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原本在一旁看着这会儿也忍不住道:“哪家的,这么霸道?”下人回话道:“回表少爷的话,他们自称是京中荣国府的下人,因为二爷不让我们暴露身份,不然哪里会让他们嚣张。”
小孩眉毛一挑,原来是那家,不过这家人去扬州,莫不是?
看向自家小舅,小孩露齿笑道:“小舅!”男人神情一边道:“你叫的那么好,就没好事,说吧想知道什么?”
眼见自家小舅不上当,男孩也不恼只是笑道:“小舅这般,我可是太伤心了,我可是一向最知礼的。”
男子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外甥一眼,知礼这是骗人的吧,也就是内宅中的太太们会相信。至于他那些兄弟们可是个个不敢得罪他。
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难得有这么个有趣的外甥可是比那些傻傻的好多了,因此也不恼只道:“说吧,想知道什么?”
男孩嘴角轻扬道:“这不是刚刚碰上了贾家的人吗?这贾家祖籍在金陵,这么匆匆忙忙的往扬州赶是为着什么,小舅不妨教教我。”
男子轻拍下男孩的头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家的事了,也罢,此去扬州我正好要带你拜访一位好友,先说与你听也成。”
男孩后退一步躲开自家小舅的魔掌等着听,男人对此只是嗤笑一声继续道:“这贾家虽然祖籍金陵,却有一位姑奶奶嫁给了现今的巡盐御史林海,此去扬州应该是为着这林贾氏。”
男孩眼珠一转道:“那么小舅和这位林大人很熟?”
男人看了眼自家外甥意外的叹了口气坐下道:“幼年相识,算来也是至交好友。”
这般一说男孩更是好奇了,既然是至交好友怎么却这般,大概看出自家外甥的疑问,男子示意男孩坐下道:“我与如海兄算来也十余年不曾见了,虽则他祖籍姑苏,但却是在京中长大。如海的父亲是前吏部侍郎,他少有才名,在我们一众同龄人中向来是拨头筹的。”
自家小舅有多自负,男孩一向是知道的,难得听到这般夸赞他人,男孩对于林海越发的好奇了,问道:“他当真这么厉害?”
男人笑道:“你可不要当他是一般的腐儒,不说别的,他母丧守孝后起复直接在江南任职,数年之内连升数级,为陛下守着江南的盐政税收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男孩作势叹道:“小舅这般讲,那这位林大人倒是可惜了。”
男人敲了敲外甥的头道:“可惜什么?”
男孩道:“既然小舅说这人这般有才,可惜却外放做官,本朝向来都是非翰林不入内阁,虽则这位林大人官位不低,只是却不能入阁岂不是可惜了。”
男人一听乐了道:“我还当你为什么呢,这又不是一定的事情,再则说他当年进士及第高中探花时也曾绶翰林编修之职,只是后来母丧守孝起复后才外放的。”
男孩眼一眯终于问道了最重要的一点“既然如此他一开始起复怎么没回京城,照小舅这般说他应给圣宠不坏,又有贾家为他谋划,一开始在江南应该官位也不高,怎么没起复回京?”
听了这家外甥的话,男人一顿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不以为意的道:“你管这么多干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随我去见见。”
男孩笑道:“自然当拜访一二,若是这位林大人家有漂亮的妹妹就更好了。”
男人诧异的看了下自家外甥,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竟是个小色魔这是。想到母亲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以为自己带坏了忙斥道:“这也是大家公子说得话,再胡说看我回去不告诉你父亲。”
男孩笑眯眯的认了错,也不解释。
扬州城内,匆匆赶回的林海尚不曾好生休息就听到下人禀告贾家的人到了。虽然不悦贾家的行为,但是自己不好失礼只得见了。没想到这贾家来晚了也就罢了,来得却只是几个下人,家中的主子一个也没来。
听到下人禀报时,林海真真气恼了。林成在一旁候着等消息,看了自家老爷阴沉下来的脸试探的问道:“老爷您看?”
林海平了口气道:“把她们安顿下去,就说我们刚回舟车劳顿,改日再见。”
这是要把人晾着,林成点头表示明白,贾家这般看不起自家,也让这位管家很生气,碍着是下人不好说什么,这会儿老爷发话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不愿见贾家的人添堵,林海直接去了内院看女儿。黛玉自从贾敏过后整个人就一直不是很有精神,这会儿赶路回来,林海也忧心黛玉会不会又病了。
索性黛玉状况还好,只是有些累着了。林海的假期到明日,趁着有时间自然是多陪陪女儿。
黛玉心思敏感,见父亲陪着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闲谈几句,黛玉突然问起贾家来人之事让林海神情一顿。
黛玉见父亲不做声以为说错了话,忙低下头掩口不提,林海将黛玉抱在膝上笑着问道:“玉儿听谁说贾家来人了?”
