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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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玉笙正要离开转身蓦然不远处有一堆杂草,杂草缝隙之间露出石碑的边角,心下好奇玉笙走了过去将杂草拔去,暗黄的石碑上有了许多被雨滴滴陷的坑,坑上皆是干裂的污泥,石碑上的红字有许多已经在时光里消磨,依稀能看出个大概。

    玉笙细细的看着,久久不能回神,良久,他伸出手指摸着那些暗红的字,这上面的话就是山婆婆和他说的故事啊!

    这时他再朝喧闹的庙里看去,看那些个脸上挂笑容的人们,心里就像被搅混的河。

    顷刻他便收回视线浅浅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在叹什么,他又沿着路回去了,他想他去封锁的地界那瞧瞧,不看看心里总觉不安的。

    很快他又想到了临渡,心里又急又烦。终于到了客房,站在门前总是无法抬手去推门,他深深吸口气将门推开,心里松了口气更多的是失望烦躁。

    走到床边合衣躺下,他闭上眼,脑子里不断闪现三年里那个不能言语却让他无比安心的艳红身影,每日都是无比繁忙,只有睡前他是自由闲适的,他不愿让这短暂的自由去得太快就在江大夫睡下后偷偷点亮油灯,在晕黄的灯光下临渡也被柔和了,这时玉笙也觉得心底柔软无比,他细细的对临渡说着生活琐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乐在其中,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他不在漂泊有了归处,也是这个支持着玉笙日复一日重复而不知目的的过着。不,目的也是有的,守着他们的家。

    眼皮又酸又涩,胀胀的,感觉很重好像承载了铅一般重,倏然如释负重,滚烫的热泪在眼角留下两行酸涩的痕迹。

    眼泪滚落的刹那是痛快的,但他又觉得羞耻,堂堂七尺之躯竟为儿女私情洒泪。

    他缓缓睁开眼,大口的喘气,脖子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口中一阵湿濡感,总觉得什么压抑在喉咙中需要发泄。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对于他来说,两个人痛苦的纠缠总比一个人孤独的过完余生来得好。更何况他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玉笙猛地从床上起来,他看了看外边有些昏暗的天,饥饿侵蚀着他,他却毫无食欲。他必须干点什么,否则他会压抑死的。

    瘟疫的事情挠着他的心,他必须去瞧瞧,尽管这事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这处“净地”并不大,只是个百里地方,小镇外驻扎着一群太医,然后再外围是士兵,更外边是流亡的外乡人,再往外就是一些患有瘟疫的人。

    玉笙想去外围看看可惜被士兵拦下了,他不死心的说:“我也是个大夫,也许我能提供帮助。”

    士兵严肃的说:“没亲眼见过瘟疫就不知道其中的可怕,他们想进来都进不来,你好好的去招惹什么?

    玉笙双目如烈日一般散着光,他激动道:“我自小学医就是希望能为百姓做事。如今瘟疫当前我如何能退!”

    士兵仍不为所动,语气有些冷硬了:“我不与你多废口舌,总之一句话,倘若我放你过去我就不配再做军人。”

    玉笙有些气恼,欲再说什么只见一个青年至奔而来,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喉咙狠狠喘气,良久才嘶哑的说:“既然你是大夫就快随我来。”他吞了吞唾沫对士兵道:“瘟疫爆发了,很严重,赶紧组织一小队手脚灵敏的军人来救场。我先去了。”说罢,拉着玉笙的手又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路程不远不近,与其去找马匹还不如跑来得实在。看着前边不停的狂奔的青年,玉笙也不好意思喊停,只能跟着跑,后面基本张着嘴喘气,眼也逼得火辣辣的疼,前边的青年显然比他还累,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身旁呼啸的风在眼角刮过带来疼痛感和压迫感。头一次,玉笙感受到了死亡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T-T哭真的是件很痛快的事情,→ → 在新舍友面前打着电话,对着最好的好友诉说近来所遇,积郁在心里的东西就爆发了,我们俩都正巧处在人生的低谷,然后两个人隔着电话一起哭,很丢脸,但同时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冷静了下来,闲暇的时候更希望不坑了这篇因一时情绪所开的坑。还有,谢谢本子给我的支持,让我知道我不单单是在写投影的回忆,这是有人看的。某方面来说我是不善于表达的,也这能这样说了。谢谢。

    ☆、第二十三章

    终于,到了山丘之后一个个帐篷显了出来,青年直接钻进帐篷,带来两大壶水,猛地灌了一口说:“废话也不与你多说,如果你那满腔热血是假的,害怕就赶紧回去。否则你就去更外面些照顾病患,就说是赶来的帮手。”

    玉笙灌了几口水,一言不发的朝外走去,那满腔热血确实是假的,累半死跑到这再跑回去,怎么可能!

