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醉华年

分卷阅读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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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没有打到家门口,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么?

    在这繁华热闹的街头,有一个人十分显眼。

    黑衣,白马。那马十分漂亮,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毛色极好,明眼人一看都不由得赞一声好马,纯种的照夜玉狮子。

    马好,骑马的人也不赖。一身黑衣干净利落,短发,两鬓的头发却极长,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俊美,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一拽缰绳那白马一个拿桩停了下来,马上的人滚鞍下马动作利索带着几分轻巧飘逸,会武的人一看,不由得赞一声好身手。

    马是踏云,人是狐凌无疑。

    其实说来也有趣,狐凌本是不爱骑马的,她嫌那个速度慢,每每有事都是轻功来去,仗着她功夫好,倒是也乐得开心。只是这战场之上,打仗是个累人的活,狐凌也知道,于是特地管苍雪借了这匹良驹骑。踏云本是苍雪的坐骑,说是坐骑也没见苍雪骑过几回,反而是当个主子似的惯着,这冷不丁被别人骑了那么一下,踏云不乐意了,三甩两甩最后都尥蹶子了,愣是没把狐凌从马背上甩下来,反而让狐凌揪下了一撮毛,疼的它稀溜溜的叫唤,反倒老实了。

    苍雪说这马就是犯贱,自己好吃好喝的供着它连个好脸都不给,狐凌揪了它一撮毛它倒是上赶着献殷勤,就是一个欠收拾的命。到最后,这马连苍雪都骑不得了,只认狐凌一个主子,倒是把苍雪给气个够呛,连着好几天没给狐凌好脸色瞧。

    下了马,狐凌没有将缰绳递给迎面走来的伙计,反而是自己寻了个地方将马给拴了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一根胡萝卜喂了,边喂边叨叨:“只许吃这一根啊,多了我可没有,一会儿别惹事儿啊,给我安生点知道没。”

    踏云嚼着胡萝卜也没空搭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意思自己知道了,顺便把剩下的那半根胡萝卜从狐凌手里抢了过去,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她,大尾巴一甩一甩让狐凌赶紧走。

    狐凌见状也不恼,拍了拍手,潇潇洒洒的走进店里。

    店名叫留客居。

    名是好名,意思也不差,要说这店里的酒菜,就更加的好了。

    其实狐凌不是一个吃客,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对她来说都差不多,但是既然来了就断没有亏嘴的道理,叫了几道好菜上了壶竹叶青,狐凌坐在窗边的位子上边喝酒边看风景。

    大战在即,狐凌这会儿入了这睢阳郡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睢阳郡是天下有名的粮城,仗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水火无情,这城就算没有毁的彻底那也绝然不是原来的样子。狐凌算来算去都觉得这仗打不得,虽说这些损失后来会补回来,但是狐凌就是连这点损失都不愿意有,抠门的要紧,觉得要是打了这仗粮食少了可就是自己亏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狐凌打的好算盘。

    她这边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直响,可这睢阳郡的守将杜威愿不愿意拨这算盘珠子还是另一回事儿。

    杜家几代忠良,要不是如此南宫逸也不会让杜威来做这睢阳郡的守将。这个官看着不大,也不怎么威风,可他守的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楚国的命脉,其重要程度不比皇城差。狐凌也知道南宫逸把杜威放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是信得过他,杜威也是有几分能耐的,是名战将,真要打起来自己恐怕也捞不着什么好。

    既然不能硬夺,就只能智取。

    但是这“智”让狐凌犯了难,也幸好有高人相助才不至于无计可施。苍雪来信说是凭着与镜玲珑的交情,给她求了个妙宗儿,让狐凌千万不能忘了自己混江湖的手艺。

    信不长,但是意思可明白得很,狐凌一下子就开了窍。

    想要见杜威那是不可能走正道,但是歪门邪道倒是可以试一试。先将那杜威诓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那姓杜的软硬不吃,就只能将他那兵符换个地方了。兵符若是没了,任他有翻天的本领也捞不着什么好。

    想到这里,狐凌“嘿嘿嘿”的笑了,抿口酒再吃口菜,美哉美哉!

