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真是巧极了,谢林从另一个方向来,已然脱掉浴袍,露出线条分明肌肉紧实的身体。看到容鹤,他脸上也是一惊。
“身体这么弱,还过来泡温泉?”他皱眉道,“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体状况,泡久了容易晕在里头?”
容鹤被他说愣了,反应过来以后只想呵呵。
“关你什么事?”容鹤嗤笑道。
的确不关谢林的事,谢林被说得陡然熄火,哑口无言:“对不起。”
有谢林在的地方,容鹤一刻也不想呆。事实上,要是知道今晚会在这里偶遇谢林,他连过来泡温泉的兴致都没有。他起身要走,谢林却道:“你别走了,我走吧。”
谢林转身拿过浴袍,双手抖开,一条袖子一条袖子地穿在身上。容鹤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把许多事都串到了一起。
“谢林,”他狐疑地问,“你事先不知道我在这儿,对吗?”
谢林回过头:“我不知道。今晚只是巧合,如果我知道你在这儿,我一定不会过来碍你的眼。”
容鹤直视他的眼睛:“我的事,你也没有插手?”
“没有。”谢林转过身,腰带没有系好,松松垮垮拦在腰间,他没管,同样回望容鹤,“你不希望我插手,对吗?”
“对。”容鹤说。
谢林笑了一下。
“不过,”他说,“外面都说没人给你注资是因为我故意为难你……”
“我知道你没有。”容鹤打断他,“为难我的是徐书易,你我决裂的消息也是他放出去的。”
有这样一句话,谢林顿感心满意足:“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容鹤忍不住笑了。
“我不是相信你,这件事我查到了切实的证据,我是相信证据。”容鹤轻描淡写道,“你别走了,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休息了。”
他转身走向岸边。
池中湿滑,又有雾气,再加上水面粼粼,瞧不清楚。他摸索着抬脚,以为踏上了台阶,却踩在了探在水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刚好是个斜坡,一脚没踩稳,他整个人歪倒下去,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咚”的一声。
容鹤吃痛,滑落水里。耳边脚步声凌乱,谢林几步跑了过来。
“小三叔!”
他拽着容鹤的胳膊把容鹤扶出温泉,叫他倚着石头坐在岸边。膝盖被磕得厉害,一碰容鹤就疼得“嘶”一声。小时候娇生惯养,以至容鹤对疼痛的耐受力很弱。谢林单腿跪在他脚边,借着昏暗灯光仔细检查许久,轻声道:“破了点皮。”
容鹤疼得龇牙咧嘴,凑过来看:“出血了吗?”
“一点点。”谢林用浴袍一角擦掉血迹,仅这样简单的动作,疼得容鹤又是一缩,谢林觉得不对劲,单手抓着他的小腿提了提,问,“疼吗?”
容鹤点头。
“放松,”谢林道,“我看看伤着骨头没。”
方才谢林眼睁睁看着他摔倒,姿势虽然不太优美,瞧着应该只是磕了一下,没多大问题。可他被容鹤病怕了,不敢掉以轻心,因此抓着容鹤的小腿,左划三圈,右划三圈,仔细地检查是否有别的损伤。如是再三,确定只是伤到皮肉,青紫几天就好了,他松了口气,仰头笑道:“骨头没事,皮肉伤,擦点药,几天就好。”
容鹤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抽回了腿。
他眉心微蹙,嘴唇紧抿,表情很是奇怪,谢林以为他还是疼,问道:“我去给你弄点药吧。”
“不用了。”容鹤连连摇头,扶着身后的石头就要起来,“我回房间去。”
可他起身时膝盖用力,疼得咬紧了牙,谢林不放心,伸手过来扶他:“我送你回去。”
彼此皮肤接触的一刹那,容鹤惊弓之鸟般挥开谢林的手,重重坐回地上。
这下,谢林再也不能忽视其中的不对劲了。
他不解地望着容鹤,目光自容鹤双眼下移,至胸口,至小腹——容鹤欲盖弥彰地并拢了双腿。
可谢林已经看清了他两腿之间供起的那个小帐篷。
“你……”谢林失笑,“你起反应了?”