    越往外,在帐篷之间穿梭忙碌的人越来越多,玉笙皱着眉左顾右盼细细打量着。这种气定悠闲是完全格格不入的。

    有人瞧到了玉笙,走上前,眼里透着些责怪道:“公子是何人?”

    玉笙十分镇静的道:“帮手。”

    那人眼神里的责备愈发明显了,他讲手中的水盆一送,撅起嘴朝右边倾了倾示意,不大满意道:“诺,你去照顾病患,不用我教吧?我去拿药,快些!”

    玉笙点了点头,将水盆接过,迈着脚步往帐篷去,短短一段路无比漫长,无论玉笙怎么心急 怎么加快脚步都走不完似。这也不能怪他,一个以“冷静”做惯太子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做仆役的事情也只能这般快了。

    棕色的布一掀开,一股恶臭扑来,玉笙猝不及防差点将水盆给扔了,稳了稳心神勉强站着。

    里边的太医瞧着他,皱了皱眉,心道哪里找来穿着譬如皇宫贵族的公子哥,不过也顾及不多了,大声招呼道:“快来清理伤口,我无法下手。”

    玉笙低头过了那层‘门’慢慢走近,帐篷里的地也是葱茏一片,草及脚踝,那些参差不齐的齿痕,看来是修剪过的。

    玉笙放慢吞吐企图消减过多的恶臭进入鼻腔,许是因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了其他地方上,玉笙并没有怎么去瞧帐篷,这一看差点又要发呆,小小的帐篷容纳着十来人,床?根本没有,只是一些干稻草铺在底下,那些个人不算脏的,因为是瘟疫,最容不得脏,来这的人也不是怕事的,直接给那些个患者洗干净,至于条件差时无法避免的,看这地方湿气重得,霉气湿气集聚在帐篷里无法消散其中还夹杂的一些药味,这些都不是恶臭的来源,恶臭的来源是那些黑色浓浊的伤口。

    终于明白太医为何说无法下手了,患者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坑,那些‘肉坑’不停的冒出浑浊的黑色脓液。

    玉笙忍下心里涌起作呕感,上前正要开始清理。那太医却唤道:“哪来的毛头小子?”说罢将一块白布浸入一盆乌黑的汤汁中交给玉笙道:“像我一样系在脑后,别太贴紧鼻腔,别照顾患者不成自己成了患者。”

    玉笙点头将浸湿的白布接过迅速系上,然后拧干水盆里的白布细细的为患者擦拭。

    轻轻一擦黑色的脓液便全在白布上,肉坑里又重现了嫣红的鲜肉,很快便被新冒出来的脓液所掩盖。

    玉笙手一抖,底下的患者终于忍受不住了,低低的□□起来。

    太医万分忧虑道:“伤口感染的速度越来越快,恐怕……”

    玉笙深呼吸,不再去理会外边那急促的脚步声,冷静的问道:“太医现在该如何?”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道:“上边还没发达指令下来,现在太过棘手,容我想想……”

    纵使玉笙心急如焚但也是在做不出什么来,静下心去瞧那患者的伤口,也不知怎地突然心口一热,眼神也跟着发昏起来,看那患者的伤口是黑黑的一团,像虚雾一般,透过那些黑雾直接瞧见了那些腐烂的伤口,全是坑坑洼洼的齿痕……突然黑雾一闪直接朝玉笙面门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玉笙惊觉往后倒去,一股风刃从心口窜出击向黑雾,黑雾和风刃皆消散,玉笙以凡人之眼根本看不清形势一切皆已结束了。

    身旁的的太医高呼一声,伤患们都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原来,那些人身上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恶化,黑色的脓液已滴到地上,一声尖锐的哀嚎传来,一个伤患的身子被那些个伤口蚕食着,顷刻五脏从遗落的洞口滑出,最终只剩下一副白骨,一堆鲜红的烂肉,一团乌黑的脓液。

