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剑同人)[古剑奇谭2][瞳中心/沈谢]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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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衣跳脱惯了,在族人愈发热烈的期待下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每每试验有了一丝进展,心事反倒更要重上一分。

    终有一日,“还需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这句话也出现在了谢衣口中。正因他有着能将责任转化成兴趣的活泼性情,那话愈发显得突兀。

    沈夜听了蹙眉许久,轻微地叹息一声。

    “虽不是徐徐图之的事,你也不必太过焦虑。你若是累了,不妨如以往一般,许上半刻闲暇。”

    平心静气,按照平时的步调来。他能给出的建议也不过如此。

    在偃术上,流月城内已经没有人及得上谢衣,也便没有人能从实质上帮到他。谢衣领受了一次高天孤月的滋味,私下里也曾说,他愈发理解一直都高天孤月着的沈夜多么不容易。

    幸好他终于不负众望地破界了。

    多年后,谢衣在他所留下的帛书中,谦逊地将他在伏羲结界上制造出来的割裂称为“一丝裂缝”,实际上,那是能供人进出的大豁口。

    瞳则记得当年曾有许多人议论,因连续数月瞧见流月城上空的异象,到了伏羲结界真正被割裂的那一刻,反倒没什么特殊感受,只觉得冬日的冷风似乎更强劲了些。人们尚未对更为刺骨的森寒反

    应过来,便看见谢衣一跃而起,消失在结界外。

    许多人愣愣地看了半晌,流月城沸腾起来。

    当沈夜将祭司们紧急召集过来,正要议事之时,谢衣又回来了,手中握着一枝松树小枝。

    他说他在下界只来得及折下这枚小枝,就看到伏羲结界有了闭合的趋势,只得赶紧赶回来。

    但即便五色石只能在伏羲结界上制造一小会儿裂缝,那也是巨大的突破。

    片刻,只能谢衣颤声道:“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去到下界……”

    他抬头去看沈夜,眼神有些迷蒙。眼看清亮的眸子为雾气笼罩,他忽是紧紧握住了松枝,任其将掌心皮肉割裂。

    血珠一滴一滴坠落,代替了他本该喜极而生的泪水。

    “下界……原来是那样一个地方……”

    沈夜也是动容,涩声道:“做得好。”

    谢衣点了点头。“不过,下界的浊气太重。徒儿不知族人的身体能承受几日。”

    无须谢衣特意提醒,人们无法忽视此时的谢衣身上有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说是气味,却嗅不到,实则为直接出现在烈山部人的脑海中——谢衣就像在散发着恶臭的沼泽里挣扎了一遭,带着满身的淤泥回来。

    那就是浊气,导致烈山部人罹患恶疾的根本。

    沈夜应道:“那的确是急待解决之事,不过本座洗衣有些眉目。”

    接着,沈夜宣布,界有些洞天福地隔绝世外,也许它们还未被浊气污染。得找到这样的地方,烈山部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因此,当务之急是找出能够让烈山部人暂时在下界行走探索的方法。

    众人齐声应是,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动天际。

    沈夜登上大祭司之位十一年,在这一刻,权力达到顶峰。

    所有人都服从他,没有任何反对的论调。或者说,即使有些人心中仍有想法,在这一刻,却因极致的喜悦,而不自觉地愿意听从至此时仍能冷静发号施令的沈夜。

    这份服从与沈夜日后的极权威压的差别也就在于——皆为自愿。

    而那现状由谢衣一手造就。

    2、

    这或许便是症结所在。

    瞳慢慢步出神殿。

    天色已有些暗沉,矩木冠顶早就是乌黑一片,反倒下层还有些光亮。这种情景也只能在流月城内得见。

    瞳远远望着发散着黑沉沉魔气的矩木枝,心想砺罂还不知道,情势已经逆转过来。

    而在先前,瞳与沈夜商议了许久,内容不外是如何想办法让砺罂尝到甜头。

    “心魔砺罂……”

    瞳禁自沉吟道。那样不入流的小魔怪,若不是依附在矩木上,一早便赶出去了。如今沈夜却得在讨好它与驱使它之间拿捏好尺度,这并非易事。

    他看了矩木许久,侧开了头,眼角余光又扫到坐于石阶一角的司徒一。后者望着天,怔怔地不知在想写什么。

    瞳想司徒一也许已经将谢衣的“死讯”传达给族人。针对谢衣已“死”的现状,族中有些人又会变换策略。

    这也意味着,沈夜的处境已是如此危险。而龙兵屿的情况,既是沈夜的杀招,又是他的致命伤——

    沈夜此次下界视察,发现祭司们有九成都活着,全族迁徙龙兵屿便不再是纸上谈兵。但正因生路确确实实摆在眼前,谁都看得见,谁都知道该怎样去走,那么……领头的那人是不是沈夜便不再重

