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两箭,雁不归咬紧牙关,丝毫不能放松。
似乎和身后追兵拉开了距离。但他已经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一片湿透。
山路起伏,前方赫然一个拐弯,狂奔的马儿速度太快,恐怕会摔倒。
身后的蒙古兵不知是否也看出了这点,其中一支箭恰好射中了马的臀部。
中箭的马儿吃不住痛,顿时失控起来。
当经过那个弯口时,屁股流血的马儿身子一歪,将雁不归和路离当场摔了出去。
雁不归瞬间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浑身轻飘飘的,眼前景物好似慢动作,一旦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在空中毫无依靠,随即重重摔在山路一侧,力量之猛,让他在落地瞬间连连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生怕伤着路离,剧痛中他怎么也不松手,双臂紧紧环抱住这孩子。当中箭的肩膀接触地面时,猛烈的痛楚让他以为自己这条手臂几乎要掉下来。
还好山路两边都是盖满树叶和野草的泥地,若是坚硬的石头路面,或者不幸撞到了某棵树,凭这股力量,完全可以让雁不归当场骨骼尽碎而亡。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并没有乐观到哪里去。
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才缓缓停下来的雁不归觉得自己虽然不死,但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眼前事物一阵白一阵黑,神智也开始短线。他感觉有人正朝自己走过来。踩在湿润树叶上的脚似乎有些眼熟。
但还没有仔细回忆,他就很快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的残酷(上)
作者有话要说: 雷文来了,大家顶住!
再次醒来时,眼不归发觉自己并没有躺在林子里的泥地上。
眼前看到的是整洁的,暗红色绣着牡丹的床顶帐幕,身下触感也是柔软。这分明是在一间装饰精美的卧房里!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救了自己?
满肚子疑问的雁不归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受伤的左肩和后背还在隐隐作痛,用手摸了摸,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染了血的衣服也被换掉了。现在一件月白色袍子穿在身上感觉柔滑冰凉,显然是上好的料子。
而这房间同样绝非简陋。躺着的床不是自己在天山惯用的那种竹编硬质小床,足足能让三个人并躺,床品同样蓬松柔软,床头床位还有精美木雕装饰,似乎是冬梅的图案。而正对床的则是一架巨大屏风,初看是泼墨山水,再仔细一瞧,才发现屏风中间镶嵌的是一块斑斓大理石,上面自然形成的深浅花纹恰好组成了类似山水的奇妙画面。
除此以外,屋中还有其他摆设,均是名贵物件,不禁让雁不归怀疑其屋主的身份来。
就在他搞不清楚状况时,屏风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即有脚步声进入。
雁不归立刻警惕地循声而望,想看清楚来人。
没想到见到出现在眼前的人,他却有些迷惘。
“赵……赵大哥,怎么是你?”
他眨了眨眼,半张着嘴问道。
来人正是赵诚。只不过他此时又换了身衣裳,换成了当初第一次与雁不归见面时的那身华丽低调的黑袍,一根红色发带随意地绑住头发,隐隐散发出不羁的邪气来。
“你醒了?”
赵诚微笑着走近,然后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看着雁不归。
“赵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蒙古鞑子怎么……”
雁不归一连串问了很多,但话还没说完,赵诚便又再次开口道:“那群蒙古人在追你,还好我赶到了,不然,你中了箭,坚持不了多久的。”
赵诚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切,甚至还抓住了雁不归的手。
“赵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雁不归依旧固执地追问道。
“要不是我发现你,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赵大哥,这次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雁不归低垂下眼帘。
“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蒙古鞑子会这么快知道消息,甚至还知道我会走哪条路。难道是那些门派里有人告密?但乐掌门和乐晨不是那种人。那么到底是谁?”
似乎是在询问赵诚,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虽然自己脱了险,但他总觉得,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那些蒙古鞑子还是会再一次找到他。
“对了,阿离……阿离呢?”
一想到自己怀里空荡荡的,他猛地发现路离并不在自己身边,忍不住想翻身下床,却被赵诚拉住手阻止了。
“事实证明,你还是离不开我。”
赵诚忽然没来由地这般说道。
“你看,如果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说着,赵诚紧抓住雁不归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手背上的皮肤。
感觉到手背上淡淡的□,雁不归顿时一愣,转过头,却正好对上了赵诚的视线。
“不归,干脆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来好好保护你,疼爱你。”
赵诚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是尴尬,反而更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赵大哥,你……”
雁不归隐隐觉得怪异,感觉赵诚此刻变得有些陌生,甚至还有种像是——危险的味道。想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可是赵诚抓住自己的手却十分用力,炙热的感觉从皮肤上传递过来。
“不归,不要去天山了。你就跟着我,我会用最好的东西来照顾你。我们周游大江南北,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不遗余力地给你;任何你想要实现的梦想,我都竭尽全力帮你完成。所以,你就和我在一起,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赵大哥,你是怎么了?”
雁不归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往日的赵诚确实对自己很好,两人又谈得来,在他心中算得上是经历过生死的好朋友好兄弟,但这种“在一起”的口气,又让他品尝出一丝变异的味道。
于是,雁不归微皱起眉头,朝赵诚说道:“赵大哥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我也待赵大哥有如亲兄弟一样亲热。更何况,赵大哥你两次三番地救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只不过,莫师兄临终前曾嘱咐我要照顾好路离。莫师兄待我如亲弟弟一样疼爱,所以我完成他的遗愿,返回天山,把那孩子平安交到师父手中。我答应过你,待我完成任务,一定会和赵大哥结伴游历大江南北。”
听了雁不归的话,赵诚却冷笑一声:“你的莫师兄已经死了。报答一个死人的恩情,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赵诚话一说完,雁不归看着他的眼睛里立刻盛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
他从没有想到,这个一路对自己温柔有加的男人,居然会对自己最重视的人出言不逊。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莫师兄长莫师兄短,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你居然还提起他!”
“赵大哥,你不准这样说莫师兄!”
实在不听下去,雁不归挣扎起来,想努力挣脱赵诚的手。
而赵诚却愈发用力地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正视着自己。
“不归,我不是你莫师兄的替代品。我根本不想当你的什么大哥!”
赵诚的眼眸里满是压迫感的光,凑近了雁不归说道。
“从始至终,我只想做你的男人!”
“什么?”
雁不归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里涌现的是各种强烈情绪混合在一起的混乱光泽。赵诚玩味地观察着,好像读到了些许震惊、愤怒、悲伤和一丝丝……害怕?
见到这单纯又倔强的青年深受打击的模样,赵诚心中的征服感愈加膨胀开来,引得腹部的伤口也跟着火烫地疼痛起来。
他用力抓住正在不断挣扎的雁不归,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肩膀受了伤的雁不归抵抗不了他的蛮力。只用了一只手,他便控制住了雁不归,空出的另一只手则捏住了那英俊青年的下巴。
赵诚如今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不加掩饰地打量他了。于是,他好似欣赏一件久经曲折才得到手的珍美艺术品,目光如燃烧的火,混杂着欲望仿佛要将雁不归吞噬。
被制住的雁不归愤怒之中,给失血而发白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挣扎而不得,脸上脆弱的表情性感之极,让压抑许久的赵诚频临爆发。
手指抚摸着雁不归顺滑的下额和脸颊,粗糙的指腹划过挺翘的鼻梁,最终落在柔软微张的嘴唇上。
“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凑近耳边几近叹息,赵诚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雁不归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