“与你无关。”容鹤气急败坏道,“你让开。”
他挣扎着要起来,谢林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了回去。
“我撩的火,当然要我来灭。”谢林两手分别抓住他的脚踝,微微用力,要他分开双腿,“乖,放松。”
容鹤不想理会他,可双腿一被他挨着就像着了魔似的软下来。也许身体也有自己的记忆,一时半会儿还戒不掉长期性爱留下的后遗症,否则怎会被抓着动了几下,那里就蠢蠢欲动。容鹤心里既慌又怕,下意识往后缩去,可后面是石头,他无处可逃。谢林把他双腿拉开摆成“M”状,隔着布料摸了摸那里。熟悉的挑逗感大大刺激了半抬头的分身,一种触电般的感觉直冲头顶,容鹤惊得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太久没做爱,身体比想象中还要饥渴,容鹤感到烦躁,却说不出口拒绝。
谢林俯下身,用嘴唇蹭了蹭容鹤仍束缚着的分身。那里还没有胀大到顶点,却已经将弹性良好的泳裤顶出个暧昧的形状。谢林手口并用,舌尖在泳裤描摹,指甲轻轻搔刮龟头的顶端。情欲本就暗潮涌动,容鹤有心压下它们,却在谢林富有技巧的挑弄下破功。身体本在温泉中浸得暖洋洋的,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全凉透了,只有被谢林唇舌伺候的地方成了唯一温暖的来源。
他轻轻颤抖,用深呼吸缓解自己想要低吟的冲动,谢林却抬起头,关切地问他:“冷吗?”
有一点冷,毕竟这是室外,凉风一直不分方向地吹过来。容鹤近乎赤身裸体,仅有一条泳裤穿在身上。他点点头,谢林脱下自己的浴袍,给他披在肩膀。布料还带着谢林的体温,这种感觉就像谢林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心里说不清是烦躁还是渴望,容鹤想要躲开,可身体不听自己的,每个细胞都沉浸在充盈的欲望中。
谢林拉下他的泳裤,已然被舔至坚挺的分身即刻弹跳出来。谢林跪在他双腿之间,如虔诚的信徒跪拜神祗般吮吻他的性器。龟头先被含入,而后是整个茎身,谢林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他,一边抬起眼,观察他的表情。容鹤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别过头,不敢与谢林对视,却忍不住被他技巧性的舔舐弄得低喘连连。谢林不光伺候他的性器,更不断抚摸他敏感的大腿内侧,给予他双重刺激。
一条腿立不住,软软地倒了下来,容鹤的手指插进谢林发间,或许想控制谢林吞吐的速度,却最终只能跟随谢林的节奏。他太懂如何撩拨容鹤,仅仅口交而已,就已经叫容鹤浑身都兴奋起来。容鹤仰起头,性器被快速地含入到喉咙深处又被快速吐出,强烈的快感叫他连漫天星子都看不清晰。膝盖隐隐的痛感不见了,冰凉的风也不见了,所有的感觉似乎只能用快乐来形容,他在高潮来临之际抓紧了谢林的头发,性器深深插入谢林喉中,全部射了进去。
“谢林……谢林……”
精液带一点腥甜,谢林来不及吞咽,溢出一些在嘴角。他用手背抹掉,一边用手抚摸着容鹤还没完全软下去的分身,一边笑道:“没想到你攒了这么多。”
这是句非常明显的玩笑,可容鹤笑不出来。他推开谢林,起身脱掉他的浴袍,递还给他,然后换上自己的。腰带扎好,整整领子,他回头看着仍半跪在地上的谢林。
“我最近在约心理医生。”容鹤道,“高潮的时候,我很快就不会再喊你的名字了。”
当晚容鹤心潮翻涌,辗转难眠,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一觉醒来,天降大喜。
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先生答应注资。
注资是无条件的,王先生甚至不要求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决策权,双方仅保持合作形式。这真是天降之喜,容鹤愣了三秒才敢相信这是真的。王先生行事打破常规,不按套路出牌,却大大帮了容鹤的忙。果真山重水复时必有柳暗花明新一村,但凡努力必有回报。容鹤在董事会上亮出了双方合作的意向书,宣布融资成功,容氏危机平安度过。那一刻容忠的表情实在精彩,容鹤真想给他录下来。
粉碎了徐书易对容氏的蚕食与控制,容鹤在最后一刻大获全胜。胜利第二天,容皓交给容鹤一份发展计划书。
彼此容鹤正坐在办公室座椅上思索该如何一步步清除董事会中的不和谐声音。企业要平稳良好发展,内部必须齐心协力,无论如何,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一次。他要想个办法,将尚可挽回的董事纳入麾下,无可救药的异心者剔除出去。这急不得,计划不周全,容易弄巧成拙,而且刚稳定局势就大开杀戒,也显得容皓没有容人之量;也缓不得,迟则生变。容鹤仔细斟酌这其中的尺度,思考到一半,容皓进来了。
如今容皓仍是容氏总裁,容鹤仅任高级副总裁。为维护容皓的绝对权威,容鹤在公开场合也给足容皓面子。但容皓感激三叔帮助自己,亦多次公开表示对容鹤的尊重。容皓交给容鹤的是一份有关容氏今后发展的计划书,眼下危机解决了,如何更好地发展容氏成了叔侄俩最关心的事。容皓对此有自己的见解,他把目标瞄向了娱乐地产。
容鹤低头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计划书,抬头意味不明地瞥了容皓一眼。容皓站在办公桌前,心里忐忑万分。容鹤换了个坐姿,将计划书重头到尾仔细又读了一遍,最后一行看完,他抬起头,对容皓道:“坐那儿。”
容皓乖乖坐到沙发上,像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连坐姿都死板得很。堂堂总裁给副总裁递计划书,他可算开天辟地第一人。
容鹤问:“这份计划书是你自己想的?”