黛玉度父亲必无生气之色小声道:“是张嬷嬷,张嬷嬷还说外祖家要接我上京。”说到这里黛玉眼中含泪恳求道:“父亲,玉儿不想离开您,不要送我去外祖家好吗?”
林海安抚着黛玉道:“你什么时候听爹爹说要送玉儿走了,爹爹只有玉儿这么一个宝贝,怎么舍得送走了,乖,不要哭。”
黛玉闻言,破涕为笑忙道:“爹爹说真的?不能骗玉儿。”
林海笑着保证,黛玉到底年纪尚幼,得了父亲的保证自然将心中的大石放下,展颜欢笑。林海也趁此考校了番女儿的功课,父女两个一个问一个答的,尽显天伦之乐。
只是之前的事情,林海当着黛玉的面自然没有表示生气,过后却不能不问。一离开黛玉的小院,林海脸色就沉了下去,自己不过是一时疏漏就有人在自己面前放肆了。直接名人将张嬷嬷找了来,又叮嘱自己的奶嬷嬷林嬷嬷,敲打敲打黛玉院子里的人,不该说得话就不要说,有多嘴多舌的直接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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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贾家来人故友访
张嬷嬷听到老爷传她去回话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虚,只是不敢耽搁,忙赶了过去。
林海自然不会在外书房见内宅嬷嬷,因此难得的回了主院,自打贾敏过世为怕触景伤情,他都是歇在外书房。
主院的布置基本没有变化,只是一些艳丽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不过这样的东西也少。屋中的摆设都是贾敏的心思,她向来精致,这房间布置自然也是大气中又现精巧。
坐在平日的位置上,林海双目微垂,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面前的张嬷嬷却是冷汗直流却不敢擦拭。
好一会儿林海方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我直接就撵出去,你是太太的奶嬷嬷,向来得太太看中我也就把话说一遍,姑娘姓林,这是林府,若是你待着不合意,刚好可以和着贾家的人一道走。”
张嬷嬷立时就跪下哭道:“老爷恕罪,我也是为着姑娘好,没有其他意思,求老爷开恩,不要赶我走,我答应太太要照顾姑娘。”
林海神情一冷,只撇了她一眼。张嬷嬷的哀嚎就停在了嗓子口,想到去岁被老爷撵出去,和送官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眼前怕成这样的张嬷嬷,林海到底念着贾敏的情分,只道:“你若真的想留在林家,只一条,以后不该说的话就不必再说,尤其在姑娘面前,你是林家的人。”
张嬷嬷偷觑了林海的脸色,到底还是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道:“老爷,我跟着太太来了林家自然就是林家的人,再不敢有二心,今天这事我也是为着姑娘,太太去了,姑娘若是无人教养只怕于将来不利,不管怎么说亲家老太太是国公夫人,若是得老太太教导,将来姑娘也不至于让人说嘴。”
林海闻言淡然道:“我倒是误会你了?”
张嬷嬷忙低下头道:“不敢。”
对于这样的林海也懒得解释只道:“我是姑娘的父亲还能不为着姑娘,这样的事情休要再提,我自有主张,若是还有下一回,别怪我不顾及太太的情面。”说完也不再理会张嬷嬷,就离开了。
张嬷嬷本就上了年纪,让林海这般一吓一时竟是站不起来。林嬷嬷等林海走后见张嬷嬷没出来忙进来看看,不想看到张嬷嬷撑着地爬不起来的样子忙上前搭把手道:“老妹子,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苦笑的谢过林嬷嬷道:“老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林嬷嬷和着张嬷嬷关系不错,她们一个是老爷的奶嬷嬷,一个是太太的奶嬷嬷,在下人里面也算是地位超凡的,加上贾敏不是小气的人,对着林嬷嬷一向也好,张嬷嬷自然跟着主子行事,共事多年倒还真有几分情分。
林嬷嬷知道张嬷嬷的作为时就知道不好,到底立场不同。这会儿听了张嬷嬷的询问只叹了口气道:“咱们是下人,主子的事情岂是我们能拿主意的,我知道你是为着姑娘好,可是老爷是姑娘的父亲还能亏待了姑娘不成。再则,你是贾家出来的,那府怎么情况你应当更知道,远的不说,这太太去了,那府里一个男丁没来不说,一封信就呼了巴拉的要接姑娘走,放到哪里也不是这个理,你自己说说是吗?”
