不该急功近利,要以小化大。”赵高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细作旁边。

    “先从颜路的身份开始吧。”

    ☆、伍

    一阵沉稳的编钟声从走廊深处响起,震落了枝头团簇的几瓣金桂。

    颜路手持一根细长的青铜敲杆,看着几位弟子解下编钟上包裹的丝织物。面前高大的黑漆钟架分三层,最上层是体型较小的钮钟,中下层是音色较低沉的甬钟,遍饰流畅精致的蟠虺纹,钟体刻有音色名称的错金铭文。鲁灭后,姬姓鲁王室所用的宫廷编钟由小圣贤庄保管,用于小圣贤庄的《乐经》教学。

    “‘诗言志,歌咏言,声依永,律和声’,‘乐’是六艺重要的一部分。‘礼乐’不可分割,为人君者,如有治太平之世的愿望,就必需通‘乐’。”

    张良刚教授完剑道,闲来无事折了几枝金桂拿回去插瓶,正巧路过颜路教课的乐室。听到师兄的声音,他停下脚步,手中的金桂掉落了好几瓣也不心疼。

    “编钟是‘乐’中等级最高的礼器,用于王室祭祀和宴会,天子规格的编钟象征天子稳重如山、耳纳百言,以礼治天下。”

    有一个弟子怯怯地作揖问道:“二师公,那么,拥有天子制编钟就能算天子了吗?”

    “并不是,‘乐’和编钟只是天子的附属品。”颜路微笑着望向窗边的张良。“只有道德高尚的仁人,才应该处于统治地位。”

    “师兄对‘乐’还真是了解,良自愧不如。”

    “子房太抬举我了。”颜路道。“颜氏本为齐鲁大宗,自幼家中长辈与鲁国旧贵族交往甚密,我会些许乐礼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