容皓点点头,不好意思道:“前几天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想法是我自己的,制定过程中自然有助理和秘书帮忙。三叔,这份计划书只是初步设想,如果不行,我可以再改。”
容鹤笑了。
“非常不错。虽然计划书势必要根据具体情况不断做出修正,不过以目前设想来看,已经是非常有前瞻性和创造性了。说实话,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容鹤道,“你真的很有能力,不愧是大哥的儿子,容氏的子孙。”
娱乐地产是近年开始兴起的新概念,要玩转这个概念,需要有庞大的财力与丰富的经验支持。容氏做文化产业起家,娱乐地产一直是其旗下产业的一部分,却不是主要组成部分。然而娱乐地产一本万利,近几年容氏业务分散,投资分布广,资金回笼慢,容皓想到将娱乐地产作为企业新的发展方向,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容鹤同意之后,与容皓进一步完善了发展计划,并与他一起招兵买马,多方调查洽谈。这次容鹤与人谈合作要顺利多了,这一来是因为容氏危机解除,其又是老牌企业,可以信赖,二来则是因为谢林。
容氏举办了一场小型新闻发布会,正式向公众宣布与王先生的企业达成战略合作。当天仪式上,谢林特地送来花篮,以示祝贺。城中名流将之视为谢、容和解的标志,而后的某次晚宴上,谢林默认了大家的猜测,并公开表示自己与容鹤是“很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与容氏合作就不必再担心得罪谢林。而且那之后不久,谢氏与徐氏结束了短暂的休战,烽火再燃。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谢林的举动都牵制了徐书易的注意力,使他不能再为难容鹤,这无形中帮了容鹤的忙。
对此,容鹤毫不领情,有回容皓提起,他很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冷哼。
“多事!”
无论如何,新计划的进展异常顺利。这一日,容鹤在一处私人会所约见某位女老板。他叫司机把车停在楼下,独自上楼会客。容鹤凡事习惯早到,这次也一样。来到二楼包厢,他给自己点了杯咖啡,打开电脑,继续未完成的工作。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几行字,他停下来,看着窗外的天空。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从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私家花园,草长莺飞,花色点点,正是万物茁壮生长的时节。天暖了,人的心也暖了,或许是最近的工作也不如以前忙碌,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身上终于多了点肉,穿旧时西装不再松松垮垮,去医院复查的时间也从一周一次变为两周一次再到前天医生叫他不用再来。乱七八糟的一把药逐渐减少,如今只剩胃药。胃药也快吃完了,医生告诉他,吃完这盒就可以完全停药,不用再像个药篓子似的了。
容鹤望着窗外,一切都生机勃勃,那么有希望。他的心情好极了,忍不住想,要是那时真死了,该有多可惜啊。
他不后悔自己彼时的决定,却也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死而复生,心境与心态都有了些许改变,他瞥了眼左手边的不透明雕花玻璃门,在对方到达之前掏出胃药,挤在手心。
胶囊药剂只剩下最后两颗,容鹤懒得再跟服务生要水,取过桌上的咖啡送服。温热的咖啡席卷着两颗胶囊滑过食道到达胃部,容鹤合上笔记本电脑,放进包里,几乎同时,玻璃门外出现一个身影。
容鹤转头做好准备,然而那个身影比女人要高,要壮,他推门进来,满脸和善的微笑。
容鹤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徐书易?”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见你。”许久未见,徐书易精气神十足,唯独眼袋大了不少,“我约你见面,你一直不答应。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把本来要见你的人劝走,我替她来见你。”
徐书易关上门,容鹤眼神一扫,门口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一边一个门神似的,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徐书易笑着坐到容鹤对面:“现在你有时间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