    要。

    譬如,有异心的族人也可以杀了沈夜,再取代他与砺罂交涉。

    毕竟这五十年来,有太多族人性命断送在沈夜手上。也有一部族人并非反对沈夜的策略,只是不能接受他的手段。

    既然路已铺好,过河拆桥也未尝不是办法。

    “烈山部回归下界大计未成,本座绝不能于此时殒命。在族人得知龙兵屿的情况前,让砺罂坐大些也无妨。”

    便在先前,沈夜清楚明白地将扶助砺罂的打算宣之于口。他很清楚,若再不备上后招,他那大祭司也便做到头了。

    冰冷的言语尚且回荡在耳边,瞳不禁点头,只能如此。

    况且,沈夜也信誓旦旦道,即便砺罂坐大,他仍有办法。

    瞳虽然不清楚沈夜的“办法”是什么,但族内形势如此,也只能让众人觉得,砺罂的实力已今非昔比,唯有得神农血庇护的沈夜能将其制衡,麻烦才会少一些。

    由此,初七也有了活下来的理由。他是沈夜最锋锐的利刃,其存在尚不为旁人得知。如果有人想对沈夜下手,断然料想不到沈夜身边还有一名暗部贴身相护。

    初七作为暗部活着的价值,远比他作为“谢衣”死去的价值大。沈夜早就分出了轻重得失。所以后来他又道:他其实从没想过杀初七。

    不过……真是如此么?

    瞳沉思着。

    流月城一如既往地死气沉沉。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将来也会如此。五十三年前谢衣所制造的黄金时代并未留下半丝痕迹。

    瞳举目,他的上空盘踞着觊觎这座城池的魔物,他身旁有悲伤的老人。

    沈夜用数不尽的谋划与算计将魔物与族人维系在一起。除此之外,串联这些事情的线还有权利、制衡、威压。

    而又正是那些看似无法与“初衷”联系在一起的字眼,构成了沈夜的一部分。正如爱护弟子、照顾下属,甚至于在早年曾试图成为亲父的依靠这些温和的特质,也是沈夜的一部分。

    事态似乎已无法挽回,便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五十三年前的烈山部人原本有选择余地,只沈夜做下的那件事,促成了如今的景象。

    3、

    那件事的过程异常简单,起初是谢衣在提出想前往下界寻找洞天福地之时,沈夜有所拒绝。

    若再将事件回溯,在谢衣破界那一日,沈夜命令祭司们去寻找让族人在下界走动的办法时,他其实一直看着谢衣,笑容意味深长。因为他希望完成这桩大事的人仍然是谢衣。

    谢衣也回以微笑,随同众名祭司响亮地应和着。

    沈夜还未发现谢衣是他权力顶峰的促成因素,谢衣亦然。一切都还理所当然。他们都理应为烈山部人的生存鞠躬尽瘁。沈夜如此、谢衣如此、瞳和其他人也如此。

    但于是夜,谢衣在沈夜的宫室中提出前往下界的建议时,沈夜却说:他不希望去的祭司是谢衣,因为那很可能是去送死。

    其实当初谢衣的建议合情合理。他想在摸清族人身体承受浊气的极限之前,放出一批能够远程控制的偃具,代替活人去探测清气鼎盛之地。相较盲目地往下界投入人力探索,那已是将损耗降至最

    低的做法。

    然而即便如此,也须调度一批人随偃具轮流去往下界,一来方便控制与调整偃具的状态,二来洞天福地大多另有机巧。一旦寻到地界,要进入,或者说闯入洞天,则并非区区一具偃甲能办到。

    这要求去往下界的族人不但精通偃术,术力也要高深,随即应变的能力亦不可少。

    谢衣想来想去,他最符合条件。伏羲结界的景况亦只有他最清楚,若是结界忽然出现意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他还道,他早已选好了据点,是下界一处叫无厌伽蓝的寺庙。传闻当年神农西行之际,曾在那处稍事歇息。

    只是浊气始终是烈山部人的致命伤,下界又多风险,沈夜始终有所犹豫。

    他斟酌许久,对着谢衣试探道:“虽说办法倒也可行。但你可曾想过,正值我烈山部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若不慎将性命折损在下界,为师又当如何处?”

    谢衣则道:“徒儿既如此提议,自然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视死如归”这几字令沈夜陡然色变。“下一任流月城大祭司怎能将生死视为儿戏?你留在流月城内学着如何指挥调度不行么?”

    沈夜已不是第一次在谢衣面前直言,他将他视为下一任大祭司。而后沈夜抬眼,看了一眼瞳。

    瞳沉思了片刻。谢衣平日就有人缘,如今破了伏羲结界声望愈发水涨船高。而沈夜虽然权势极盛,但在他之上,沧溟到底是不可逾越的。但凡城主一系抬出沧溟,沈夜便须退一步。

    “寻找洞天福地”这一道命令说来简单,却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其间每一个决策都需要沈夜亲自去下达,所造成的每一份损失也都需要沈夜去背负。族人的眼都盯着他,他必须对可能出现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