    要说这满城的酒楼狐凌挑哪个不行,偏挑这留客居,那也是有说头的。杜威好酒,而这留客居,便是用酒留客。每到休沐那日晌午,杜威都会跑到这来喝上几杯,也不贪多,分寸把握的极好,既不会误了正事也解了肚里的馋虫。狐凌都不用费什么事儿,满城的人都知道杜威的这个习惯,随便找个人问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以狐凌今日来是来打埋伏的。

    眼看着酒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狐凌想着再要点什么来拖时间的时候,杜威终于来了。

    店里的伙计早就迎了上去:“呦,杜爷您来了,还是老样子?”

    杜威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哪次来你不是这句话,这么长时间我什么时候换过样子。”

    “得嘞,是小的多嘴。”说着,将布子往肩上一搭,冲着厨房里就吆喝,“半斤剑南烧春,焖黄鳝,酱肘子,再加份什锦拼盘!”

    杜威走进店里径直上了二楼,看了两眼直接就走向最靠里靠窗的那张桌子。

    狐凌眯了眯眼睛,那个位子他若是坐上了,自己可就不能再“路过下楼”了,要动手,只能是现在。

    打定了主意,狐凌掏出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就走,与杜威擦肩而过。

    小二见着桌上那一锭银子,乐开了花:“爷,给多了吧。”

    狐凌下楼,潇洒摆手:“多的就当是赏你的!爷今儿个高兴!”说完出了楼牵了马,才将东西拿出来。

    偷的自然不是兵符,杜威也不会将那种东西贴身带着,万一丢了那就是杀头的死罪。狐凌也没想着上来就玩得那么绝,要是杜威是个能听的进去话的,她也不愿意把人家往死里逼。最好是个识时务知进退的人,这样对双方都好。

    狐凌在城里东转转西转转,将大半个城都转的差不多了,才听到身后官兵喊着捉拿贼人的声音。

    一拽缰绳,马就停了下来。踏云奇怪的扭头瞄了狐凌一眼,那意思——你不转了?

    狐凌笑了笑,拍了拍踏云的头——乖,别闹。

    踏云甩了甩鬃毛刨了两下蹄子,还真就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了。

    官兵追了上来,围成个圈将狐凌圈在了里面,抽刀拿枪的指着狐凌。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狐凌趴在马上,打了个哈欠:“证据。”

    “将军亲眼所见,那还用那劳什子的证据!”

    听着这话,狐凌嘴角抽了抽:“你家将军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罢,我就跟你们去见见他。”说完,拍了拍踏云的脖子,双腿一夹,踏云打了响鼻就飞奔离去。官兵闹了个措手不及,急忙跟上。

    其实也不能说杜威发现的晚,只能说他不把这玉佩放在心上。这玉佩是他的四夫人硬要挂在他衣服上的,回了家后几房夫人争风吃醋,那三位夫人看见这玉佩没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心提醒杜威玉佩丢了的事情。直到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杜威一进来,四夫人一眼就看到那腰带上少了自己的玉佩,问了起来杜威才知道玉佩丢了。他左思右想想得脑仁都疼才想起来晌午吃饭的时候跟狐凌擦肩而过,玉佩要是丢也只能是在那个时候。也亏得狐凌长得俊美让人印象深刻,照夜玉狮子世间少有,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狐凌这个名副其实的贼。

    杜威本想着贼么,偷个东西而已,随便派几个捕快抓了人拿回东西,在关到牢里意思一下就行,可一想到那人的样子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急忙派了自己的亲兵去将人抓来将军府。

    杜威想过无数种两人见面情形,却没有想到狐凌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杜将军,好否?”

    杜威气不打一处来:“好大胆的小贼!见到本将军还不跪下!”