张嬷嬷闻言脸色一红,知道自己考虑不周,只不敢再言。索性林嬷嬷是个厚道人见此忙道:“以后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咱们好好的伺候好姑娘就成。”
张嬷嬷忙应道:“嗯,我以后只跟着老姐姐你走。”
斥责了张嬷嬷,敲打了府中的人。林海第二日却没有立刻就见贾家的人,而是去了衙门处理这些日子堆积的公事,直到公事差不多了才施施然的回来。
贾府这回来的是赖大和周瑞两个,给黛玉请安的则是他们的妻子,懒大家的和周瑞家的。赖大在贾府多年,本身又是家生子,行事倒是还算稳妥,见了面先给林海道恼,又哭了回贾敏,再为着贾家的人开脱几句,言及实在是忙的忙,少的少,不能出行,让林海见谅。
比起赖大来,周瑞明显就逊色许多,也不敢多言只跟着赖大行事。林海冷言瞧着两人行径,只在心中冷笑。见差不多了才道:“罢了,两位舅兄身为朝中重臣不得闲也是正常的,我还能为着这个生气不成。”
这话说得赖大脸色微红,贾家的两位爷,袭爵的贾赦不过是挂了个虚职连衙门都不必去的,而贾政也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且多在家和门客清谈,哪里会忙,林海这话不过是讽刺。
好在赖大身为下人,这种主子的事不掺和只做没听懂,还拉了下想要开口的周瑞。陪笑道:“林姑爷,这回老太太让我们来,一来是祭拜姑奶奶,二者老太太忧心表姑娘无人照顾想接表姑娘到跟前照看,您看?”
一面说一面递上一封贾母亲笔的书信,林海接过信却没打开只放在桌上不言语。赖大察言观色,度其意只怕不愿意,只是他奉命而来若是接不到林姑娘,只怕要吃挂落。因此道:“临来之时老太太特特吩咐我家婆娘要好生替她老人家看看表姑娘,您看,什么时候合适给表姑娘请个安?”
林海嘴角一勾,心中冷笑,这是拿着辈分来压他,他也不是好算计的,自家这岳母真是蛮横的很。也不答应林海轻飘飘的一句,“玉儿才从姑苏回来身子不适,过几日再说吧!信我留着,岳母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玉儿年幼体弱,只怕不适合长途跋涉,岳母有心了,替我谢过吧!”
赖大还想说什么,林海一个冷言他打了激灵,不敢再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待到赖大和周瑞离开,林海才将贾母的信拆开,只是看完了信越发有些烦躁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姜还是老的辣,贾母的信通篇有理有据,若不是他早已打定注意说不定就会被她打动送女儿进京。
贾母的信只两点让林海不得不放在心上,一个是黛玉的安危,自己树敌不少,尤其是甄家,黛玉留在江南确实不算安全,另一个则是张嬷嬷记挂着的黛玉的教养问题。丧母长女可是在五不娶之列,自己又不愿续娶,这黛玉的教养问题确实要早做准备,只是不管如何要他送女入京觉无可能。
就在林海一个人在书房度步思索该怎么办时,门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下人来报“老爷门口有一位自称您好友的先生来拜访。”
林海眉眼微挑道:“有没有说名号?”
那仆人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让门房送了这个进来,说是老爷一见就知。”说着送上一块玉佩。
林海取过仔细一看顿时大喜道:“快去迎进来。”临了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说完领着人就往外走。
林府大门外正有一行人等着,为首的两人一大一小赫然正是之前在运河之上险些与贾家之人相撞之人。
那男子一袭蓝衣,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一眼望之即知出身不凡。因着这个哪怕是他不曾报家门,林家门房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跟着的男孩年纪虽小,但是眉目清秀,举止合宜,一看就知教养极好,此刻他立在自家小舅身后丝毫不见船上时锋芒毕露,一派的安分守时,无视自家小舅似笑非笑的消遣。
索性几人也没等多久,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大门打开,林海亲迎出来见了见了男子笑迎道:“子固兄一别经年,有失远迎。”
子固正是这人的表字,说起来他身份及贵,这字还是上皇所赐。只因他是上皇的外甥,当今安和大长公主和舞阳侯的儿子顾易。
顾易笑着看向林海道:“我闲云野鹤的不必如海兄心忧天下,可真真是的大忙人,哪里敢叨扰。”
林海忙摆摆手笑道:“你到时什么时候都不忘取笑我,快请进吧,我们里面聊。”说着引顾易从正门而入。
林海将人引入厅堂,跟随的下人自然有管家带着下去安排,林海看着顾易身边的男孩,眼带疑惑,以自家好友的年纪有这般大的孩子也可能,只是一别多年倒是不曾听到这人娶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