    身上一阵凉意,玉笙朝太医看去,他也还不到哪去,身上也有了好些个黑色的伤口。

    他艰难的张口道:“这……里只有……你没被……听外面的尖叫,恐怕……你快回镇上和太医长通报……他总能从你身上找到原因的,你快走……你……”

    再也没声音了,全是一堆血肉。玉笙颤抖的从帐篷里跑出,他不敢停,到处都是腐臭,他只想赶紧回镇上。

    跑出了好一段时间,焦急的心平静下来,现在外边无一生还,只能靠自己了。

    玉笙卯足劲一口气冲到前帐那拦着自己的兵大哥,与他说道:“有紧急事件要通知太医长,不与你多说,快些领我去。”

    那士兵也感到事情严重,点头赶紧带他入太医长帐中。

    太医长是个白发斑驳,一脸严谨的老人,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前方如何了?”

    玉笙呼了口气,缓缓道:“除我以外无一生还,我看见那伤口不断的蚕食肌肤,很快人就没了……”

    太医长猛地的咳起来,玉笙连忙上前帮忙为他拍背,终于,太医喉咙一动,吐出一口甜腻的浓痰。

    太医长浑浊的双眼透出疲惫,他又轻又慢的说:“看来只能……”

    “太医长!”有人在帐外喝道,“瘟疫已突破第二线帐,已经蔓延到这了,”

    太医长一震,猛地红了双眼,两颊淌下浑浊的泪,他嘶哑的喊道:“我愧对吾皇的期望!”

    玉笙皱起眉头,有些无奈道:“太医长勿妄自菲薄,我对此次瘟了解不多也不能妄自说什么,请太医长速速抉择罢!”

    太医长喃喃道:“此次瘟疫古怪至极,众太医皆无应对之法……真是邪门……有人提出鬼神之说,原本没人信后来都开始找道士。”他双眼猛地迸射出光来,抓住玉笙的手激动的说:“之前我极度摒弃鬼神之说,孩子,你替我去……替我去……告诉他们是我错告诉大家,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快让他们去找道士……替我去……快替我去……呃啊……去……去啊!”

    玉笙惊恐的看着太医长全身冒出烂坑,烂坑迅速腐烂以至于脓液冒出乌黑的泡泡。温热的脓液淌过玉笙的手肘,玉笙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的将那滩肉推开,将手抽出来。

    冷漠的看着手臂上那一条脓液,这必须赶紧清理,否则迟早出事。倏然,玉笙感觉心口疼痛难忍,手臂上的脓液开始冒出泡泡也愈来愈多,帐篷外的尖叫声响起,各种哭喊声,最终心口涌上一阵无力感,手臂开始疼痛。

    看着自己慢慢腐烂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玉笙痛极卧倒在地上,倒也因为这样脑袋变得清晰起来,猛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传闻南方开门便是“虫”,树上也盘踞着许多,可谓是一棍子打下树掉落一地,然而他穿过许多小丘,干净至极,瘴气是有,唯独没有蛇。这是非常奇怪的,莫非这与这场瘟疫有一定关系?还有!太医长说的鬼神之说是怎么回事?瘟疫之源究竟是什么……最终玉笙又想起了那伤口上的黑影,那绝不是他的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过去了很久死亡并没有降临,玉笙看着滞呆在自己手上并不继续蔓延的脓液嗤笑一声,他相信了鬼神之说,这脓液之上的东西……之所以自己没死一定和临渡有关……

    山婆婆……之前还没觉得,这下想起她来古怪至极!是了,找她就对了,或许就能找到源头,不是普通的瘟疫就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应对。

    脓液不仅对人的伤害极大,手臂上的袖子也没了,玉笙拖着残破的身子来到神庙。

    一路上都是满地打滚,到处乱窜的人们,惊恐的呼叫声充斥着他的耳畔,玉笙漠然的看着,脸上一片麻木,继续走着。

    终于到了,庙前跪了一片的人,这些人都没受到瘟疫的伤害,但都战战兢兢的跪着,哆嗦着双手合十念道文。

    玉笙刚踏进这里,所有人都转过来看他,视线移到他的手臂上皆露出恐惧又可恨的的眼神。

    他们站起来,双眼露出凶狠的光,双脚有些无力而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走向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