    “胆子是有的,不过这跪下可要不得。”狐凌笑着说,“将军何不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又有什么依仗敢这么做?”

    一番话下来,杜威倒是犹豫了一下。他倒是也好奇,为何她敢这么潇潇洒洒一人进这将军府,她难道不知道将军府对她这个贼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说来听听,我倒是有些兴趣。”

    狐凌毫不见外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伸出一根手指:“一来,将军不是滥打滥杀之人,凡事讲理,也讲律法,我不过是偷了个东西,一没伤人二不害命,将军也就是略施小惩而已。”

    杜威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狐凌的说法。

    “二来,”狐凌又伸出一根手指,“我是受人之托有事要找将军,若是谈成了,将军自然不会对我怎样,若是谈不成……”狐凌伸出第三根手指,“将军若是想要杀我,还得问问我身后那个人乐不乐意,而且,以将军的实力,想要抓我,只怕还办不到。”

    “说了这么半天,我很好奇你是谁,也很好奇你身后的那个人以及那件事。”

    “狐凌,想必杜将军对这个名字一定不会陌生。”

    杜威愣了一下,随后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本将军的玉佩那么容易就被偷走,原来竟是偷儿的祖宗亲自下的手,那我就是藏得再好也没什么用了!”笑过之后,杜威看向狐凌的眼神就带了三分警惕,“以你天下第一神偷的本事,的确是我想抓也抓不到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这样的一个人,在我府里呆的时间时间越长,我越不放心。”

    “将军不必担心,我既然是受人之托而来,就不会对府上任何东西有非分之想。偷儿也是有品位的,不是事关生死之物,我没什么兴趣。”狐凌特意强调了“府里”二字,也不知道杜威听没听出来这话外之意。

    “那就好。”杜威松了一口气。

    狐凌望天,很显然,他没听到。

    “另外,那个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件事。”狐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来杜将军知道辽国已经连下两城了吧。”

    听到这话,杜威的手微微一抖,复又稳住:“天下人都知道,本将军焉有不晓之理。”

    “那辽军下一战,是冲着睢阳郡,也就是这里的事情,将军知晓吗?”手指摩挲着茶杯光滑的边缘,狐凌眼神轻轻一挑,挑衅之意满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下午买到回家的车票啦开森【昨儿睡到十点多才醒,结果还是困= =哦槽睡多了也不行】

    ☆、睢阳之变

    杜威一掌拍向桌子,声音震天响:“什么!”

    “睢阳郡是天下第一粮都,你知我知天下人知,试问辽军怎么会放过此地?早一日攻下此地,辽军就早一日不用担心粮草问题,将军觉得,睢阳郡可还是太平之地?”

    杜威的笑容有些轻蔑:“都说南宫凌打仗是个没有章法的,现下看来,果然不错。”

    狐凌眼睛眯了起来,心里腹诽——章法什么的,有用吗?

    “那你这次来,该不会是给我送信的?”

    狐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好大的玩笑啊!”狐凌摇摇头,“我此番前来,是来做说客的。”

    一听狐凌的话音儿,杜威“嚯”的就站了起来:“你是辽军派来的!”

    “不错,我的确是为辽军而来,但绝不是辽军‘派’来的。这一趟,我若是不愿走,辽军军营里也没有人能将我怎样。我只是觉得,睢阳这么个宝地,若是起了战火,那可是浪费。所以,我今次来,就是想让楚辽两方,安安静静不动刀枪的把这里的事情给了了。”

    安安静静不动刀枪?

    说得好听!

    说白了,不过是他杜威拱手相让签了降表,不就安安静静不动刀枪了吗!

    “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将军不战而降?!我杜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到了我这一代叛君叛国!”

    “杜将军,你不是不知道辽楚二国的君主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到底是一个祖宗,怎么能算是‘叛’呢。”

    “当年南宫仁挥师南下时,可曾想过他所杀之人也是他的子民!”